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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别当真。”辛辰有些懊恼。昨晚,气氛太过热烈,所有熟与不熟的网友都与她碰杯,不知不觉,她便喝高了。路非送她,她是知道的。阿凤毕竟是辛笛的朋友,他们并没有直接的交情,能够不麻烦他也好。她依稀记得当时似乎很亢奋,管不住自己地滔滔不绝,可是说了什么酒完全没印象。

    “你说了神多话,有些我会永远记住。”辛辰惊得正要开口说话,他却接着说,“有些我的确不准备当真,比如让我别缠着你了。”

    辛辰没想到路非现在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只能勉强一笑,“这句话是我的自恋狂借酒劲发作了,可以忽视。”

    路非笑了,带着无奈与宠爱,“我会忽视的,因为我打算一直纠缠你。”

    他穿着黑色的睡衣,领口敞开,修长的颈项接近锁骨处有触目的吻痕。

    辛辰的视线落在那里,脑袋嗡地一响,手指本能地按到自己脖子上。指尖下那块皮肤有轻微的刺痛感,不用看也知道留着同样的痕迹。

    她隐约记起昨晚的梦境,似乎有紧密的喘不过气来的拥抱,有热切贪婪的吮吸。。。。那些场景飘忽朦胧,可是感受真切。她没法再当那是一个寂寞夜晚偶尔会做的春梦了,一时心乱如麻。

    路非轻轻拿下她的手,“别紧张,没出什么事。”

    这样安静的夜晚,他的声音低缓温柔。辛辰猛然向椅背上依靠,盯着他看了好久,随即笑了,“对不起,不管我说了什么活着做了什么,我都不打算负责,我去睡了。”

    她站起身,回到卧室,踢掉鞋子,倒头便睡。路非跟过来,将薄被拉上来给她盖好,“我放了瓶水在床头柜上,好好睡吧。”

    路非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外面书房的灯也关上了,已经接近凌晨,室内幽暗,辛辰却再也没了睡意。宿醉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一点儿头痛,更让她不自在的是,现在睡得显然是路非的床,枕上有着属于他的清爽男人气息,而这气息,分明从昨晚就开始紧密围绕着她。

    她不记得发生过些什么,然而她清楚记得,他一直靠在一个怀抱中,正是他双臂围住她,稳定而温暖。呼吸着他的气息,配合着酒精双重作用,让她只想放任自己沉沦下去,不去管其他。

    上一次喝醉,还是在新疆。高度数的白酒辛辣刺激,可是无论男女,都以豪爽的姿态大口喝着,没有任何顾忌。

    第二天同帐篷的驴友,一个东北女孩告诉她,她几乎一刻不停地说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话才睡着,“条理还挺清晰,听着不像是醉话。”

    她骇笑饿,连忙说对不起。那女孩也笑:“没什么啊。我也喝多了,德行没好到哪儿去,还抱着i哭呢。总比抱个陌生男人哭要好,哭完痛快多了。”

    辛辰并没去追问自己酒后都说了什么,那女孩也不会提起为什么会抱着她痛哭。萍水相逢就有这么点儿好处,所有的秘密好像进了一个树洞,旅途结束各奔东西,大家都会心照不宣。

    从那以后,辛辰开始控制自己,尽可能不喝过量。

    可是,再好的自控都会出现缝隙,她昨晚还是喝醉了;而再深的醉意也有清醒的时刻,醒来后再记起那样的漂浮沉溺,只会让人更加孤独。

    她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将头深深埋到枕中。

    第二十一章无限大的监牢

    从他看到她以顽童的姿态摇动合欢树,制造一场花雨,然后甩头抖落身上的花瓣,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一年。他们曾无限接近,然后渐行渐远。。。。。。

    路非将车开进院子里,正赶上戴维凡打开后备箱,将辛笛的行李放进去。辛笛看着一夜未归的辛辰从路非车上下来,没有流露出惊奇,倒有几分高兴。路非还赶着要去开会,跟他们打个招呼先走了。

    辛辰走过来,笑盈盈地说:“护照和国际航班机票放在包里的最里面一个夹层,身份证跟飞北京的机票放在靠外的夹层。不要让这个包离开你的视线。”

    “你重复我妈这段话真是分毫不差。”辛笛不禁失笑,踌躇一下,悄声说,“辰子,不管我妈说什么,都别在意,好吗?”

