过什么人?或者,你寻常里,有没有什么政敌?”
呵呵,若说政敌,那可多了,我哪里就知道,会是哪一个?
哥哥笑着叹了口气,把盛了毒粥的碗推到了桌子的另一端,然后,轻轻的抚上了我的后背,“我刚出宫立府的那会儿,这种下毒刺杀之类的事儿多了去了,呵呵,说起来丢人,那时候,我的确是受过好几次险些没了命的伤,中了许多次毒来着,若不是……老师他们每次都会出手相助,我怕是,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后来,我陆续的清理的一些那些人派来的细作,才好了些……算起来,这下毒的事儿,少说也有两三年没有过了……”
渺他们救过你?还……很多次?
渺曾跟我说过,他是救过哥哥的,可是,我却不曾想,这“救过”,竟不仅仅是一次,“那……你不是欠了他们很大的人情?”
许是习惯了总被人从背后捅刀子,此时,我本能的便是又往不好的地方想了,恩,欠了人情,总是要还的,哥哥他……会不会为了还渺他们的人情,而把我当成还人情的礼物,送回去雪园?或者,渺他们会不会在哥哥下次遇上麻烦的时候,跟他讲条件,让他把我送回去雪园,才出手相帮?又或者……这次下毒的事儿,会不会就是渺他们下的手,只为了给哥哥警告?!
离儿,别瞎想,恩惠是恩惠,交情是交情,欠了他们的,我自会用别的法子去还。
哥哥看出了我的顾虑,不禁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把我揽紧在了怀里,“在我的眼里,心里,断没有什么是可以跟你相提并论的,你是我的宝贝,我便是拼上性命不要,也不会拿你做筹码……权势名利,大不了我多费上几年去打拼,你,却是只有一个,用尽世间珍宝,也交换不来……”
叩叩叩——
正说着话儿,门口便传来了敲击声,只听着敲击的节奏,我便知道,是长卿无疑。
我把已经到了嘴边儿的话咽回肚子里,扭头,看向了门的方向,问了一句,“什么事儿,长卿?”
回主子的话,刚刚天红来报,他带人在后院的墙根底下寻到了那个厨娘,经查,已中毒身亡多时。
长卿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带着小小的骄傲,一如我次在雪园遇上他的时候,那时,我躺在床上,什么都看不见,他站在帐外,言辞里带着自以为是的狂,让人忍不住想把他留在身边,一点点的磨平满身的棱角,“长卿刚刚去查探了一下,是极常见的鹤顶红,两边肩骨和手腕处有瘀伤,可见,是被人强灌下毒药去的,给她灌毒的人,不少于三个,且不擅武技,用的都是杂家蛮力。”
恩,听你的说法,是已经隐约寻出那三个给她灌毒的人了?
对于长卿的理事本事,我向来放心,他是个聪明人,有很多事儿,不需要我跟他吩咐,也能做得极好,唔,确切的说,是做的比我想的还早,“是什么人?”
太子府外院管事李长丰和他的两个内侄。
长卿乖巧的站在门外禀报,既不进门,也不邀功,查事儿的本事,更是让我满意至极,“这三人好赌,且手气向来极差,近半个月左右的工夫,总计在常来赌坊输出白银三千五百两……他们三人的月银,加起来,也不过每月五十两……”
常来赌坊?这名儿听起来,怎得有些耳熟?
听了长卿的禀报,我不禁拧起了眉来,我从来都没去过赌坊的,可是,这赌坊的名字,却是熟悉的很,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簪
回主子的话,常来赌坊是雪园名下的产业,昔日里,几位在外的大管事来对账的时候,曾在主子面前提起过。
长卿清了清嗓子,似是早就猜到了我会有一问,“长卿逾越,已经派人去常来赌坊盯梢了,相信,不出三天,便能得到确切的消息,皆是,这三人……”
你有个好近侍,离儿。
哥哥由衷的称赞了一句,抱着我在桌前站了起来,往床榻的方向走去,“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长卿,太子府的所有人员,你皆有资格审问盘查,务必,找出做这事儿的幕后黑手来,一切有牵连的人,都给我从重处置!”
