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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那人心头满是疑虑,想再问,却被成扬操控的哨兵一把推开。他先是愕然,随后不忿之情涌上来,差点想叫骂出声。

    旁边的人忙阻拦:“别跟这些哨兵一般计较,他们都是琦姐的提线木偶,说不通的。”

    成扬跟着哨兵们一起,推开监控室的大门。

    计划成功了一半。

    但还不能放松,成扬抬眼朝四周看了一遍,作出迷茫不已的表情:“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他双目久不见光,突然抬头直视,几乎被刺出泪来。但还是找到了那个关键的控制开关,在侧后方,扳到第三档便能打开通往外面的门。

    哨兵对他呵斥:“闭嘴。”

    成扬垂下头。

    萤火虫控制的人走向后面,拉动遥控杆。远处隐约传来隆隆的动响,这声音会被所有人听到——普通人、哨兵、管琦。成扬暗暗在心里做好准备,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外头的哨兵冲进来,速度快得像一道风。“怎么回事?”他责问,“你们在闹什么?琦姐刚告诉我,没叫你们把成扬带到这里来。”

    萤火虫操控的青年弯腰按着摇杆,没有说话。

    另一视角里,漆黑的精神之弦微微波动。成扬不出声地化解,并以相同的频率编译错误信息传输回去,企图伪装出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信号。但这不够,他的力量太过渺小。剩余七个哨兵身上的黑线也相继紧绷起来,蔓延交错,最后织成一张网。

    网末端的哨兵沉下脸,突然出手将人打晕。

    成扬微微眨眼,让萤火虫穿越网的空隙,轻盈地钻入最近的人形里。恰好是刚才动手的哨兵。呼吸之间,他身体便被成扬接手,不由自主地两步向前。摇杆方才因为没人掌控,又轻微而缓慢地退回原位。哨兵握住把柄,重新向下拉到开门的位置。

    “小徐?”有人出声问。

    另外的敌人喊:“是他——小心向导!”

    喧哗突起,门外甚至响起零星的枪声。精神视角内,黑网猛然一震,四五道燃着青焰的光向成扬撞来,动作迅猛无比,在成扬脑海里留下一道火燎的痕迹。他差点捕捉不到运动的轨迹,只能凭着直觉与经验,控制三个哨兵为自己格挡。

    肉`体碰撞,闷哼,血。

    一个声音高声叫:“不是自己人吗?”

    “不管!”

    攻势越逼越紧,成扬一步步后退至墙角。巨大的黑网缠在他身前,几乎要将他包裹,然后吞噬。成扬咬紧牙关坚持。暴雨般的拳脚落在居中的哨兵的身上,他发出一声闷哼,精神堡垒也摇摇欲坠,似乎有不支的迹象。成扬稍一犹豫,撤出自己的精神力,轻飘飘粘在下一个肉盾的身上。

    哨兵目光微滞,正要清醒过来,却在乱中被一脚踢中要害,倒地不起。不等敌人欢呼胜利,使出那一脚的人竟浑身一震,默默转身,挡在成扬身前。

    对面还有六个哨兵,以及来不及插手的十五个普通人。

    他这边只有三个实打实的战斗力。

    精神力的大量消耗让他越来越难以集中注意力,可是成扬必须还要看着遥控杆旁边的情况,不能让宁飞逃生的门就这么关上。黑网一点点腐蚀他的精神线,企图切断他操控的途径。他就像蛛网上的一只小虫,拼死挣扎,也不知能不能逃脱被捕食的命运。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高强度的操作与战斗令他的头尖锐地疼起来。他还是要坚持,必须要坚持。遥控杆边名的哨兵受到攻击。萤火虫自动撤出去,进入新的宿主。那是一个普通人,刚碰到遥控杆,就被同伴乱拳击倒。萤火虫扇动翅膀,让成扬不必分心这头,再次融入另一个人的精神内。

    又一个肉盾轰然倒地。

    黑网似是已经研究透了他的行动模式,突然吸了水一般延展膨胀,铺天盖地挡住了所有象征哨兵意识的光。成扬皱起眉尖将自己的精神力插进去,想要扎出一个突破口。但这就如一块尖冰刺入火墙,越是深入,便消融得越多。等终于穿透屏障,找到目标的时候,他已经无力再压制管琦的思维。

