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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她骂骂咧咧地出口,厚实有力的巴掌已经甩在脸上。只这一下,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蠢蠢欲动的永琪跟福家兄弟也没能讨好,被侍卫们一左一右地擒住手臂,动弹不得。永琪还好些,他毕竟是皇子,没人对他下重手。福尔康、福尔泰就比较惨了,被人一脚踹在膝弯,双膝就重重磕在地上。紫薇被这声音吓得花容失色,惨呼一声“尔康……”

    “克善,你要造反么?我是堂堂皇子,你竟敢让人对我动粗,难道不怕皇阿玛问你的罪么?还有,小燕子也是皇阿玛的亲生骨肉,你竟然敢如此对她,你……你真是太过分了。你最好现在就赶紧收手赔罪,否则我一定要向皇阿玛禀明此事,重重责罚于你。”

    “哎呀,五阿哥不说话,本王倒是忘了个茬儿。”克善故作恍然地一拍手,笑得更加开怀,促狭道:“你们两个,赶紧把五阿哥撂倒了。方才,五阿哥可就说了,谁要在这淑芳斋动手,就得先把他撂倒。你们两个啊,不撂倒五阿哥就动了手,小心五阿哥罚你们。”

    皇后原本被气得不轻,容嬷嬷也摔得不轻,这会儿却都忍不住想笑了。这个克善/端亲王就是鬼精鬼精的,又惯会胡搅蛮缠。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能让人活活气死,偏还没法子挑他的理。看看永琪那猪肝样的脸色,皇后跟容嬷嬷主仆觉得顺眼极了。

    “本王问你们,方才是不是就是你们几个,说是愿意代人受罚啊?”克善将手中的茶杯往几上一顿,面容一整地冷声问道:“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你们就那么想挨板子?还是说,皇后娘娘在你们心中就是是非不分的,会放过这些有错的,去罚那些没错的?”

    在一片‘奴才不敢’的求饶声中,克善冷哼一声,“要本王说,你们这是看着皇后娘娘心软,妄图拿捏皇后娘娘。做奴才,就要知道自己的本分,更要守着自己的本分。你们自己说,你们守本分了么?行了,本王也不为难你们,都去慎刑司领罚吧。”

    “福尔康、福尔泰,你们身为皇子伴读,不说劝着五阿哥勤奋上进,却撺掇着五阿哥整日逃学闲玩,几个人一起在后宫厮混,该当何罪啊?别这么瞪着本王,本王知道自己罚不了你们。不过,就凭你们见了本王不拜,揍你们一顿,想来你们是没处说理的。拖出去动手!”

    “你……克善,你太过分了。”永琪被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奋力挣扎着,却挣不脱侍卫的钳制。小燕子被掌嘴,尔康尔泰被打,他自己被按在地上……这真是前所未有的耻辱。永琪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受到这样的侮辱。他是皇子,是皇阿玛最宠爱的皇子啊!

    克善一摊手,想着永琪耸耸肩,故作无奈地道:“五阿哥,你可真难伺候。本王都叫侍卫们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你怎么还不满意呢?难道是他们撂倒得不够彻底,让你感到不过瘾?不过,五阿哥啊,你这个爱好,还真是……太特别了。”

    说着,他又恨铁不成钢地对两名侍卫道:“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再撂五阿哥一回。当然,若是五阿哥还觉得不过瘾,你们也可以多配合五阿哥几回,务必要让五阿哥满意才行!”两位冷面的侍卫哥严格地执行了端亲王的命令,开始颠来倒去地用各种方式撂倒永琪。

    “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请王爷放过尔康、放过格格他们吧。”这一会儿发生的事情,简直把夏紫薇和金锁看傻了。她们不知道这位年轻王爷是什么来头,但是对方竟然连永琪这个得宠的皇子都敢如此对待,让她们不知所措。难道,他就不怕皇上怪罪么?