长卿是主子的近侍,不是太子殿下的下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哥哥的话音方落,门口,便传来了长卿不近人情的拒绝,“太子殿下若想吩咐长卿,需的经过我家主子的同意才行。”
呵呵,好,很好!离儿,你的这个近侍,真真是越来越让我觉得喜欢了!
哥哥不怒反笑,突然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了床榻上,“你先吃些别的垫一垫,晚膳咱们出去用!”
出去用?这……不合适罢?
我有些想不明白哥哥的意思,于理,刚刚遭了下毒这样的大事儿,不该是……先严审府中下人,一个人都不放出院子去,以防逃逸的么?哥哥怎得……这,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太奇怪了!
想破你的小脑袋,也未必想的明白这事儿,你乖乖的跟着我出去,我请你看好戏。
哥哥抿嘴一笑,快步走出了屋门去,临经过长卿的身边,还坏笑着自上向下打量了他一番,舔了舔唇角,快步离去,“帮离儿换好衣裳,一柱香之后,我让天红来接你们,点心和糖果在书架旁边的柜子里,不要让他吃得太多,免得坏牙。”
若是换了以前,我这懒人定会对“看戏”这种事儿没有半点兴趣,唔,倒是吃,更能吸引我一些,可是现在,却是不同,因为,恩,这要带我去“看戏”的人,是哥哥!要看的“戏”,还是跟想害我和哥哥的人有关的!
我配合至极的让长卿帮我挑了一身湘锦织云缎的白色袍子穿上,然后习惯性的摸起了桌子上的簪子绾起头发,待手指触上了簪子上的精妙纹路,才微微一滞……这是摇送我的簪子,我刚到雪园时,他当成是定情信物给我的,我一直都用着,从那之后,便再没用过别的簪子,前些时日,我把渺和霜送我的“信物”都摘了下来,让哥哥送去还给他们,要跟他们断了关系,却……独独忘了把这个也摘下来……
主子?
长卿不明因由,只看着我发呆,便低声跟我问了一句,“这身打扮,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情罢了……
我叹了口气,将用来绾住头发的簪子拆了下来,从妆台的盒子里取了一支紫玉质地的出来,重新绾好了头发,“这簪子用得有些日久了,想换个新的,你把它收起来,着人送去雪园,交给摇罢……”
主子当真要跟雪园的那三位彻底的断了关系么?
长卿从我的手里接过簪子,微微一愣,似是有些不确定跟我问询了一句,“那三位……怕是……”
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是么?
我笑了笑,闭起眼睛,向后倚在了圈椅的靠背上,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会的,长卿,他们爱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没有爱……哪里来的那许多执著……我终是,要去祁国,要跟司徒月兵刃相向的,若是带着这些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被司徒月见到了,怕是……要给他们惹麻烦的……我……”
主子根本就是还放不下那三位,何必,自欺欺人?
长卿的拳头缓缓捏紧,我听得到,他骨节处发出的脆响,“若是我,便是用绑的,也要把自己心喜的人留在身边,绝不……”
既不相知,何必不忘?强留不爱自己的人在身边,让彼此都不幸福,何苦来的?长卿,你还是不懂,有些时候,爱,是放手,是让步,是……妥协……
我伸手抚上了长卿的拳头,把他攥得发青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送到唇边,轻轻一吻,“我不是个宽容的人,做不到跟自己喜欢的人同床异梦,还佯装不知,我只会逃,逃到连自己都忘了在逃什么,然后……”
不管逃到哪里,都带上长卿!
不及我把话说完,长卿便猛地抱住了我,像是怕失去珍贵至极的东西一般,不敢用力,却又怕因为不够用力而失之交臂,“长卿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长卿,只要做主子的长卿!主子,答应长卿,答应长卿,好不好?!”