    辛辰一怔,随即笑了,“别瞎操心,大妈不会说我什么的。”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辛笛也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我走了。你乖乖在这儿住着,可别不等我回来就不声不响消失了。”

    “不会。你只是看一个时装周嘛。拆迁款发放大概没那么高效率的。”辛辰打个呵欠,“笛子上车吧。别误了飞机。一路顺风。”

    啃着戴维凡将车驶出院子,辛辰上楼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带齐房产证、身份证,赶到拆迁办公室办手续。拆迁办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待她签字以后,就等他们统一安排中介机构对她的房屋主体、装修、附属设施进行审查与评估,尽快将《房地产评估报告书》送给她。待确认后,才能安排领取拆迁款。具体时间他们也不好说。

    辛辰并没指望马上拿到钱,不过她本以为签字后便再没她的事了,完全没想到会那么复杂。她想,要脱身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除了拆迁办,她只能闷闷不乐地赶去广告公司戴维凡的办公室。严旭晖完成拍摄后已经回了北京。她这段时间连续加班,将图片修好,只需戴维凡最后审核,提出修改意见,定稿后进行后期制作印刷。

    戴维凡看到一半,手机响起。他脸上显出笑意,“辛笛打来的。”一边起身,“到了吗?对,老严请你吃饭是应该的。你等一下,我出去跟你说。”

    他漫步走出办公室。辛辰继续看着图片。隔了一会儿,一个高挑女孩径直走进来,居高临下地打量她,正是前段时间在这里碰过一面的沈小娜,辛辰扫她一眼,目光重新回到液晶显示屏上。

    沈小娜不客气地看着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辛辰漫不经心地回答:“自然是工作。你有公事洽谈的话,请找前台珍珍联系。”

    沈小娜不理她,视线一下落到戴维凡办公桌上新放的一个相框上。里面镶嵌的照片拍摄于辛笛今年三月底在北京举行的发布会。戴维凡走上t台区鲜花,相熟的记者捕捉到两人相拥的瞬间:辉煌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穿着蓝色衬衫的戴维凡器气宇轩昂,高大健美的身体向娇小的辛笛微倾,一束百合隔在两人中间,他的面孔药触到她仰起的脸上,画面称得上赏心悦目。戴维凡早收到了这张照片,只是近几天才突然记起,找出来放大冲洗了摆在办公桌上。

    沈小娜头一次看到,有些意外,伸手准备拿起来细看,却见辛辰正带点儿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她不愿输了阵势,缩回手,做不轻易状然过来,坐在戴维凡的位置上,“这是哪家服装公司的图片?”

    没想到辛辰马上伸手关了显示屏。沈小娜先是被她的举动惊呆,随即恼怒了。“你什么意思?”

    辛辰将转椅转了半圈,从办公桌边退开一点儿,正面对着她,没一点儿退让的意思,“我没弄错的花,你也是服装公司的吧。这些图片你并不方便看。可以的话,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沈小娜不要说在自己家公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这间广告公司出入,也一向受着礼遇,既然面对如此毫无通融的待遇,倒怔住了。刚好戴维凡讲完电话回来,她立刻叫道:“维凡,你这员工怎么这么没礼貌?”

    “找我有事吗?小娜?”

    “没事我不能找你吗?”

    戴维凡一瞥之下,已经看见辛辰好整以眼的观望表情,正色说道:“小娜,你委托的宣传品制作,我已经安排小刘跟进,有什么具体要求,可以直接跟他说。”

    沈小娜显然没料到他口气那么正式,撇一下辛辰,“维凡,介绍一下这位小姐给我认识吧。”

    “信和服装的设计总监沈小娜,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兼职设计辛辰,”戴维凡正式介绍完毕,却清清楚楚地加上一句,“也是我女朋友辛笛的妹妹。”

    沈小娜大吃一惊。辛笛这个名字在本地服装业算得上响亮。她父母开着服装公司,她挂着个设计总监的名头,自然听说过,她看着桌上的照片,再看看戴维凡,“辛笛,什么时候成了你女朋友?”

