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苏桥的脸上都被糊上了暗红色的油漆，油漆粘稠又冰凉，苏桥觉得很不舒服。但是他第一反应是先去检查苏杭，苏杭被他护着完全没受一丁点伤。苏杭心惊胆战，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抖。

    “桥桥！桥桥！你痛不痛？哪里伤着了？”苏杭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慌张，他手忙脚乱地抬手去擦苏桥脸上的油漆，结果蹭了自己一手，苏桥闪躲，他怕身上的油漆会沾到苏杭的身上，于是他松开苏杭往后退了几步。

    苏杭被他抗拒的动作一怔，便误以为苏桥真的伤到了。他发急了，一把攥紧苏桥的手腕，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你让我看看，你快让我看看！”

    苏桥看着这样的苏杭，内心的狠戾暴虐泛滥成狂，他强行压抑那股冲动撇开头不看苏杭。他低低地说：“没什么，就一点油漆而已……”

    “我们报警吧。”苏杭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地冰冷，他盯着地上那罐空空的油漆桶，眼光犀利成刀似乎是要把它盯穿了。

    苏杭打了电话给方晴，方晴万分惊慌，她叫苏杭留在原地不要动，她马上就来。苏杭捏着手机看了眼苏桥说：“我先带桥去附近的酒店洗个澡，你到了打我电话。”

    苏杭挂了电话就拉着苏桥往车的方向走，苏桥坐在副驾驶座，他扯了几张纸先擦了擦脸，然后转头看苏杭。苏杭面色很难看，他眼色冷酷，车开得也意外地冲。苏桥跟着刹车忍不住往前一晃。没一会，就到了酒店。苏杭熄了火先推开门下车。

    苏桥跟在他后面低垂着头，苏杭大步流星地走到前头，他今天没戴口罩也没带帽子。没有一点装束遮掩面容，他一下子就被前台的工作人员认了出来。

    “啊！你是苏……”

    “给我一间标间，然后麻烦你替我去对面的商场里买两件男士换洗的贴身衣物。实在不好意思。”苏杭打断了女生的花痴，他从内侧袋里掏出钱包，然后抽出一张卡往前一递，接着又抽出几张大钞塞到女生手里。

    “麻烦你了，谢谢。之后再送到房间里来，谢谢。”苏杭声音像结了冰的冰碴，他一连串地话叫女生都愣了楞。不过女生很敬业，很快就微微一笑叫苏杭放心，她马上去办。

    苏杭勉强撤出一个笑容，他把身份证递给女生，很快开了一间房。然后他拿了房卡就拉着苏桥往电梯那儿走。

    女生好奇地看过去，却没看清苏桥的脸。倒是被他一身的红油漆吓着了。

    电梯里没有旁人，只有俩人和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苏桥又去看苏杭，苏杭抿着嘴一言不发。很快，电梯到了六楼，俩人走出去，苏杭刷了门卡，门开了。

    苏杭一进门就走近卫生间开热水，等调好了水温，他转头对苏桥说：“桥，过来洗澡。”

    苏桥嗯了声，他脱了外套，准备动手脱立马的t恤时，忽然咧嘴“嘶”了声。苏杭敏感地捕捉到了，他急急忙忙地跑出来，他心急如焚地说：“怎么了？！”

    苏桥撩了下衣服，苏杭扶住去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苏桥的后腰上面一点的位置青紫了好大一块，皮r_ou_都有些破了，看上去就火辣辣地疼。

    苏桥拉了下衣服，他快步往前走匆忙地撂下一句：“没事，我去洗澡了……”

    “……”苏杭拉住了苏桥，苏桥的身体一僵，苏杭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近，那句话没过大脑就顺嘴说了出来。

    “我帮你洗。”

    苏桥的瞳仁猛地一缩，继而很快被其他情绪掩盖。他任由苏杭将他拽到卫生间，热水顺着淋浴冲下来，硕大的镜子前已经蒙上了氤氲之气。苏桥一把脱掉t恤，赤裸着上身站在苏桥面前。苏桥背过身在调解水温，他回过头的时候喉头一紧。

