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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讽刺地笑,“倒真是条理清楚,这么说以后都不打算再与我见面了吗?难道你的新欢,哦,对了,是旧爱,对你管束这么严格?”

    路非只说:“若栎,我希望我们仍然是朋友。这样吧,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到北京出差,到了以后我联络你。”

    于是有了今晚这个约会。

    在他们以前都喜欢的餐馆,吃着异常沉闷的晚餐,路非问起她的工作,她迟疑一下,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递给他,“最近一直在筹备这个艺术展。平安夜那天我们公司会办一个招待酒会。看你时间是不是方便,有空可以去参加一下。”

    路非接过去,“后天是平安夜吧?恐怕那天我就得回去了。”他突然顿住,视线停留在请柬上一行不起眼的小字上:旭晖摄影工作室全程推广。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试探你了。”纪若栎苦笑,“这么说,你知道她在北京,也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工作,对吗?”

    “当然,我知道。我跟她保持着联络,虽然并不算频繁。”

    “可不可以满足一下我该死的好奇心,你们现在算个什么状况?”

    路非看向她,微微一笑,“她不确定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决定不打搅她,等她想清楚。”

    “这个等待有一个期限吗?”

    路非招手叫来服务员,吩咐结帐,然后简单地说:“目前来讲,没有。”

    这两个字重重砸在了纪若栎心底。

    两人出了餐馆。她开车载着他回他的公寓,径直进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卧室里的睡衣、内衣、外套、毛衣,拿了个行李箱一股脑塞进去装好,再去主卧卫生间。看着琳琅满目的护肤、保养品,想想路非留在自己那边有数的物品,她一阵烦躁,竟然不知道并不算多的留宿,怎么会放进来这么多东西。

    大概还是太想参与他的生活吧。每次过来,都会有用没用的买上一堆,路非曾带着几分好笑说她大概有恋物癖,她也不解释。其实她最爱买的还是各式食材,将冰箱堆得满满的,同时兴致勃勃买回菜谱,一边研究一边做菜,乐此不疲。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凄凉。

    她顺手将置物架上的化妆品拿起来一样样往垃圾桶里扔,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路非闻声走进来。她只能自嘲地笑,“我真是多余来这一趟。懒得要了。你叫钟点工全扔了。”

    她去书房拿自己的几本书,目光触及书桌上她与路非的合影。那张照片是在北戴河海边拍的。她冲洗了两张,分别装了框,一个放在自己的住处,一个放在这里。当时还曾笑吟吟地说:“让你总能对着我。”她走过去,拿起却又放下,不由带了点儿恶意地想,不要说照片,这个房子从布置到陈设,又有哪一样没有她的心思与印记?随便他处置好了,这样一想,她冷笑了。

    她拿出钥匙递给路非,“好了,我们了断得彻底了。你以后可以放心住这边。”

    路非接过钥匙随手放在茶几上,“我以后来北京都是出差,住酒店就可以了。钥匙我会还给姐姐。”

    她气馁地想,原来留这点儿痕迹也是妄想,眼前这男人已经决意跟那一段生活彻底告别。眼中有了酸涩感,她只能努力撑住,“很好,接下来大概我们也会不联络了吧。”

    “若栎,我们说过,再不说抱歉原谅之类的话。”路非保持着平静,“但我的确是对你心怀歉意。可能我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事,就是从你生活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纪若栎默然,好一会儿才说:“那倒不用,路非。大概只有分手后完全不在意对方了,才有可能做朋友。给我时间,总有一天我会放下。”

    到平安夜这一天,严旭晖让几位工作人员都同去给艺术展的招待酒会捧场,头天还特意嘱咐他们注意着装礼仪,“穿怪诞点、新潮点、街头点、性感点。可以随你们选,就是别把上班的平时打扮穿过去。人家会怀疑你的专业能力的。”

    “有置装费的话,我敢穿香奈儿去。”做企划的年轻女孩小云嘀咕着。可是当然也只是私下说说罢了。

    天气严寒,大家都穿得正是。辛辰穿的是一件小礼服裙,暗绿的丝质面料华丽而带着沉郁的低调,很衬她重新变得白皙的皮肤,剪裁流利简洁,方型领口,露出精巧的锁骨。一脱下外面的大衣,顺顺顿时惊艳了,直问什么牌子在哪儿买的。

    “我堂姐的设计,只此一件的样衣。”

    顺顺艳羡地叫:“下次看到辛笛,我一定秋她帮我设计一件。”

    酒会包下了798艺术区的一家酒吧举行。一走进去,只见衣香鬓影,放眼都是衣着华贵的男女,其中不乏大家耳熟能详的面孔。身边小云兴奋地拉着辛辰看某某明星。严旭晖没好气地说:“回回工作室来个平头整脸的模特你都会兴奋。真不该带你来这儿!”