    蛇一般的恶意顺着他的精神线缠上来。

    糟糕。

    成扬喘着粗气,脱离精神视角。他的右侧已经再无屏障,敌人伸手箍住他的喉咙。他没有力气,也没有速度避开一个哨兵的攻击。哨兵将他举起来,压着喉间按在墙上。

    “琦姐让你老实点。”敌人说,屈膝重重撞在他的横膈膜,“放开遥控杆。”

    冷汗涔涔流下,成扬疼得没法呼吸,五脏六腑仿佛都缩成一团。他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摇头。

    敌人放手,让他落在地上。成扬曲起身体喘息,那人仍不肯放过他,又是一脚踹在胸腹:“你他妈的放开。”

    萤火虫的担忧顺着精神波动传来。剧痛之下,成扬连摇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稍稍一动,便是天旋地转。他意识半模糊,眼前冒出一片金星。恍惚之间,敌人将他下颔托起,另一只手按在后颈说:“再不放开,我就这样把脖子拧断。”

    “精……精神体……”他小声辩驳,“管琦要。不能杀我……”

    敌人顿了顿:“琦姐说,滚你妈的。”

    两根手指沿着脖子向上,停在腺体的位置。敌人冷笑一声,用力地残忍地捏他的腺体。成扬脑内翻江倒海疼起来。这种感觉向下辐射,让他的胃腔也开始收缩,产生一种愈发强烈的呕吐的冲动。他将前额抵着冰凉的地面,让自己冷静,维持和精神体的联系。但实在太难、太痛苦了。萤火虫在焦急地呼唤他,信息时断时续。

    成扬闭上眼。

    一片漆黑。

    50

    门开的时候,宁飞立即冲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成扬吸引了大部分的战斗力,门后只有两个敌人,不是哨兵。见到他,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击倒在地。

    隐约而微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在黑暗的通道里震荡。他拒绝去想,闷头跑出暗道,进人白沙岛的夜色里。风在耳边猎猎作响,灯光楼房全化作一片流动的影子,从身侧逝去。他的心跳在耳边鼓噪,浑身的血液却又是冰凉的。慌乱地跑过好几个街区,才看到一个人。

    他抓住那个人,在裤袋里搜寻到手机,哑着嗓子说:“借我。”

    那人猝不及防,又看到他手里有枪,顿时激烈地挣扎起来,大喊“救命”、“抢劫”。宁飞没心情与他争辩太多,用左臂格挡住他的动作,径直滑动屏幕解锁。屏幕提示输入密码,宁飞不得不花更多的功夫,按住那个人,将屏幕送到他面前。

    “告诉我密码!”

    背后有脚步声,那人眼睛一亮,更用力地想推开他,高声叫道:“救命,快来救我!”

    薰衣草与薄荷的气味。

    宁飞转头,看到两个面熟的人,是成扬的朋友。

    姚景行手按在配枪上,神色有些茫然。“宁飞?”他问,“你们失联了整整三天——成扬呢?”

    宁飞将手机扔回路人身上,大步走上前,急促地说:“成扬有危险。”

    “怎么回事?”沈薇问。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奈何时间等不及他从头说完。宁飞选择了最简短的话:“他在琦姐手里。”

    姚景行皱眉问:“琦姐手里?发生了什么,你不是他的哨兵吗?”

    “他……”宁飞的喉咙有点干涩,“我们被管琦——琦姐——困了三天,刚才终于有机会出逃。成扬为了让我能出来求救……”

    “我知道了。”姚景行说,“我们只是在这附近巡夜,得先通知公会。地方大概在哪里?”

    “就在附近。”

    “敌人多吗?”