    戴维凡好笑地说:“我不用详细汇报我的私生活给学妹听吧。”

    沈小娜险些被哽住,怒火上升,只能强自拔捧着,眯起眼睛笑,“好,学长,我去找小刘。”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这个表现算过关吧。”辛辰撇一下嘴,显然无赞赏之意。戴维凡只能自我解嘲,“你可比你姐难去讨好多了。”

    辛辰笑了,重新打开显示屏,“戴总,不跟人暧昧,只是有诚意恋爱的基本条件。我家笛子对男人的要求没那么简单。”

    戴维凡自然明白她的盲下之意,哈哈一笑,继续和她一块儿看图片。全部修改审核完毕后,辛辰正准备走,戴维凡也起了身,“辛辰,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也不是特意送你,我昨天把蓝牙耳机忘在辛笛那儿了,得去取一下。”

    辛辰只能无可奈何地上了他的车。两人一块儿上楼,她拿钥匙开门,却一下怔住了。李馨正坐在沙发上,折着收下来的衣服。辛笛一向疏于家务,平时请个钟点工,一周过来三次做清洁。不管她怎么抗议,李馨都从来没放弃对她的照顾,隔一段时间会过来一次,给她收拾房间,整理换季的衣服和被子。

    李馨目光锐利地看向同时进门的辛辰和戴维凡,戴维凡确实被这眼神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到自己昨晚的留宿,只以为老太太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事。

    辛辰镇定地说:“戴总,你找找看耳机放哪儿了。”

    戴维凡回过神来,“阿姨,您好。我昨天送小笛回来,把耳机落在这儿了。”他一眼就看到耳机正在茶几上,连忙拿起来,“您现在回去吗?我送送您。”

    “不用了,小戴。”李馨语气十分和蔼地说,“你忙你的去吧。我再坐会儿。”

    戴维凡走后,辛辰想,恐怕还是躲不过一场正面的谈话了。想起辛笛早上临走前的告诫,她坐到另一张沙发上,静待李馨开口。

    “小辰,你觉得我和你大伯对你怎么样?”

    这个标准的开场白让她有点儿哭笑不得,“对我很好啊。”

    李馨一笑,“你也不用勉强。你大伯对你的确很好,疼你不下于疼小笛。有时甚至对你的关系比对她还要多一些。至于我这个做大妈的,我知道我们从来说不上亲近,可是自认也从来没亏待过你。”

    “您对我的照顾已经很周到了。”

    “对,这一点我完全问心无愧。笛子是你堂姐,她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这点你也没有异议吧。”

    李馨语气轻柔,辛辰无语,只能默默点头。

    “所以我希望,你要懂得感恩。”

    “大妈,我早上已经去拆迁办签了字,拿到钱后我马上去昆明。”

    李馨点点头,“小辰,不是我狠心要赶你走。如果只是单纯住在我家,我从来没有拒绝过,只是现在的情况没那么简单。我也不想做恶人,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讲清楚。你还没生下来的时候,你爷爷奶奶就把我们找过去,非要我自称怀孕,等你生下来后,由我们带回去上户口,省的你爸爸背个未婚父亲的名声,妨碍他以后的生活。你大伯是个愚孝的人,居然一口答应了。他完全不想一想,我们都是公务员,怎么可能公然违背计划生育政策,不要前途不要公职讲这个义气?为这事,我和他头一次翻脸,吵到接近要离婚的地步,他才妥协。”

    辛辰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她微微苦笑,“爷爷奶奶的那个要求的确不合理,您拒绝是应该的。”

    “我们夫妻感情一向很好,在那之前可以说没红过脸。以后的每次争吵,原因可以说多半离不开你或者你爸爸,包括那次为了让你爸爸不坐牢,你大伯动用了很多关系,对他的声誉和职务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就算我对你不够好,他确实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所以,我现在有一点儿私心,相信你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跟路非,不可能。。。。。。”

    “真的不用再说什么了,大妈。我很珍惜大伯和笛子对我的感情,也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包容。您对我有什么想法,我都不介意,但没必要讲出来,伤了和气没什么意思。”辛辰看向李馨,神情平静,“我现在向您保证,我会尽快离开,不会做任何让大伯和笛子为难的事情。这样可以了吗?”

    李馨走后,辛辰只觉得手心全是冷汗,心跳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