    “老板,越是这样,你越该多带我出来见大场面才对。总有一天,我会修炼到辛辰这样波澜不惊的地步。”

    话音未落,辛辰瞟一眼前方,“咦,johnnydepp。”

    小云几乎要跳起来,“哪里,在哪里?”

    她看清辛辰示意的方向站着个胖胖的半秃外国男人,周围几个同事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才知道上当,又好气又好笑。辛辰忍笑安慰地拍她,“这样多来两回,你也淡定了,比跟老板出去有效得多。”

    辛辰心不在焉地端杯鸡尾酒喝着。这类活动人们自由走动,与朋友打招呼、交谈,自然就分成大大小小的圈子。她选择与小云站在一块儿,游离在那份热闹之外,倒也自在。小云睁大眼睛东张西望,不时告诉她又有谁谁进来了,正和谁谁讲话的又是谁谁,她只含笑听着。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有个熟人在身边聒噪也算一件安心的事情。

    代表主办方上台发言的是纪若栎。她穿的是iuiu的一套黑色晚装,头发绾在脑后,看上去高雅动人。她简要介绍艺术展涵盖的名家、策划的想法,感谢到场的嘉宾。随后是助兴的演出,一个个人气歌手上台演唱着歌曲。间或有抽奖活动。到场来宾进来时都凭请柬领取号牌。送出的奖品千奇百怪,既有限量版的钥匙扣、水晶摆设、名牌香水,也有到场明星的签名照、签名cd、拥抱或者香吻。

    最后这类香艳奖品自然很能活跃气氛。这一轮抽奖号码报出来,辛辰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台上dj宣布,奖品视得奖者要求而定,可以是任意一位明星的吻。“不论性别”,他拖长声音加上这四个字,引起全场尖叫。辛辰随手将号码牌递给小云,“送你了。看你想吃谁豆腐,上。”

    小云兴奋得快快抱她一下,冲上了台。辛辰含笑看着。这与她同年龄的女孩子快乐得让她羡慕。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手里喝光的酒杯接过去,又递过来一杯酒。她诧异回头,穿着深灰色西装的路非出现在她面前。她微微一笑,“谢谢。”

    两人并肩而立,都并不追问和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仿佛这样的相遇每天都有,再平常不过。小小的舞台上,小云正与dj互动得热烈。周围是笑声、口哨声、叫好声,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气氛轻快到让人有点眩晕感。

    “外面下起了小雪。”路非轻声说。

    辛辰来自一个冬天只偶尔有小雪即下即融的城市,然而在见识过西藏与梅里雪山后,辛辰已经对雪没什么新奇感了。上个月底,北京已经下了入冬的场雪。可是这场雪来去匆匆,并不痛快,接着仍是干干的寒冷。好在室内全有充足的暖气,要比老家湿冷而没供暖的冬天好过一些。她还是与路非走到了窗前,果然外面雪飘飘扬扬下得密集。路灯照射下,只见北风裹着细碎雪花漫天回旋飞舞,远远近近一片迷蒙。

    小云带着酡红的面孔冲过来,“辛辰,我太开心了!我决定今天晚上不卸妆不洗脸。”她来势太急,辛辰未及转身,已经给她撞中手肘,手中酒杯一倾,半杯酒顿时洒到自己的腰间。

    “对不起,对不起。”小云手忙脚乱地试图补救。

    辛辰接过路非递来的手帕印着湿处,笑着摇头,“没事。”她低头看着小礼服裙,暗绿色调上的酒渍倒并不明显,但湿湿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我还是先走一步,回去换衣服。”

    她拍拍小云,示意她继续去玩。路非说:“我送你,我开朋友的车过来的。”

    他跟她走出去取了大衣,给她穿上。凛冽的北风透过门缝扑面而来,她情不自禁地一抖,腰际湿处更是瞬间凉透。

    “等在这里。我去取车。”他走进了风雪之中。

    她知道今天要叫出租车很难,而且穿着如此单薄在冬天的路边吹风并不是件有趣的事,当然安心等在原处。

    “他到底还是忍不住来了。”纪若栎的声音从她身后幽幽传来。她回头,只见纪若栎站在她身后,化了精致妆容的面孔透着点儿苍白。

    “纪小姐,这里风很大,当心着凉。”辛辰见她只穿了单薄晚装,提醒她。

    “瞧见一个骄傲的男人为你折腰是什么感觉?”

