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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退下。”宫人依言退出寝殿,又尽心尽力地将寝殿大门轻轻阖上,寝殿中顿只剩了三人。夜君曦这才一手揽住浅离攸的腰,在浅如月仿佛见了鬼的目光之下拥着他在一旁的软榻上施施然坐下。浅离攸轻抚着怀中猫儿柔软的绒毛,细细打量着浅如月。怀胎三月有余,肚子已经现了形,原本纤细柔软玲珑有致的身材此刻已经丰满许多,颇显出些成熟的风韵来。只是兴许是被眼下所发生之事折磨地筋疲力尽,精致的妆容之下满是恐惧与疲惫,令她看起来颇为憔悴。浅离攸望着浅如月许久,这才缓缓开口道:“这小家伙极通人性,不会伤害于你,不必如此惊慌。”与苍老的表面不符的悦耳声线令浅如月一愣,只觉得这声音好似曾经在何处听过,目先移至帝君陛下揽在那“白御医”的腰间的手,漂亮的脸上现出恍然大悟而又不可置信的神情来:“浅……!”“离攸”二字尚未出口,浅离攸便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打断了她的话,道:“嘘—小心隔墙有耳浅如月捂着唇,眸中更透出些泪来。的确自浅离攸离宫之后,她在宫中的日子便并不好过。

    此次遭此冤屈,她祈求苏瑞传信于浅离攸,本也并不指望他能真的入宫来救自己,然而亲眼目睹这个人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期间一切的委屈都开始自心底涌上双眸,化为泪水流淌出来,不敢大声,只能轻声地啜泣:“离攸,你……你……”“莫哭,对孩子不好。”浅离攸淡淡地安慰着,轻抚着怀中的猫儿轻声道,“六皇子之事,陛下与我都知道并非你所为。因此你大可放心,安然在寝宫中养胎便是。”浅如月闻言不住地点头,头一次觉得这个甚至比自己还要娇弱的少年似乎真的能够成为她坚强的后盾与依靠一般。浅离攸见浅如月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转头对夜君曦道:“猫儿既然找到了,我顿先行回府了。”

    夜君曦心中自然不愿,依旧垂死挣扎地问道:“真的不留下来?”浅离攸淡淡一笑,安抚孩子似的拍了拍男人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接着便起身欲走。夜君曦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只得不情不愿地唤来林珝道:“派人护送攸儿出宫回府。”林珝恭敬一揖道:“微臣领旨。”心中暗忖强势霸道如帝君陛下竟也有不得不违甘自己的心意迁就他人的一天,这离攸公子果真是不简单……。浅离攸最后朝着浅如月点了点头便要离开,岂料怀中的猫儿却突然挣开他的手臂,在浅如月的惊叫声中又跃上了浅如月的膝头,蹭着她的腹部眼带不舍地不肯离开。透奇异的一幕令夜君曦与浅离攸都有些惊诧,毕竟猫儿除了他们二人以外从不主动亲近他人。“猫儿……难道是喜欢如月腹中的孩子?”看着猫儿一直蹭着浅如月的腹部,浅离有微微蹙了蹙眉,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离谱的猜测。然而让人掉了一地下巴的是,猎儿闻言竟抬起头来确认似的低吼了一声。这下子夜君曦与浅离攸也都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要将猎儿留在此处么?”半晌,夜君曦才难得迟疑地问道。浅离攸看着浅如月惧怕的模样,还是摇了摇头,上前将猫儿重新抓回怀里。猫儿并未挣扎,只是不舍地回头望了浅如月一眼,便也甩着尾巴安然地窝在浅离攸的怀中离开了。夜月之下,夜君曦立于琴伊宫外远眺着坐上车鸾缓缓行进离开的人。其实何止是身为心腹的林珝未曾想到,就连夜君曦自己都从未预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为了一个人而不舍得对他有丝毫的强迫,心甘情愿地竭力想要满足他所有的愿望。但既然这人是他的攸儿,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此想着,深邃的凤眸之中划过一丝不舍以及无尽的爱怜。寝殿之中,终于在猫儿的惊吓之下回过神来的浅如月在苏瑞的搀扶之下走出寝殿,一眼便看见夜君曦立在那里的伟岸的背影。然而杏眸扫过那远去的鸾车,其中的光彩便骤然一黯。走上前,浅如月怯怯地道:“陛下,离攸的脸……怎么会是那般模样?”夜君曦回头看了那怀有自己子嗣的女人一眼,万分冷淡地道:“不该你管之事便不要置喙。你只需听攸儿的话,好好养胎便是了。”语毕便头也不回地在宫人的簇拥之下离开了琴伊宫。不留下来过夜么……一句话卡在喉间,然而最终还是未曾说出口。浅如月捧着肚子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微微张口,轻轻地咬住了下唇。唯有那人才可以让这个男人露出方才那般百般疼宠的神情吧……嫉妒么,自然是嫉妒的;然而对那个少年,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了……就这样吧,她只要与腹中的孩子一起,能在这风波诡谲的后宫之中过着平安的生活就好了。浅如月轻抚着腹部,又在苏瑞的搀扶之下黯然回到寝殿之中。夜半,清都江畔的卿府之中依旧有一个小院烛火未息。烛光之下,绝色的少年手捧着一本医书,然而黑耀石一般的双眸却只盯着其中一列,半晌也不见翻过一页。原本今夜入宫便只是为了浅如月之事,然而却不料了出了夜君曦那样一番近乎表白心意一般的话。原本便因与他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帐乱不安的心又更加涟漪动荡了,只是与原本的忧心所不同的暖意亦是开始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心脏。“攸儿,你可以相信朕。”夜君曦这样对他说。可以么……真的可以相信他么?浅离攸微蹙着眉,并于放下手中的医书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户任由清冷的月光与夜晚的冷风一道播撒进来,在地上投下优美的光影。冷风拂过额前碎发,原本温热的脸便变得冰冷。

