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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些不同。何煜多是朋友相聚,把地方定在这里,只要他服侍茶酒丝竹,其他的,就随来客自己的意思了;汪清淮则每次都是请人来这里玩乐,自己却从不沾惹,只管付银子。说起来,都不是好服侍的主,却又都是撒起银子来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豪客,是他最喜欢的主顾。

    见安抚好了汪清淮,他正想转身和何煜说两句话,回头却看见了纪咏俊朗的面孔。

    赵紫姝吓了一大跳,忙换上副笑脸喊了声“纪大人”,却看见纪咏朝着他眨了眨眼睛,拽着他的衣袖就朝水榭外面走。

    赵紫妹脸色大变。

    他虽做艳帜高张,却也不是遇到个人就上床滚的,否则他和那些私寮卖皮肉的有什么区别?又凭什么让那些豪门贵胄捧他?

    纪咏“嘘”了一声,在水榭外的太湖石旁站定。

    “你要是今晚能把济宁侯留在你屋里过一夜,”他低声道,“明天我让人送三千两银票给你。”

    赵紫姝顿时心中砰砰乱跳。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

    魏廷瑜是顾玉带来的人,只怕这三千两银子他有命赚没命花!

    可如果他不答应,这他纪咏会放过他吗?

    像他这种人,有些话听见了也是一种错。

    他骇然地望着纪咏,犹豫不决。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湖面,泛起丝丝的银光,倒映在纪咏清澈的眼眸中,让他的目光也如这月色般明亮、清冷,没有一丝的温度。

    赵紫姝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人,难道仅仅是想让他和济宁侯睡一觉?

    他不禁推脱道:“只怕济宁侯不喜欢……”

    纪咏咧了嘴笑:“所以才值三千两银子嘛!”

    他的牙齿在月光中雪白雪白的,仿佛能噬人一般。

    赵紫姝头皮发麻,不由朝水榭里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煜已经醉倒在了案几旁,只有魏廷瑜一个人目光呆滞地傻坐在那里嘿嘿地笑,一看就知道已经喝糊涂了。

    寂静无声的夜里,能听到渠水潺潺流淌的声音。

    他该怎么办?

    这显然是针对魏廷瑜的一个阴谋。

    答应了纪咏,就得罪了顾玉。

    拒绝了纪咏,纪咏会放过他吗?

    赵紫姝踌躇不前,耳边传来纪咏的冷笑。

    还是先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了再说。

    赵紫姝把心一横,走过去扶起了迷迷瞪瞪的魏廷瑜……

    水榭中只剩下了纪咏和沉睡的何煜。

    纪咏四肢大开地倒在了毡毯上。

    深蓝色的天空,月明星稀。

    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等到京都传闻魏廷瑜有龙阳之好,窦昭肯定会大为恼火。

    到时候窦昭就会一脚把魏廷瑜给蹬了!

    我看你魏廷瑜还怎么学别人喝花酒?

    想到这里,纪咏心情大好。

    一阵倦意袭来。

    忙活了大半夜,虽说把魏廷瑜给灌醉了,但他喝得也不少,又心思已了,全身松懈下来,他不禁打了个哈欠,挨着何煜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纪咏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或者心里还惦记着魏廷瑜的事成没成,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天空已经泛白,透过半掩半映的绿树,从水榭可以看见影壁。

    一群井然有序的青衣护卫簇拥着两个少年站在影壁前。

    隔得太远,纪咏看不清楚两个少年的相貌,却能感觉到他们来者不善。

    赵紫姝的管事被人粗暴地推搡到了两个少年面前,哆哆嗦嗦地跪下又被拽了起来,诚惶诚恐地领着那群人往赵紫姝居住的屋子方向去了,显然是要去找赵紫姝的麻烦。

    昨天的客人里有顾玉和汪清淮,还有自己和何煜,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扫他们的兴?

    纪咏生出股不妙之感。

    他拍了拍何煜的脸:“快醒醒,出大事了!”

    ※※※※※

    夏琏赶在宋墨之前“啪”地一下推开了赵紫姝内室的扇门。

    昏暗的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龙涎香。

    赵紫姝惊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谁?”他低声喝道,赤祼的身子纤细如柳、洁白如玉,带着楚楚可怜的羸弱。

    夏琏忙低下了头。

    宋墨一眼就看见了正躺在赵紫姝身边呼呼大睡的魏廷瑜。

    他脸色铁青,吩咐夏琏:“去打盆冷水,把济宁侯弄醒。”

    夏琏应声而去。

    宋墨身后,闪过顾玉清丽的脸庞。

    赵紫姝骇然失色。

    顾玉的人,找来了……

    他慌乱地穿着衣裳。

    手指却僵硬发抖,不听使唤。

    夏琏已一盆冷水浇在了魏廷瑜头上。

    魏廷瑜嘟呶着翻了个身,舔了舔嘴唇,继续睡。

    手却搭在了赵紫姝的身上。

    赵紫姝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墨眉眼间骤然多了些许的戾气。

    他沉声喊着夏琏:“再去打几盆冷水来。”