    “至少十二个哨兵。”宁飞低声说,“其他普通人不少于十五个,不包括管琦自己。”

    姚景行点头,走到一边,开始小声汇报得到的消息。之前的路人早已逃到另一条街上,报警的对话声随风传来。宁飞呼出一口气,按下心里的急躁,倚在墙边等待。

    公会那头的人兴许只是个导师,拿不了主意,要通知上级。姚景行应了声好,挂断通话,转头对宁飞说:“沈薇在这里等着,我先跟你去看看。”

    两个人——总比他独自一人好。宁飞迫切地希望谢彤能马上得到消息,派遣更多哨兵过来。他不敢……不敢想象成扬一个人在里面会遭遇些什么。管琦必然十分愤怒,更何况她还想得到成扬的精神体。

    他突然记起脑死亡的叶宇晴。这个联想顷刻便被压回心底。

    原路穿过窄巷的时候,姚景行的对讲机响了。

    李政青的声音传出来:“姚景行?”

    宁飞尽管心急火燎,却也不得不停住脚步,等姚景行回话问:“李上校?”

    “我听说那个叫宁飞的自由佣兵跟你和沈薇在一起?”

    姚景行答道:“是,上校。”

    李政青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带他回公会,这很可能是敌人的陷阱。”

    宁飞抬眼朝姚景行看过去。姚景行对他比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对李政青说:“成扬很可能在危险之中,我必须先去确认一下。”

    “你信他的话?”李政青说,“他有没有告诉你们,他曾是个叛逃公会的哨兵?”

    姚景行举着电话,震惊地看着宁飞。

    “成扬知道我是,我没瞒过他。”宁飞低声说,“他现在很危险,求你们……求你们快点派人来。”

    姚景行停了一秒,别过眼,回复李政青:“成扬信他,我信成扬。”

    李政青冷笑:“成扬轻信,所以失踪了三天,至今没有消息。姚景行,这是命令。你先带他回公会,完完整整将精神扫描一遍,我和谢彤再另行安排人去搜索成扬。”

    宁飞哑声求道:“来不及的。琦姐对成扬的精神体很感兴趣,我怕时间一迟,他也被植入探针,成了琦姐的傀儡。你们想让我怎样都行,只要先去救他。”

    姚景行点头,蒙住话筒问:“里面至少还有十二个哨兵?”

    “是。”宁飞说,“应该都是公会出来的,受琦姐所控制。”

    姚景行对对讲机开口:“李上校,我需要向谢彤报告。”

    “你不服我?”

    姚景行还没开口,李政青轻哼了一声,稍微离开话筒,小声令人连线。过不了多久,谢彤问:“怎么回事?”

    事情又被简略地复述了一遍,姚景行这一回将重点放在了十二个哨兵上。谢彤听完,“嗯”了一声说:“我懂了,李上校是不太方便进行大规模的人员调度。我会通知离白沙岛最近的两组七人小队动身,前去与你们会合。你们先别轻举妄动,等我。”

    李政青打断:“谢女士,我认为这很可能是圈套。”

    “如果不是圈套呢?”

    “可以从长计议,不必冒险急于这一时。”

    谢彤叹气:“李上校,我理解你在谭渊少将手底下工作久了,习惯采取他那种风险最小化的行事方式。但公会里的哨兵向导个个都是精英,死一个就少一个,但凡有一点机会能把他们带回来,我都不会放过。”

    “你做主,谢女士。”李政青说,“我毕竟只是个顾问。还是建议你们小心宁飞,他在会议室做了一些事,我虽然不记得,但总能推断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姚景行眉毛皱起来,转向宁飞,做口型问:“李政青与你有过节?”

    宁飞胡乱点了下头。这一番扯皮听得他满心焦躁,恨不得谢彤好不容易派出的小队马上就能到这边来。他压抑心里过度的急切,告诉自己一切都需要时间,等人,布局,穿过暗道与机关门——等等,机关门。

    “要带上爆破装置。”他说,“那里面的门很重,单凭哨兵的力量难以打开。”

    不等姚景行转达,谢彤说:“我听到了,爆破装置。李上校,我们目前还需要人带路,等事情结束之后,再为你调查那件会议室里的事情。”

    对话结束,宁飞又得开始等待。

    万幸成扬留下的精神线还在脑海里,没有消散,说明他还没有……至少没有落得叶宇晴一般的结局。

    还活着。

    “先进去看看?”宁飞低声提议。

    姚景行微一迟疑:“好。”

    他只是想做点什么事,让自己不必这样焦灼而绝望地无所事事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