    苏桥的身体已经完全不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这是常年保持健身习惯的人才会有的身材，腰腹有明显的肌r_ou_，但是看上去并不壮实，是那种有线条感的身材。苏杭的脑子一闪而过当日在化妆间的种种，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但是已经晚了。

    苏桥缓缓抬起眼眸，他声音低沉似是蛊惑。

    “麻烦你了，哥哥。”苏桥背过身，将背面前苏杭。苏杭本能想逃离，但是苏桥挡着他，他出不去。这时他才后悔一时口快闯了祸。

    不过苏桥确实是受了伤，还是因为保护自己。苏杭不好对他置之不理，于是他强行让自己丢掉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拿了毛巾打s-hi，然后轻轻地蘸在苏桥的伤口上。

    “疼吗？”苏杭的声音很温柔，在氤氲中都仿佛融化了一样。苏桥眸子一暗说：“不疼。”苏杭心里五味杂陈，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苏桥的皮肤惹得苏桥抖了一抖。

    等终于把伤口清理好，苏杭舒了一口气。他拿着淋浴准备递给苏桥。

    “好了，你自己再洗……”苏杭的话被一个吻封住，淋浴在刹那间落地。这个吻不带侵略性，柔情地几近虔诚。苏杭压根都来不及反抗，苏桥已经撤走了。他往前走了一步，然后逼着苏杭贴到墙上，他低头，呼吸就在苏杭的鼻尖徘徊。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从小到大总是给你添麻烦，好不容易甩了我这个烂包袱，我又像条狗一样舔着回来了。我知道你烦我，我会走的。以后都尽量不来打扰你，但是偶尔让我看看你可以吗？”

    苏桥望着苏杭的眼睛，他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慢，很认真。不知道是因为这间屋子的温度太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苏桥的眼圈都是红的，但是他没有流泪。他不能够。

    苏杭一窒，接着感觉心脏处传来钝痛，就像有把镰刀在割着他的心。他对苏桥是没有那方面的爱，但是他作为哥哥，对苏桥是有感情的。那么多年的相依为命不是假的。这个世界除了苏桥，苏杭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人了。

    顾赟风待自己固然好，但那只是朋友间的，血脉相连之深，到底还是不同的。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桥现在的问题，但是，他也没有真的想过，让他离开自己。

    他都离开自己四年了。这四年，苏杭像得了失心疯，抽烟喝酒一个不落，酒j-i,ng和尼古丁会麻痹他的神经，隐藏他的情绪。他不能想象，失而复得再失去的心情。

    他没有第二个弟弟，他也没有第二个桥桥。

    “你就非我不可？”苏杭眼光一转，口吻一时让人难以判断这句话是试探还是别的。苏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的手一下子收紧，感觉到喉头冲上来的腥甜。

    “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喜欢你，喜欢你这件事我想了九年。”苏桥的声音像是宣判，苏杭闭上了眼睛，一时半刻都接不上话。

    苏桥盯着苏杭的唇，忽然覆了上去。苏杭猛地睁开眼睛，这次苏桥不再收敛力气，他问得肆意又决绝，苏杭推拒他，他便吻得更凶。他的手很快解开苏杭的衣扣，他咬上苏杭的肩说：“如果可以，我根本都不想是你的弟弟。”

    苏杭的衣服被扯下了，他被推到洗手台上。他抗拒，他不停地捶打苏桥，不断去踹他，苏桥压根不搭理。他钳住苏杭的手腕，右手伸进他的内裤里，然后一把扯了下来。

    “哥哥，没人会别我更爱你。”

    “你要不要挖开我的心看一看，里面全是你的名字。”苏桥舔着苏杭的脖子，他的手指伸了进去，他这次很有耐心，他拼命讨好身下的人。他的吻从那人的额头落到耳垂和后肩。

    “……苏桥，我恨你。”苏杭微微侧头咬牙切齿地说，他全身都泛着红，苏桥低低地笑了，他又伸进一根手指不停地搅弄。

    伴着水声他顶了一顶说：“恨吧，只要我能出现在你的心上。”

