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长时间,他竟在腾冲的乡村小镇找到了阿慧!这时阿慧在镇上买了间杂货店,见门前有位乞丐叫她;一经认出,阿慧吓得脸色惨白!慌忙把他拉进店,说她连自己都难养活,加上又怀上慕云的孩子,要他赶快回去!他赖着死活不肯走,阿慧说这里比不得缅甸,她不报告政府要犯里通外国罪;报告了,警察要把他当成特务抓进监狱!见阿慧起身要出门,他捂着脸呜呜啦啦地哭,接过阿慧给的路费,只好如丧家之犬返回。
在佤城过惯富足的日子,他眼光高傲变得懒散,想偷窃运气又不好,被迫回密挖洞子,为赚点小钱累得人吐血。像他这种贱民要想发财,除非当杀人越货的土匪;或者凭借智慧出卖灵魂!为此他只有找阿香,林家欠他的一笔债,这辈子岂有不讨回的道理!目前阿香对慕云有爱恨情仇,急需他这种马仔帮忙清算!于是借慕云暴富的消息来到孟芒镇。
敏顿感到好笑,爱情把阿香变傻,处理与慕云的关系往往作茧自缚;不理解慕云对阿慧欠下孽债;阿慧被逼走后,她又以四年寻夫自傲,一到关键时刻就做蠢事。而他对慕云了如指掌,这就是他的价值所在;如果达不到目的,他也不是好惹的,要叫她一家风声鹤唳!
这时阿香爸从沉思默想中走出,情况已经清楚,慕云暴富步入上流社会,女儿再纠缠只会自讨没趣;同时他对敏顿戒备,怀疑其远道而来图谋不轨,于是拿出大笔钱打发。
敏顿坚持不收,心想大家都是明白人,我这小腿跋山涉水肿得像棒棰,上面贴满风湿膏药,你竟狠心赶我走!心里轻蔑一笑,拿这点钱当是打发叫花子呀!
于是望着阿香爸嘿嘿笑:“为钱我就不会来啦,您不用说感谢,情义无价嘛!这钱您还是留着,只当我住客栈的费用,今晚就在你家借宿,明早我就走。”阿香爸一听愣住。
这时阿香悄然站在楼梯口,两人言语暗藏锋芒,她都看在眼里。于是缓步走下楼梯说:“你们不用再扯了……”来到桌前给敏顿续上茶水,“大家不妨摊开说,你这么远来孟芒镇到底是为哪样?”
敏顿心里吃紧,沉思了会,“你和芦医生的恩怨,这世上能帮你的只有我;另外林小姐不要忘记,之前我到底是给谁当马仔?就因为被芦医生和段爷识破,我才落得如此下场。”
“过去的事不用提了!”她阿爸因那次未遂车祸一直痛恨敏顿,“这是男女私事,你在中间掺和合适吗?现在慕云是赌石大王、亿万富豪;你以前的那套是没用的,一个马仔能翻起哪样大浪?”
阿香拦住她阿爸:“我倒想听听,你说吧?”
敏顿强忍羞辱,厚着脸说:“虽然不少女人打芦医生的主意,但他只是花钱图个玩弄,心里装得下的只有林小姐。另外芦医生是欠阿慧的孽债,绝非看中一个卖货。监狱的事由我顶缸。你要想清楚,现在阿慧已经回国,你一缸水都喝了,难道就咽不下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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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暴富(3)
真不愧是讨好卖乖的马仔,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阿香轻蔑地盯着他,心想作为马仔,这个缸你顶得起吗?你把芦慕云当成什么人了,他若傻到听信假话,只怕早就死在了赌石场!
于是索然无味的说:“你的利用价值已经完结,远道找来你不怕累呀?”
敏顿急了,嗫嚅道:“那次赌石不是我的错,你咋不检讨自己的失误。谁都晓得,当马仔只有依靠好主子,才有出头之日,我对你是有用的……”
“你错了!之前我是这么想的,就因为他变成亿万富翁,我们就恩断情绝了!另外,这么长时间我对他已经彻底绝望,变成恨其不死!”阿香红颜愠怒,“我要你不择手段整垮王八蛋,只要达到目的,我决不会亏待你!”
敏顿心里暗暗高兴,结果正如他所预料!幸亏刚才是摸着石头过河,不然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故作沉默,缄口不言。
阿香爸听后直摇手:“整垮一个亿万富豪谈何容易!何况他身怀赌石绝技,就算今天倾家荡产,说不准明天东山再起。连你阿爸都输得口服心服,现在人心叵测,你就听天由命吧?”