    而论乱的思绪在冷风吹拂之中渐地平静下来。足足过了一刻钟,窗前的少年才一改蹙眉之色,忽然启唇一笑,带着些有趣,又带着些自嘲的意味。前世凭借自己的美貌与智慧几乎颠覆一整个王朝的倾世妖妃萧离,到了这一世,竟然会胆小到不敢去接受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情谊。而归根结底,原因只是因他对自己的怀疑与自贱,不敢相信那人对自己真的有情,不敢相信那人对自己的情来源于浅离有这个人而非这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空气中凭空响起一丝笑声来,浅离攸略微一愣,才发觉竟然是自己轻笑出了声,不由地又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一切豁然开朗。“吼……”大床上在睡梦中被吵醒的猫儿不明所以地低吼了一声,疑惑地望向自己正在肚子诡笑的主人,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又将脑袋埋入前爪之中呼噜呼噜地睡了过去。浅离攸关了窗,行至床前顺了顺猫儿的绒毛。想通之后,一丝丝的睡意便也如同细细的藤蔓一样开始慢慢地缠绕着思绪落入混沌之中。然而,忽然惊醒的猫儿与突然出现在床前的人影再一次印证了天不从人愿这句话。“钟离?你怎么来了?”浅离攸被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什么武功高强到直到立在他的床前才让他发现的敌人入侵,待看清床前之人是谁,这才放下心来,略有些奇怪的问道。一袭白袍的人并不回答,只是紧蹙着眉望着在他出现的下一刻便跃入浅离攸的怀中,此刻正龇牙咧嘴对着自己低吼的猫儿,半晌才开口:“这东西,从何而来?”猫心?浅离攸看了眼怀中淡青色的一团,又看了眼床前神色凝重的钟离,黑耀石一般的双眸之中也逐渐开始弥漫起异色:“这猫儿,有何私密?”猫儿从岚宇宫中而来,连夜君曦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从它的外形猜测它于圣物嘲凤有关,却不敢相信如此乱离怪神的事情真的会发生。而自猫儿认他为主在他身边呆了那么久以后,他也只将这小东西当成一只长得有些奇怪、通人性的猫咪宠物来对待罢了。然而以钟葛所隐匿的身份,却因为见到这猫儿而如此反常,浅离攸不由地开始童新思索怀中这团绒毛的真实“身份”了。出乎意料的是,钟离却并未卖关子,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冷冷地开口道:“这是嘲凤幼兽,此刻已经认你为主了。”

    第七十七章:立储

    六皇子夜衡硕在其入籍之典上不幸当众被人毒杀而天亡,帝君为此大恸,下旨三日不朝,并命刑部主理此案。然而刑部尚书严锦轩却上奏称刑部正在主理戌城守将章君毅之死.恐一时无法兼顾六皇子一案,借求帝君陛下另择贤臣。严锦轩心里那些小算盘,夜君曦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位刑部尚书原本与丞相章知孝交好,因而章知孝才会给刑部施压,妄图探究章君毅之死的真相是否与帝君有关。然而严锦轩并非愚笨之人,一察觉到帝君刻意对章氏一脉的打压便自然清楚自己到底该忠于何人才能保住项上人头与头顶的乌纱帽。因而六皇子之死这一桩似乎再度与章氏有些牵连的案子,严锦轩是死活都不肯再接了。然而刑部不肯接,却是正中了夜君曦的下怀。应爱人之请要替浅如月洗刷冤屈,还有什么人会比心腹林珝以及岚宇暗部中人更为可靠?果然,不出三日林珝便将一纸奏章直接送入苍擎宫,只是奏章上所写暗部调查的所指之人却是万分出乎也君曦的意料。“浅雅芙?”深邃的凤眸危险地眯起来,里头划过一丝黯色,夹杂着些许意外与杀意。夜君曦未曾想到,买通奶娘毒杀夜衡硕的人竟然会是另一位耀国公主,与浅如月同列淑媛之位的皇长子夜衡霆之母浅雅芙。