    第五十一章

    他们在镜子前做了一次。正巧手边有润滑剂，苏桥挤了一点倒在手心里，他的手指探了进去，苏杭呜咽了一声。这声音让苏桥癫狂，他的手搂住苏杭的腰，那力气大到都在他的腰上留下了印子。

    “我爱你，我爱你哥哥。”苏桥一边抽动一边耳鬓厮磨，苏杭抓着水池的手都发抖，他睁开眼睛，眼底一片猩红。他死咬着嘴唇，但是呻吟声始终压抑不了。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杀，了，你！”

    苏桥嗤嗤地低笑，然后把苏杭翻了过来，蹲下身就为苏杭口。苏杭一窒，他抬手抓住苏桥的头发推拒着他。苏桥迷恋地吞吐，他发出的水声是他内心最雀跃的回答。

    鸣金收兵后，苏杭的腿都软了。苏桥把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苏杭刚抬手就被苏桥捏住了手腕。

    “你都没力气了，乖乖睡一觉，我再让你打。”苏桥摸了摸苏杭的脸，苏杭瞥过脸去，苏桥又无声地笑了笑。这时，门铃响了，苏桥去开门，一个女生拎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口。

    女生看见苏桥愣了下，然后她很快反应过来把袋子递给苏桥。

    “您好，这是苏杭先生托我买得。”

    苏桥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就把门给关了。他拉开袋子一看，里面是两套新的内衣裤。苏桥暧昧地笑了，他拆了包装，拿出一条黑色的内裤，走到苏杭面前。

    苏杭的脸埋在枕头里，苏桥躺到床上，他的手伸进被子里摸到苏杭的大腿。苏杭一惊，转头又要发作时，苏桥抬起苏杭的腿，帮他把内裤穿上。

    “……苏桥！”苏杭大声训斥，苏桥压根不带搭理的。他抬起苏杭的腿，手指在他的小腿上流连忘返。他倾身压住苏杭贴着他的嘴唇说：“帮你穿内裤你还生气。”

    苏杭恼羞成怒，抬腿就要踹苏桥。苏桥抓住他的腿，扶到自己的腰上环紧。

    “还要再来一次？”

    苏杭抬手就是一个巴掌，苏桥的脸被甩到一侧，他毫不在意，放下苏杭的腿柔声说：“逗你的，快睡吧。”

    就在这时，苏杭的手机响了，苏杭的脸难看至极，他伸手拿起手机接了电话——是方晴。

    “杭，我到了，你在哪里？”

    “……我在‘凯悦”，我马上过来。”苏杭挂了电话就坐了起来，他腰酸腿酸，他瞪了苏桥一眼，一言不发地开始穿衣服。苏桥不敢造次，他又习惯性低头装作很可怜的样子。苏杭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愣着干什么！走了！”苏桥听了苏杭的话立马屁颠屁颠地拿了新买的衣服穿好，然后去拉苏杭的手说：“我扶你。”

    “你滚！”

    方晴接到苏杭，看到苏桥的时候愣了下。她也没多问，径直开了车去警局。到了警局，方晴已经通了路子，苏杭一行人直接进了里面做笔录。警察调了当时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发现了那个泼油漆的人。

    通过录像解析，发现是个身高173-175左右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身材偏瘦。

    “我们会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同时这段时间，也请苏先生注意出行，尽量不要一个人。”民警送他们到门口，苏杭道了谢说辛苦了。

    “杭，明天……”

    “明天开始我接送你，方晴姐麻烦给我一份通告表。”苏桥抢在方晴面前截住了话头，苏杭转头看苏桥，刚想说话，方晴就接口说：“也行，我等会微信上发你。”

    “……”苏杭无语，苏桥朝他努努下巴说：“先回家吧。”

