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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根根藤蔓,慢慢的“生长”了出来,分开枝杈,长出叶子……越长越多,越长越密……最后,连他的胸口也鼓了起来,一根藤蔓戳破了他的胸口,生长了出来,赤红色的,在血中浸泡过一般,却没有一滴落下来……那最后生长出来的藤蔓,比所有的藤蔓都长得快,似乎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就有儿臂般粗了,然后,以人眼可见的速度,长叶,开花,结出了一个酱紫色的果子来……

    就是这个了,上官西陵,摆脱你了。

    江漓湘的声音从那一小片藤蔓之后传来,然后,一只已经不像是人该有的手伸了出来,自那树冠之上,摘下了那枚果子,递到了西陵面前,“吃了这枚果子,他的身子,就可以恢复到初生时一样,再也,不会在阴雨的时候,遭痛的手指都不敢动一下儿的罪了……”

    回元果!这是,这是回元果!

    之前还在滞愣的夜天音,在听了江漓湘的这番话之后,突然大叫了起来,“江漓湘,你,你……”

    在发现,治不好他的骨伤之后,我就决定这般做了,二十七年零七十二天,可以说,我一直都在等这一天……终于,可以不再日日受这妖果的折磨了……于我,也算是一种解脱罢……

    江漓湘的手,在西陵接住了那果子之后,慢慢的缩了回去,之后,便是一片沉默,自他身上长出来的那些藤蔓,开始更快的生长,很快,便把他的整个身子都包围了起来,俨然,成了一片小小的树丛,“离儿就拜托你们了,照顾好他,别让他受委屈……”

    江漓湘!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不准死!不准死!

    这时,我才是回过了神儿来,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忙不迭推开霜,扑向了那一片小小的树丛,“江漓湘!你这个骗子!混蛋!畜生!你明明知道,我是最最讨厌旁人骗我的,你,你不准死!不准!不准!”

    你终究,还是没依着我信上写的做,上官西陵。

    江漓湘的调子,已经不似人声,他慢慢的用从那树丛之后,伸了一只手出来,用食指,轻轻的戳了戳我的眉心,“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乖,离儿……以后,要听西陵他们的话,不要再……任性和胡闹了……忘了我这待你不好的混蛋,好好儿的,过你的日子……”

    不!江漓湘!江岩!岩哥哥,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不准……

    抱住江漓湘那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气的手,我大哭出声,这个混蛋,竟然,竟然骗了我二十七年,然后,又在我知道了真相以后死掉,丢下我不管,“你以前,答应过我的,永远,永远都不会丢下我,你说谎,说谎……”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

    乖离儿,不哭,不哭,娘亲来帮你修好他,好不好?

    正在我哭得凶,谁都不敢上来劝我的时候,我娘亲的声音,从门外传了来,紧接着,一阵梨花的香气,就飘到了我的面前,是娘亲,真的是娘亲,除了他,再也不能有人,会让我在哭的这么厉害的时候,心境平和下来,“你有身子呢,这么哭,可对孩子不好。”

    娘亲!呜呜,你真的,真的能,能医好他么?他已经,已经……成这个样,样子了……

    我一边拿衣袖擦着眼泪,一边扭头,看向了已经到了我身边儿来的娘亲,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就像,是抓住了能救江漓湘性命的稻草,“他,他……”

    你的齐儿,就是我帮你修好的,你忘了么?

    娘亲浅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看了一眼已经变成了一个小树丛的江漓湘,然后,拿自己的衣袖,给我擦了擦眼泪,“放心罢,能修的好,只是,不能像现在他的这个样子罢了,年龄,也有些小,你放在后宫里面,稍稍养一养,很快就会长大的。”

    我知道,在我娘亲他们这些住雪山上的雪妖族人看来,寻常的人类,都是易损的物件,所以,在他们提起给寻常人医病的时候,都只会用修,而非是医治,这只是一个习惯,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涵义,也绝没有贬低的意思,我……虽然在舅舅的“小灶儿”下,也成了一个纯粹的雪族人,但,生长于寻常人所处的环境里长大,习惯什么的,也更偏向于寻常人,相反的,对几不近人情的雪族,还本能的,有着不少的抵触,当然,除了舅舅和外公。