“阿爸不必担心,女儿有的是办法。”阿香清楚阿爸的言外之意,害怕敏顿冲着“林家玉”来的。有前车之鉴,她更担忧一家人的安危,今天决不能留敏顿在她家过夜!
转头对敏顿说:“有哪样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是没有出卖过他!现在我只要你一句话,说得好,我们马上去佤城。”
敏顿缓缓抬起头,“刚才我已经说过,我实在是无路可走……也算你找对人了,希望事成之后,你保证说话算数。”
这家伙脸皮真厚,竟敢班门弄斧,在他这位赌石大王面前吹牛!心想你若有能耐扳倒亿万富翁,早就不是靠人施舍的穷马仔了!阿香爸面带讥讽的笑:“你是要跟慕云比赌石技巧,还是藏有别的绝招?不妨胆子再大一点,说出来让你大爹听听?”
敏顿的脸唰地一红,“您不用笑话我,赌石场危机四伏,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芦医生的长处和致命弱点只有我清楚,包括他的赌石技巧;到时只要他一招不慎,就算神仙也难逃劫难……”
见阿香爸嗤之以鼻,挥手像赶苍蝇的,敏顿急得像剥他皮的叫:“我当然有绝招嘛!明晓得芦医生是赌石大王,那么多高手输得口服心服,难道我头被猪啃了去找死——就不会想别的法子?告诉您,我不会与芦医生赌石,他把赛当那弄得倾家荡产未必有好下场,其余的话我不想说了。”
他的话虽说了一半,也够吓人的了!阿香爸听得浑身像打尿惊地一颤,作为老江湖他清楚这人手段阴险毒辣,要暗地里借刀杀人,并扬长避短攻其不备!可是,现在慕云如虎添翼,这家伙是否想得太简单了呢?同时他怀疑敏顿用心叵测,女儿与这种阴险狡诈之徒同行,无异鲜花遭色狼觊觎,后果令人不寒而栗!
想到这里,阿香爸苦苦哀求女儿:“你晓不晓得慕云走的是条绝路啊!赌石就是赌徒,下场就像吸毒成瘾,人被一夜暴富诱惑,刺激得丧失理智,赌涨赌垮都欲罢不能;干上这行很少有人金盆洗手的,最终‘久赌神仙输’,落得倾家荡产去乞讨!所以用不着你去讨债,段爷之前的下场是最好的证明啊!”
阿香固执得听不进这话,将车钥匙甩给敏顿:“走吧,我给你的条件是优惠的,今后你自己看着办。”接着对她阿爸声泪俱下:“您女儿已经受够了!我根本没害他进监狱,他竟移情别恋反咬一口,并不负责任玩弄感情!他要我守寡,我要亲手送王八蛋当和尚!”
听完这话,阿香爸伤心得泫然泪下。作为阿爸理应拼死阻止女儿疯狂,可是他有千般悔恨万般愁——这辈子对女儿欠下孽债,此刻他像火烧乌龟,内心有说不出的痛苦……悲哀的是他明知女儿与狼相伴凶险,又无可奈何,只有听天由命的份。想起这些他无法承受,一时如乱箭穿心,仰面紧闭双眼,老泪嗖嗖滚落;长叹一气,无力挥了挥手,算是为女儿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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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暴富(4)
眼睁睁看着奔驰绝尘而去,不管里面是不是阿香;但天要下雨她要改嫁,叫他芦慕云又有什么办法?只有无可奈何花落去,转头随段爷走进酒店大厅,寻机与赛当那断生死。
师徒俩无语坐在大厅等候。突然段爷紧张站起:“他来了!”慕云抬眼一看——是赛当那!被一帮马仔前呼后拥,大摇大摆的走来!几个月这家伙闭门不出,今天终于露面了。
仇人相见,赛当那叼着烟狡黠的笑:“咋都坐着,金盆洗手啦?今天可是发财的机会呀!”
原来这家伙戒备他师徒横刀夺爱。段爷沮丧的样子像哭:“可惜好货不便宜,这半年雷声大雨点小的,老子没赚到钱。现在看着到手的银子,想不放弃都难!”
“当真放弃?那你们咋个来这里!”见慕云高深莫测一脸冷漠,赛当那阴毒瞥他一眼,“堂堂赌石大王到场,咋个睁着眼睛说瞎话?”
慕云懒得理这种人。段爷眼珠一翻站起:“赌石大王又咋样,一分钱能打瞎人的眼睛!敏顿最清楚我们的财力,难道你还不向他打听?”