    “可确信是她?”夜君曦紧蹙着眉心看着奏折良久,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心腹一眼问道。浅雅芙在十年前夜君曦登基之时便已经被耀国送来和亲,除却早在夜君曦还是皇子之时便陪伴在侧的几位侍妾,浅雅芙可谓是岚宇当朝的位皇妃,曾经也颇受宠爱,这才能在入宫伊始便怀上了皇长子。之后几年,后宫愈来愈庞大,又有莲贵妃开始执掌大权,这位浅淑媛便逐渐势微,不出几年便淡出了人们地视野。在夜君曦的印象之中,这个浅雅芙自生了夜衡霆之后便一直都在后宫之中过着近乎半隐居的生活。从不曾造次。若毒杀夜衡硕的果真是这个女人,那么这些年来她的心思隐藏得也未免太深了。林珝闻言恭敬一揖答道:“回禀陛下,奶娘家中所发现的信笺,经查出自浅淑媛身边心腹宫女之手,而那信中所说的一百两白银也在奶娘家中的地窖被发现,暗部查出那是浅淑媛每月自内务府领取的月朝,上头有印记所示。”“苦说是浅雅芙意欲买凶,隐藏了近十年才有今朝一击,这破绽也未免留得太大了此吧?”夜君曦依旧有些疑惑。“回禀陛下,微臣也觉得此事尚有蹊跷。但昨夜暗部提审了浅淑媛身边的那名宫娥,她已招认的确是在浅淑媛的命令之下写下了那封信笺。”话及此,林珝微微一顿,紧接着又道,“微臣以为,此事的确与浅淑媛有关,但幕后之人,恐怕却并非浅淑媛一人。显然有人想要引我们将目先转向浅淑媛。”  “哦?怎么说?”夜君曦抬眸,沉声问道。“回禀陛下,那名宫娥虽招认写了那封信笺,却不知一百两白银来自宫中,也不知奶娘一家已被血洗之事。浅淑媛来自耀国,在宫中无权无势,根本无人替她卖命杀人。因而微臣以为,血洗奶娘一家的另有其人,且此人才是此事的主导者……”心腹股肱言尽于此,语中所指之人夜君曦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主仆二人心照不宣地互看了一眼,夜君曦点了点头道:“章君毅之死与六皇子之死一出,章知孝恐怕也快坐不住了。命暗部接着查,将汐莲宫与丞相府给朕翻个底朝天。”林珝眸中精光一闪,即刻领命躬身退下。翌日早朝,章知孝果真如同夜君曦所料坐立难安。夜君曦高坐于帝座之上,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其余朝臣的禀奏,一边暗自注意着立于文臣列首的章知孝。“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见众臣一一禀奏终归于无,司礼内侍往底下扫视了一圈便尖声喊道。终于,一早上都未曾开口的章知孝迈步出列:“启禀陛下,臣有本奏。”夜君曦斜倚于帝座之上状似慵懒地道:“章丞相卧病在床好些时日了,今日终于能入宫来上早朝了?”章知孝闻言即可跪倒于地,俯下身去磕了个头,做足了恭敬的架子这才高声道:“老臣谢陛下挂念。”

    看着章知孝一副忠臣的模样,夜君曦不由暗自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丞相免礼。有何本奏?”“启禀陛下,六皇子殿下方才入葬皇陵,老臣此言本是大逆不道。然而为了岚宇帝国的江山社稷,老臣又不得不说。”章知孝说着又再次拜下身去,高声道,“老臣恳请帝君陛下尽早立下储君以稳固江山!”章知孝此言一出,群臣皆惊……。历来虽说早立太子都是有关稳固江山的重要之事,但事实上又有几个君王乐意将自己的帝位拱手让给他人,就算是亲生子嗣那也是需要多方斟酌,待到自己真的力不从心才会不甘不愿地设立储君。然而在帝君陛下还如此年富力强的时候便提出立储君,这岂非是盼望帝君陛下早此驾崩么?更何况这章丞相的女儿莲贵妃是生了两个皇子的,由他来说这话,岂非让人怀疑他居心叵测?果然,帝座上的男人沉默了良久,直到那周身的寒意让殿上所有朝臣都开始冒出冷汗,这才冷冷开口:“朕不过二十有七,皇子们也都尚且年幼,丞相不觉得此言欠妥么?”“老臣万死,请陛下处置!”章知孝闻言便磕头磕到底,趴伏在地上依旧不改其口。“但在老臣死前,望陛下听老臣一言!夫臣听闻六皇子之事,又想起年前陛下在宫中屡遭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