    辛辰有几分诧异地看着她。

    纪若栎的眼睛异乎寻常地明亮,声音却十分轻柔,“我爱了他五年,从来把他的骄傲、冷静、睿智当成他最可贵的特质,愿意仰望他的不动声色。可是突然之间却发现,他会在另一个女孩子面前放弃所有矜持。你觉得我又是什么感觉?”

    “没必要把这些拿出来做比较。”她敷衍地说。

    纪若栎哼了一声,“是呀,你大可以跟我直说,这个男人就是爱着你,他做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我应该输得无话可说,根本没有资格再去问为什么。”

    “这不是一场谁跟谁打的战争,纪小姐,没有谁输谁赢。我与他有着长长的过去,是我想丢也丢不开的部分。你爱他的骄傲、冷静、睿智,嗯,我承认这些都是男人很吸引的地方。可是我在十四岁遇到他时,他只是他,没有任何附加的条件。我会喜欢上那时的他,就跟喜欢夏天的冰淇淋和冬天的阳光一样自然。”辛辰拢住大衣,歪头想一想,“要钻牛角尖的话,我是不是也得问,为什么那样爱过,也只不过是离开;为什么离开以后,还要再见。这类问题是注定没有答案的。我们没必要追究下去,跟自己过不去。”

    路非出现在门口,看向她们两人。片刻静默后,他伸手扶住辛辰的腰,“走吧。”然后对纪若栎点点头,“晚安,若栎。雪犹有点儿大,开车回家时注意安全。”

    路非拉开停在酒吧前面的黑色雷克萨斯车门,辛辰坐了进去。路非俯身,替她拾起落在车门处的长大衣下摆送进去,然后关上车门,转到司机位上车发动车子。

    辛辰说:“我住在北三环……”

    “我知道你住在哪儿。”路非打断她,打方向盘将车开上大道,停了一会儿继续说,“是呀,我知道。我还做了很无聊的事,昨天晚上守在你住的楼下,想了又想,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打搅你。”

    他这样的坦白,加上纪若栎刚才说的话,辛辰只能默然。隔了车玻璃望出去,只见一片风雪茫茫,前面车子红红的尾灯不停闪烁。

    “偶尔半夜醒来,我也会问自己:为什么当初我会做离开的选择。”

    “有答案吗?”

    “我只知道,如果重来一次,我会做不同的选择。”

    辛辰轻轻摇头,“你这也是钻牛角尖了,路非。如果你留下来,守着那样任性又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子,大概只会把她纵容得更加依赖,更加想拼命抓紧你。加上种种现实的问题,那份感情可能仍然是没有前途的。”

    “你接受了一切,理解了一切,这么宽容地看待过去,只会让我更加质疑自己的选择。从前我真的像我以为的那样爱你吗?我爱你的美,爱你的勇气,爱你的坦率天真,甚至爱你的任性,却唯独忽略了你的不安全感,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不辞而去,还安慰自己,等你长大了,自然能理解。理解什么呢?”路非发出一声短促的笑,“理解我的爱来得太自私吗?”

    辛辰苦笑,“我求饶。别批评自己了,路非。我真是受不了这么沉重的对话。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其实性格就是一种宿命。我从来不是宽容的人,可是既不想怪别人,更不想怪自己的命。感情就像是沙子,捧在掌心也许可以多留一会儿,一旦要拼命抓紧,就肯定会从指间漏掉。谁都抗拒不了。你走以后,我的生活既不悲惨也不堕落,所以你的自责对我没什么意义。再这样下去,我就成了恃着旧情对你施虐,而你莫名其妙受虐了。何必吗?”

    “是的,过去不可追回,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现在没有接受别人,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