赛当那嘿嘿嘿地笑:“这话不假。走吧——你就别哭穷啦!”
“既然是赛老板抬举,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走吧。”慕云起身摁灭烟。
走进赌石场,大佬们像百鸟朝凤的起身,说等着你们师徒俩呢,不然货主不让看石头。
货主是华侨玉石商,招手叫伙计开场,“今天赌石大王不到场,就谈不上档次。大家好不容易聚会,既是玩的心跳,也是玩一种文化。芦医生、段爷,有请!”按赌石场的规矩,师徒被伙计请入首席。
慕云端起茶盅瞟眼桌上的赌石,心里吃惊不小:这是一件后江场口的黑乌沙,形状像个冬瓜,约四十公斤,一笔白色的蟒带上有团独绿。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后江场出产的都是小件货,像这样大的黑乌沙实在少见,质地肯定大不一般;如果蟒带上有松花,里面就有透得流水的玻璃种艳绿!这可是踏破铁鞋难觅的好赌货!难怪段爷对这石头爱得要死要活的。他一贯以沉稳如山著称,而这赌石满身散发灵气,像强大的诱惑令他砰然心动;对玩赌石的人来说,能得到解出稀世珍宝的赌石死也瞑目。
就像有股强大的吸引力,他不由自主凑上前,目光如芒将赌石仔细看了一遍,心里骤然紧张——这石头赌性太大!他关掉聚光灯,慢慢闭上眼,脑海渐渐变幻出阴森恐怖的地府;继而赌石蓦地发出霞光,浮现春意盎然的天堂!今天果真是对手剥皮,是场你死我活的游戏!
“咋样?你看出哪样名堂来了?!”段爷盯着他紧张地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慕云,此刻他脸上的肌肉仿佛像是石雕一般,没有丝毫情绪浮动。赌石大厅顿时失去往日的喧嚣,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的富贵荣辱寄托在慕云的眼神上。稍事片刻,他转动深邃如芒的眼色,“可惜这石头我们买不起,只能开眼界看人家赌。”
大佬们松了口气,接着石头像击鼓传花,被轮流看了一遍。顿时场面气氛变得沉闷,大家埋头抽烟喝茶,为这赌货好得欺主而痛苦,既不敢开价,也不甘心放弃。
货主见没人吭声,悠悠抽着烟说:“爱得上就大胆开个价嘛,咋个都像屙胧滴血的?”
在场人的目光再次落到慕云脸上,他仍冷漠如冰在事不关己的品茶,于是有人交头接耳悄声议论。熟悉他的华侨忍不住叫道:“既然赌石大王不买,就显得公平;不妨开个价,让大家见识见识嘛?”
段爷凑近悄声说:“今天断生死,我师徒俩是死是活在此一举,现在该你出场了!”
慕云放下茶盅,“我已经表态只看不买。大家也清楚这黑乌沙是哪样价,说白了货太欺主,恐怕没人托得不起;最好还是由货主开出底价,大家根据财力盘算咋个赌。”大佬们点点头,认为说得在理。
货主甩过笔纸:“既然盘子大,你们不妨与赌石大王合计,赌石不如赌价,他是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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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暴富(5)
在场人觉得这主意不错,逼赌石大王写,看两者价差有多大。慕云实在扭不过:“俗话说‘赌石如赌命’,最好自己拿主张,千万别把我的话当真。”写好价码捏成团交给下家。
大家轮流传看了一遍,都暗暗吃惊,赌石大王用数据测算赚与赔,开了个最低价!
这时货主伸出三个指头:“少于三千万,我只能对大家说声对不起。”
大佬们一听像鸦雀打破蛋的,底价与赌石大王估的不差分毫!这价确实诱人,只是店大欺客,没人吃得下。于是都像猴子含块姜,含在口里辣,吐了又实在太可惜。
这里算赛当那的资本最雄厚。他起身挤到慕云旁边坐下:“你是不是把价估高了,两人像预谋了的?”这场赌石生死攸关,他不得不防!
慕云正眼不看他:“受大家抬举我才凑兴,而你认为这是合谋;那么我就挑明,这种货千载难逢,价一点都不高!关键是货太欺主,不然哪有赚大钱的机会?”
“那你为哪样不买?!”赛当那沉着脸逼视他,“我看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
“明晓得我本钱小,说这话不是欺负人?但我敢跟你打赌,我有八成把握赌涨!”慕云咣啷放下茶盅,“别看你财大气粗,没有气魄玩哪样赌石!”
赛当那嘿嘿假笑,“赌石场上哪样人都有,可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