    正说着话儿的工夫,天池伯伯从外边进来了,他的怀里,抱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细看去,那孩子已是脸色铁青,胸口都没了起伏,该是,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是个得病死了的,家人为了给他医病,已经倾家荡产了。

    我娘亲一边说着,一边回了头去,朝着天池伯伯招了招手,让他把那孩子放在了江漓湘变成的那个小树丛旁边,挽起了衣袖,“长相也是一般,但,却是难得的能给他命相相合的,不知你舅舅有没有跟你说过,只有命相相合的人,雪族才能在两者之间施展移魂之术。”

    长什么样子,没有关系,只要他能活,能活就行!

    看着我娘亲伸手,从那一丛小树上揪出来了一团白色的气,慢慢的推进了那已经死透了的孩子身上,然后,取了一粒丹药,喂进了那孩子的嘴里……再然后,我就只是一个喘息的工夫,那孩子的胸口,就有了起伏!

    他虽是能活,但,你须得知道,这孩子的身子太小,承不住他那许多的记忆,所以,待他醒了,会只记得跟这孩子年纪相当时,他记得的东西,不过,这不甚要紧,随着这孩子的身子生长,他会慢慢的都记起来的,你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好了。

    娘亲做完了所有的事之后,便慢慢的站起了身来,把那已经全然活了的孩子,塞进了跟他一起站起身来的我的怀里,“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收留他到皇宫里,你自己想,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于他,于你,都不能算是件坏事,你虽已经把皇位让给了翔儿不假,你当过罗羽的暗王这事儿,却是不可改变,之前,你把他送去了夜宫,让旁人享用过他的身子的这事儿,断不可让旁人知晓,不然,你,他,还有翔儿,都会在各大家族面前,无法立足。”

    你以前就知道他的事情,只是一直都没曾告诉我的,是不是?

    我小心把那孩子瘦小的身子抱紧,抿紧了唇瓣,看向了娘亲,“为什么?”

    是他不让我说的,他怕你知道了之后,会在最后的时候,放不下他,痛苦一生。

    娘亲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一眼被我抱在怀里的江漓湘,轻叹了口气,“有些事,还是你知道的太少了,该多看些书才好……我留给你的书里面,有一本,是讲奇花异草的,你去寻一寻回元果这种草,就会明白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了……好了,时候不早,我还要回雪山上去,这孩子原本的家人在门外,我是跟他们说了,能救活他们的孩子,他们才肯让我把这孩子的棺材挖出来的,你想个理由,让他们允你把他带走罢……”

    唔——

    正说着话儿的档儿,被我抱在怀里孩子突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哼声,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微微一滞,忙不得的跳下了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我和我娘亲行礼,“江岩见过陛下,见过鸢妃娘娘,多有失礼,请陛下降罪!”

    我不是司徒月,我娘亲也不再是鸢妃,你可以称呼他为雪鸢大人或者娘亲,叫我,你应该唤离儿。

    再次听到司徒月的名字,让我很是不高兴,我是有些长得像他,可,也只是“有些”而已罢?怎就能被误认了呢!尤其是,被江漓湘,啊,不,江岩!这可真是不好!看来,娘亲说的没错,我得很有耐心,慢慢的教他才行,他现在的记忆,该是我娘亲还没有生我之前的,对我,全然没有记忆的样子,“之前,你生了病,险些死掉,我娘亲帮你医好了,但,不好的是,很多以前的事,你都想不起来了,这没什么,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江岩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量我说的话的真假,许久,才重又抬起头来,一言不发的端详起我来。

    别跪着了,你现在的身子,还不算好呢,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我有些尴尬的伸手,擦了擦被自己哭花了的脸,俯身,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唔,有了身子,可真是讨厌,弯个腰什么的,都不舒服,“回去再看罢,我现在的样子,可是比鬼都难看。”