    “行了,瞧这小脸儿打得,本王看了都心疼得紧。”克善用扇柄挑起紫薇的脸,眯着凤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传说,夏紫薇像她娘,看上去果然是个温婉柔弱的美人儿。幸好,这女人不像老乾,不然还不定得把他膈应成什么样呢。

    夏紫薇被克善这轻佻的动作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不敢动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微微阖起来,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怜样。金锁跪在一边,想护着她家小姐,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可怜巴巴地望着克善,差点想说“放过我家小姐,来调戏我吧”。

    新月归太后调教,云娃去学规矩,莽古泰还在挺尸,克善抱着只胖嘟嘟小奶猫,惬意地半躺在竹榻上纳凉。前日他微感不适,他便在尚书房请了假,猫儿是乾隆派人送来给他解闷儿。他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伤风,喝了药便觉得好了些。

    不过,克善心里有些忐忑。要知道,他原本应该有场伤寒的,也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前兆。他特意问过太医,得到了否定答案,也让人打听过,城里也没大面积流行伤寒。这让克善心里略微安慰一些,原身能够熬过伤寒,他可不一定能熬得过去,还是没病没灾得好。

    两天了,病情没什么反复,克善才彻底放下心来。手里揉着猫儿柔软的皮毛,感觉到那小身子的起伏,克善有些遗憾。这样悠闲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明日又得摸黑上书房。对于那些经史子集,他没什么兴趣,脱离文盲就算成功,倒是功夫骑射要上些心。

    克善没打算走文臣的路子,太容易出事不说,他也不是那块材料,虽然他前世是个耍笔杆子的。倒是武将的路子更容易走些,跟在那些名将的后面捞点军功什么的,日子不要太好过啊。而且,若是能够抢了福康安的金手指,让那些名将给自己攒军功,那就更好了。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悲催。克善的担心成了现实,伤寒果然没有放过他,亲自找上门来了。那天夜里便开始发热,昏迷起来。太医看过之后,确诊了是伤寒。杨得用吓得不轻,他常跟在克善身边,没敢亲自去养心殿报信儿,打发了个小太监去找吴书来。

    今晚乾隆倒是没翻牌子,此时还正在御书房里用功。吴书来听了信儿,也吓了一跳。然后就是感叹,这小世子还真跟皇太子像得很,连生的病都一样。一抬头就看见皇帝正看向自己,他连忙凑过去,小声地把事情回禀,然后束手等着皇帝的命令。

    伤寒这病是能要命的,而且还很能传染。恐怕这宫里小世子是呆不下去了。就是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章程。吴书来也有些同情,才几岁的孩子,刚刚家破人亡,好容易到了宫里安顿下来,竟又染上了伤寒,真是……唉,只希望皇上能看在皇太子的份上,多看顾一些了。

    吴书来这边感叹,乾隆却已经呆住了。当年,永琏也是这样,偶染一点伤风,谁都没怎么在意。可忽然间,伤风就变成了伤寒。然后,谁都没能留住那孩子,就连他这皇帝都只能眼睁睁看着爱子病逝。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乾隆经过一次,就再也不能忘记。

    现在,克善那孩子竟然也是这样。难道上天就这样残忍,连他好不容易碰到的寄托都要夺走?难道,又要再一次眼睁睁地看到那张脸变得苍白、毫无生气?乾隆握着拳,强忍着掀翻御案的冲动。脸色阴晴不定半晌之后,猛地站起身,迅速地向外走去。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吴书来一惊,连忙不着痕迹地挡在乾隆身前,边说边退。看皇上这意思,倒像是要去克善世子那里,这可不行啊。伤寒传染,皇上也没得过这病,若是去了有个万一,那他多少颗脑袋都不掉的。所以,一定得拦住皇上才行啊。

    乾隆根本就不跟他搭话,大踏步地向前走。他心里现在就一个念头,当年没来得及对永琏说的话,现在一定要对那孩子说才行。不然……他怕就再也没机会了。当然,这只是命运过于巧合才造成的,并非乾隆对克善有多少真心。所以,乾隆皇帝其实是个冲动型选手。

    “皇帝,你站住,你要去哪里?”乾隆都已经快走去宫门了,正好撞见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太后。宫中除了疫情,是必要报给她知道的。又是伤寒,还是发生在克善身上,太后生怕儿子一个头脑发热,真把克善当成永琏了。于是匆忙赶来,恰好拦住乾隆。

    “皇额娘,我……”看见太后,乾隆好歹冷静了些。不过,他还是没改主意,想要往外走,却被太后的眼神止住。乾隆烦躁地摸了摸脑门儿,在原地来回地趟步。又猛地抬头,“皇额娘,朕不过去,但是让那孩子就在南三所医治吧,左右那边也没旁人。”

    看着儿子焦虑的样子,太后很想答应他。可老太太还是摇摇头,劝道:“皇帝,祖宗规矩不可废。就连当年圣祖爷出痘,都要离宫的。克善这病,不能留在宫里,咱们也只能寻一家亲贵妥善地安置。等他病好了,再接回来便是。”若是不好,那就……