好。
我反手抱住长卿,用食指小心翼翼的描画他腰部的曲线,他很瘦,比刚刚来我身边伺候的时候瘦了一大半儿,呵呵,我果然跟纳兰齐的娘请说的一样,扫把星,谁沾惹了我,都得跟着我倒霉……
作者有话要说:
☆、易容
准备好了么,离儿?
哥哥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袍子进门,极好看的压花祥云衬着他的白皙皮肤,让他看起来宛若自天上来的仙人,“恩?怎不用你寻常用的那支簪子了?”
我打算让长卿去把它物归原主。
面对哥哥的细心,我不禁有些无措,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儿,已是让我知道,他对渺他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了,可……就算他是对他们没动心思,也改变不了,他们对他有意的事实不是?唔,还有,他竟总在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那种恼人的事儿,还,还……偷偷儿的跟我说,他喜欢我,希望我不是他的弟弟才好……这……
随你喜欢。
哥哥点了点头,走近前,把我横抱了起来,“你应该没去过赌坊罢?走,今儿,我就带你玩儿去!”
太子殿下还是当易容一二才好,不然,被那些暗地里的眼线见到了,难保不会招口舌是非。
长卿从一旁捞了一条披风起来,叠了方正,收在会随身带着的锦盒里,然后,抬头看向了哥哥,“太子殿下拳头硬,那些老匹夫们自然不敢乱来,可我家主子无权无势,又身份敏感,万一被揭发出身份,被那位降罪……”
这……是我想得不周了……
哥哥微微一愣,继而,便认同的点了点头,转身,冲着门口的方向唤了天红进来,“天红,你去弄两张人皮面具来,给我和离儿易容!”
我家主子最是闻不惯死人的味儿,太子殿下若是信得过长卿,不妨只让人取些清水来净面。
听了哥哥的话,长卿先是拧了拧眉,但只是一瞬,便似想开了般的重新露出了先前的笑容,“长卿不才,也曾是学过几年易容的。”
你……跟钟家有什么关系?
哥哥满眼不解的看向了我,对长卿会易容这事儿很是有些诧异,唔,也难怪他惊奇,若不是我早就知道,长卿的娘亲是被人调了包的赤家嫡小姐,他年幼的时候,曾从墙洞了偷学过那冒名顶替了他娘亲身份的人的易容技艺,我也是会觉得难以置信的!
毕竟,偌大的一个凌国,就只有钟家一个会易容的世家,且,钟家从来都只效忠于皇帝,易容的技艺,也是绝不会外传的!
他跟钟家没有任何关系,他的本事,只是偷学来的。
我不是不相信哥哥,我只是……怕他太过于执拗长卿的身份,排斥和抵触他留在我身边儿伺候,给我另换旁人,“来,长卿,你先帮我易容!我要变成跟西陵那般的美人!”
主子本来就是更胜于西陵公子的美人,只是年纪小了些,没有西陵公子的那许多风韵风流罢了。
长卿答应着把我从哥哥的怀里接了过去,然后,小心的把我放在了妆台前的软凳上,自衣袖里取了一个布包出来,打开放在了妆台上,“待主子到了西陵公子的年纪,怕是天下所有的美人加在一起,也是比不得主子一分半毫的。”
长卿打开的布包里,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小夹子,小剪子,皮肤颜色的胶布,各种颜色的粉和胭脂……啧啧,真真是比我之前在别绪楼的时候见着的那些喜欢浓妆艳抹的艳倌人妆台里的东西还多!
我真是爱听你说话,长卿。
得了赞美,我的心情顿时大好,乖乖的坐在软凳上,扬起脸来,让长卿给我净面,“要不,你给我易容成你说的,跟西陵般年纪的我的样子罢?我可真想提前看看,我那会儿会是个什么样子!”
主子这是要出门去“看戏”,若是易容的太美,被人围堵了,岂不是要乱了行程?
长卿笑着从那布袋子里取了什么香香的东西,涂抹在我的脸上,然后,拿了画笔,在我的脸上描画了起来,“长卿给主子易容成寻常的富家公子,这样,出入赌坊,才能不那么引人注目……”
那……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