    苏杭憋着一口闷气跟着苏桥上了车，到了家，他率先甩门下车。苏桥含笑盯着他的背影。进了家门，苏杭刚准备关上卧室的门，就被苏桥一只手臂挡住了。

    苏杭生怕夹到苏桥的手臂，立刻收了力气，这一下，就叫苏桥趁机钻进了房内。苏桥关上门静静地盯着苏杭。

    “进来干嘛？你的房间不在对面吗？”苏杭的语气格外冷，他睨着眼扫了扫苏桥。苏桥就站在门口贴着门板，他也不走近。

    “你生气了？”

    “你为什么老想介入我的工作和生活？我不需要你来做我的保镖，你管好你自己吧。”苏杭横着眼，薄唇一张一合毫不留情。

    苏桥眼眸一动说：“我不放心你。”

    “那也和你没关系。”苏杭作出一副送客的姿态，苏桥的眼底忽然一黯，他往前走了一步，语气已经平静。

    “怎么会没关系呢？我……”

    “苏桥，死心吧。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因为我压根就对你没有那个想法。我对你，也就和……也就和别人家的兄弟俩差不多。你要是觉得我们睡了，你就算得到我了，那我已经满足你了。但是别的，你想都不要想。”

    苏杭盯着对面的白墙，双眼失神，他的腿还发软，刚才走路的时候都打颤。他根本就是无地自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他都想再彻头彻尾地清洗一遍。

    苏桥看着苏杭决绝的背影，他很久都没说话。苏杭总是不停地在提醒自己，他不爱自己。他不停地提醒，因为生怕自己误解。苏桥不会的。他比谁都清楚，甚至比苏杭都清楚这一点。

    “我从来就没指望过你爱我。以后也不会指望。所以你不必有心理负担。”苏桥的脸上含笑，只是笑不到眼底。

    “你就当我是条走狗，你高兴就哄哄我，不高兴就踹了。我决不抱怨。”苏杭的瞳仁在苏桥如此卑微的陈述后，猛地缩了缩。他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苏桥朝他笑笑，然后说了声晚安，就拉开门出去了。

    关门声响起，苏杭把脸埋在膝盖处，他也不好受，尤其听到那样的话后，他竟然也心痛。

    第二天一早，苏杭出了门，就在门口看见苏桥。他坐在驾驶座，朝苏杭没心没肺地笑。苏杭呼吸一顿，手下意识地捏紧了。

    “去吧，开工顺利。晚上我来接你。”苏桥把苏杭送到剧组，然后递给他早点，声音轻柔。

    苏杭没答话，他接过袋子就下了车。苏桥一直目送他越走越远后，才调转了车头回家。

    第五十二章

    今天是苏杭在《无人之境》的杀青戏。苏杭进了剧组后，敏锐地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似乎都不太敢和他说话的样子。苏杭心下奇怪，推门进了化妆间，几个化妆师正在交头接耳，见了苏杭进来，立马慌慌张张地分开了。

    苏杭觉得不对劲，他刚要开口，顾赟风走了进来，难得一脸严肃。

    “杭杭。”苏杭朝顾赟风打了声招呼，顾赟风一反常态，叫其他人先出去一下。这些人忙不迭地说好，一拥着都出了化妆间。

    “怎么了？”苏杭皱着眉头，顾赟风看着他，然后把手机递了过去。

    苏杭不明所以，他接过去，身体却在一瞬间就僵住了。

    “顶级流量s姓小生，竟然曾以摆摊为生！初中被学校开除，他竟还能爬到现在的位置，究竟是老天爷赏饭吃？还是背后有神秘金主？！”

    这标题写得又臭又长，点开以后，内容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从他小时候摆摊的地方开始写起，中间穿c-h-a是做了何等伤天害理的事，才会在初二的时候就被学校开除；再往下看，把他从出道到现在的时间线全部罗列了出来，最后一锤定音，顾赟风大概就是他的入幕之宾之一，文末最后还用特别造作的文笔添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