    夏琏不敢迟疑,连着朝魏廷瑜头上浇了几盆水。

    魏廷瑜“啊”地一声,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宋墨。

    “宋世子!”他茫然不知所措地眨着眼睛,道,“您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宋墨气极而笑,“我还想问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魏廷瑜下意识地朝周围瞥了一眼。

    他和那个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赵紫姝同盖一床被子……床头还挂着条猩猩红的汗巾……

    他惊呼着掀开被子。

    看见自己赤身……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魏廷瑜呆若木鸡地望着宋墨,声音都变了。

    -------------------【百七十九章 对峙】-------------------

    宋墨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压住了心头蹭蹭往上窜的怒火,貌似平静对魏廷瑜说了句“先穿了衣服再说。”转身离开了内室。

    魏廷瑜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慌慌张张地起身找衣服,却不知道被什么给拌了一下,骨碌碌地滚下了床。

    样子十分狼狈。

    可想到宋墨冷凛的表情,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赵紫妹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一把抓住了魏廷瑜,哆哆嗦嗦地央求道:“侯爷,我们,我们没什么的……。”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魏廷瑜只觉眼前的这个伶人面目可惧,让他做呕。

    他狠狠地瞪了赵紫铢一眼,想也没想地推开赵紫妹,木然地穿上衣服,出了内室。

    宋墨端坐在中堂的太师椅上,举止悠闲地喝着茶。

    顾玉坐在他的下首,虽然端着杯茶,一双眼睛一会儿看看宋墨,一会儿看看魏廷瑜,满脸的好奇。

    看见魏廷瑜出来,宋墨指了指顾玉对面的太师椅,淡淡地道了声“坐”。

    魏廷瑜不敢看宋墨,低着头,又羞又惭地坐了下去。

    有人给他奉了杯茶。

    汤色碧绿,清香扑鼻,一是上好的碧螺春。

    魏廷瑜不由喃喃地说了声“多谢”。

    那人恭谨地应了声“不敢当”。

    魏廷瑜就听见宋墨喊那人“陈核。”道:“你去把侯爷贴身的小厮叫进来。”

    陈核微微一愣,恭声应喏,退了下去。

    魏廷瑜却是吓了一大跳。

    这种事,难道还要嚷得人人都知道不成?

    他不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更有种怕惹怒了宋墨的心虑,让他如坐针毡,忐忑不安。

    魏廷瑜的小厮很快就被叫了进来。

    宋墨吩咐陈核:“你陪着他去内室,看看侯爷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没有。”

    虽然是怕有人拿着魏廷瑜的东西作文章。

    这是在给魏廷瑜善后啊!

    顾玉挑了挑眉。

    从前,天赐哥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只会帮他和天恩收拾残局。他是死皮赖脸贴上去的,差连点命都没了,天恩是天赐哥的胞弟,这个姓魏的凭什么让天赐哥对他这么好?

    他望着魏廷瑜的目光闪过一丝寒光,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看好戏的事不己,而是渐渐变有些晦涩起来。

    魏廷瑜没有注意到顾玉的异样。

    他又惊又喜地抬头望着宋墨,喊了声“世子爷。”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放在了从属的位置,用上了敬语。

    宋墨闻言差点把茶盅给捏碎了。

    用得着这样窝窝囊囊的吗?

    不过是个伶人,就算是睡了又如何?

    收拾干净不就完了!

    这样诚惶诚恐的……,

    窦昭,窦昭……怎么就摊上了个这样的人?

    他心痛难己。

    陈核和魏廷瑜的小厮拖着赵紫妹从内室走了出来。

    “世子爷。”陈核低声禀道,“没什么东西落下。”

    那小厮看这阵势,多多少少也猜出了点门道,吓得面如土色,不停地点头附和着陈核。

    赵紫姝瑟瑟发抖地跪在宋墨的面前,“咚咚咚。”不停地磕着头。

    他一句话也不敢说,更不要把责任推到纪咏身上了。

    保持沉默,这件事也许会被当成风花雪月就此揭过,他还有条活命。

    供出了纪咏,就演变成了阴谋和陷害。

    不要说眼前这个他虽然不认识,却举手投足间气势逼人,明显维护着济宁侯的少年不会饶他,就是纪咏,也一样不会放过他。

    像他这种人,有时候知道也是错!

    宋墨却是看也没看赵紫铢一眼,站起身来,轻描淡写地对魏廷瑜道:“走吧!”

    屋里的人都有些惊讶。

    事情就这样完了?

    没有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