    等在外边的孩子爹娘,都是些寻常百姓,见他们的孩子又“活”了,顿时就激动开心的不行,女的,扑上前来,把江岩抱在坏了怀里,一边哭着,一边摸着他的头,唤着这身子以前的名字,男的,像是这身子以前的爹爹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拼命的给我们磕头致谢。

    还早,之前在屋子里面的时候,我就跟江岩交代过了,出了屋子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吃惊,他本就是个善隐匿情绪的人,提早有了准备,这时,自然是更能沉得住气了,任那女人怎么哭,那男人怎么磕头,也不露半点儿的吃惊出来,就那么安静的站着,像是被吓蒙了一般,一言不发。

    他现在,只能算是活了,病还没完全好的,我们得带他回去,慢慢医治。

    夜天音上前一步,扶了那男人起来,使人递了一块帕子给他,又从衣袖里摸了一张银票出来,放在了他的手里,“你们不用担心,太上皇是个好人,他答应了的事儿,定然会做到的……我听说,为了给孩子治病,你们已经倾家荡产了,来,这张银票你拿着,去买个住处,置点田地……”

    谢太上皇!谢几位贵人!

    那男子被夜天音的话说的一愣,继而,便欣喜若狂的接了银票过去,感激的又磕起了头来,“谢太上皇!谢……”

    不用谢了,快些去罢,待置办好了田宅,使人去易乐庄说一声,也方便孩子跟你们书信联系。

    霜回头,看了看我,见我正不知要如何应答才好,便替着我,跟那夫妻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朝着江漓湘伸出去了手去,“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宫去了,还得回去给你熬药呢,晚了,你的病可该又不好了。”

    好。

    江岩点了点头,扶了那个女人一把,退出身子来,跟她行了个礼,“娘亲,我这就先跟太上皇和几位贵人去了,你们不用担心,安顿好了,记得贵人吩咐的,把住处告诉给城里的易乐庄知道,待我的身子好些了,就回去看你们。”

    在两个衣衫褴褛的夫妇目送下,我们上了马,留下的护卫,收拾了那处茅屋里的东西,把屋子里几口大箱子都抬了出来,装上了紧急调派来的青布马车,江岩跟我同骑,坐在我的前面。

    娘亲说要回雪山上去,没有跟我们走,天池伯伯对我娘亲百依百顺,比西陵惯着我的时候,犹有过之,听我娘亲说要回去,立刻就跟我们告了别,驱着马往雪山的方向走了,唔,哎,对了,我刚才怎得没发现,他俩,骑得是一匹马?!

    待走得远了,坐在我前面的江岩才开始跟我说话,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稚气,想来,该是这身子原本主人的嗓音关系了。

    你真是不是司徒月?

    江岩不习惯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像是对自己的声音有些不满意,“那两个人是谁?你们为什么让我叫他们的爹娘?”

    你觉得,我像那个讨厌的人么?

    我皱了皱鼻子,对江岩这新身子上散发出来的尸臭味道,很是不喜欢,“你原本的身子已经死了,现如今的你,是由我娘亲出手,重新活过来的,说的简单点儿,就是借尸还魂,你现在所用的这身子的主人,已经死了,刚才,你看到的那两人,就是这身子原本主人的爹娘,你用了人家的身子,自然该替人家尽一尽孝道的,不是么?”

    你也不喜欢司徒月那家伙啊?唔,真巧,我也不喜欢他!

    听我评价司徒月是讨厌的人,江岩颇有些小开心,相后,往我的身上依了依,突然,扭头,盯着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你,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当然是男的!怎得,不像么?!

    从小,就总有人说我是男生女相,连西陵,也曾把我错当成是凌国的公主,而非皇子,对这事儿,我一直耿耿于怀,想起来,就会拿出来,挤兑西陵一顿,这会儿,又听着江岩问这话,自然,就心里小不痛快了起来,连着态度,也就有些不好了。

    我也觉得,你该是男的,可是,刚才,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脉,发现,发现你,你是双脉!你,你是有了身子的!

    江岩的脸,顿时被他自己的想法羞得通红,忙不迭的往马背的前面蹭了蹭,跟我保持一点点距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