    乾隆愣怔了半天,才好像缓过口气似的,有些无力地道:“来人,立刻去内大臣他他拉努达海府上传旨,端亲王世子克善明日起前去养病,命他们好生伺候看顾。让他们连夜准备,明日一早就,就将世子送去。吴书来,你亲自去安排妥当的人手,不要委屈了那孩子。”

    “等等,”乾隆又叫住要走的吴书来,说:“让人告诉那孩子,就说等他病好了,阿……朕到他出宫去玩儿。等过两个月巡幸塞外,若他乖乖地好了,也带着他去。还有……就这些吧,你去吧。”乾隆颓然地闭嘴,转身往回走。

    太后这边刚刚放下心来,那边自己的老巢又起火了。慈宁宫里的嬷嬷来报,新月格格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克善世子生病,正哭着喊着要去亲自照顾呢。听到又是这个新月生事,太后的脑袋一抽一抽地疼。这才几天,老太太都快让新月折磨地神经衰弱了。

    一回到慈宁宫,太后就看见新月趴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磕头一边还苦苦哀求着:“求求你们,让我去看看克善吧。他就是我的命,他没了我还怎么活啊?他现在病着,我一定要去亲手照顾他。请你们行行好,放我出去吧,新月给你们磕头了。”

    慈宁宫的宫人们大都躲得远远的,让一位格格给自己磕头,他们不够资格啊。还有两个死命地想将新月搀扶起来,可惜两个人愣是拉不动一个娇弱格格。这样的场面看得太后头发懵,厉喝一声:“闹闹哄哄地,成何体统!你们,还不赶快将她拉起来。”

    “太后娘娘,新月求求您……”看见太后,新月像看见救星一样,猛地挣开身边的嬷嬷,想着太后就扑过来,想要抱大腿。在她心里,太后是最仁慈不过的,一定会同意她去照顾克善的。不过她扑空了,老太太早防着她这一手,生怕再沾上什么恶心东西,躲她远远儿的。

    “新月,你再闹什么,谁也没说不准你去照顾克善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那还有点格格的风范,离疯婆子也差不远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带她下去梳洗一番,然后送到阿哥所世子那儿。”太后实在不能看那张涕泪横流的脸,说完后跟鬼撵着似的回了寝殿。

    他他拉府的主子们深夜被吵醒,多少是有些不满的。而且,塞个会传染的病人过来,真是晦气呢。可是人家传的是皇上的旨意,不但不能不满,还要磕头谢恩。克善明日一早就要来,从皇宫里出来布置的宫人络绎不绝,倒也让这府里的人吃了一惊。这小世子还真得宠啊!

    相比于他他拉老夫人的难看脸色,雁姬冷着的脸总算有了点表情。没办法,她实在是太开心了。那个贱人终于要来了,她可还等着看贱人跟怒大海的孽恋情深呢,少了旦角儿怎么行。她可得好好安排一番,总要让戏子们尽情发挥,才对得起这几位大角儿啊。

    望着那边的望月小筑,雁姬忽然觉得身体里充满了活力。小筑啊小筑,你终于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了——成为一场荒诞大剧的主场地。放心吧,我会将你好好装扮一番的。让你,能够在最灿烂的时候,死去;就像,你曾经的那位主人一样。

    克善虽然烧得昏睡着,但还没完全失去。身边的人做些什么,他都大约知道,却无法做出反应。杨得用在他耳边絮絮地说道着,皇上的旨意,皇上的传话,太后的旨意……听了半天,克善只记住一件事,那就是怎么到了还是得往胖大海府上走一遭啊?!

    在他他拉府养病的日子很漫长,也很短暂。十来天过去,克善最危急的时候已经过去,剩下的便是对症下药彻底除根罢了。这些天他虽然总是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可该撞见的奸情却一点都没落下。每当那两个在他病床边腻歪的时候,克善都恨不得戳瞎五官。

    因着新月也要侍疾,努达海便谎称自己得过伤寒,也混进了为世子侍疾的队伍。雁姬在旁边很大方,面不改色地替努达海做了伪证。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努达海脖子后面直冒冷气。不过,他现在也顾不得了旁的了,只有可怜的月牙儿才是最重要的。

    老邢也在第二天进了望月小筑,他是杨得用派人请来的。杨得用也是没办法,新月格格在这儿帮不上什么忙,倒是添了不少乱。他们都是奴才,没资格说她;他他拉将军又是什么都向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