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逝舟点点头:“我吧,就是喜欢一个同性而已,对着别人也没什么感觉,可能也能喜欢女生,也能喜欢男生,不过没差。”
“你们不都把这个叫做,‘只是我喜欢的人刚好是同性’吗?”任顾识调侃他。
“算是吧。”
“那你男朋友……出柜了吗?”任顾识问。
陈逝舟:“还不是男朋友。”
任顾识看他突然有一点惆怅,故作老成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如果是你喜欢的,说不定和你志趣相投、很好搞定呢?他是直男吗?直男的话你要努力啊。”
陈逝舟眼神在他身上聚焦了一下:“承你吉言。不过他并不是直的。”
“嗯。”
两个人又天马行空地聊了聊这个话题,任顾识觉得有个人能聊真是太好了。和同桌聊天的时候是一种感觉,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天不怕地不怕和同桌恋爱的气息,而和陈逝舟聊的时候,阅历让他的观点更现实、暗恋让他的言语更苦涩一点。
而同时,陈逝舟的遣词造句更让任顾识在无形之中体会到一种震撼。
翌日一早,任顾识就醒了,看看旁边,陈逝舟竟已经起床了。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陈逝舟应该是去冲澡了。
任顾识刚想起身,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停下来感受了一下,忽然脸都绿了。
难道是憋太久了还是少年人j-i,ng力太旺盛了??任顾识心想,昨晚上好像也没做什么梦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啊!为什么突然就……陈逝舟应该没有发现吧。他想,难得感觉到一丝尴尬和羞耻。
第10章
趁陈逝舟还没出来,任顾识选择相信他没有发觉、把裤子换了,还好裤子不是深色,粗粗一看……好像没有什么?陈逝舟洗完,刚从浴室走出来,任顾识便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陈逝舟看了一眼被关上的门,眨了眨眼,想了一下,有个猜测。
第二天杨倾休息,和他们会合,坐了2号线,彩色的轻轨从楼中穿过,向外看去,能看到葱郁的树木、一幢幢仿佛摞在山上的楼房。
杨倾对他俩笑:“李子坝变成网红以后,我就不常坐这条线了,人太多,还容易出镜。”
陈逝舟和任顾识都理解地点了点头。
沿线又看到了奔流的江水,任顾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浑浊的江,昨天晚上天色昏暗,没有看清,今天在高处俯瞰,颇觉得神奇。
陈逝舟就在一边跟他讲成因。
后来在武陵山和歌乐山,陈逝舟也一样边玩边说,人文到地理,任顾识才产生了一种无知的汗颜。
当然,玩儿的时候他们也没把吃的落下,往往只有在当地,很多特色美食才能被烹饪出独特的味道。
说是玩几天,但重庆景点太多了,陈逝舟又很想带任顾识多玩,最后只好和任婧打了招呼,说要晚两天回去。任顾识知道旅游很累,但没想到这么累,而看陈逝舟,明应是“手无缚j-i之力”的那一个,反倒比任顾识体力还好。
任顾识经常自诩的少年j-i,ng力被打击的很厉害,坚定了回去好好锻炼的决心。
都说旅行是检验友人之间到底能否合拍的最佳途径之一。在旅行中,往往有很多人因为各种问题而产生矛盾,最细微之处反而体现出最根本的性格。任顾识觉得跟着陈逝舟出来玩就很放心,当然,他同样也让对方很放心。
总之,当任婧看到两个人的时候,敏感地察觉到二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缩短,更放心了。
在这些天里,陈逝舟同样没忘了和任婧打听任顾识他爸。任顾识他爸姓周,叫周良晖,是首都一所全国知名大学的工科教授,风评很好,在学生中非常受欢迎,据说是个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天选之子的存在,平时也很文质彬彬。
陈逝舟猜测也许是那份天才的灵气和性格打动了任婧,还猜测也许他本身也许经历过虐待,只是没有曝光,留下了心理y-in影,转移到了自己小孩身上。
不过确实有了线索,从他向同学那里打听来的消息看,周良晖年近半百,最近却似乎又二婚的意思,都是老师同学之间传的。这类消息无论在哪里都总是穿的很快。同学消息渠道比较广,和陈逝舟关系挺好,在刻意套话之下隐约说了个意思:似乎是搞出来一个小孩儿,最近才认的,但小孩儿的妈和周良晖要二婚的对象又不是一个。
陈逝舟又和他聊了两句,结束了聊天,心里则在默默盘算。
从重庆回来两天,任顾识就回家住了。反正也快开学了,等高三一开学,任顾识待在学校的时间总比在家长,仍然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陈逝舟打着小算盘,和任婧说了周末给任顾识开小灶的打算。
任婧虽然并不会主动给任顾识太多压力、报多少班,但出于对陈逝舟的信任和喜爱,以及对任顾识的学科知识和个人情绪的考虑,她觉得俩人凑一起还蛮好,便答应了,且答应了以后才和放学回来的任顾识说了这件事。
任顾识当即抱着书包往沙发上一撞:“啊!!”
没几天,开学了,虽然是酷暑,但任顾识每天早上不到六点往学校跑,晚上则是十点半以后才下课,除了白天在学校里活动,上下学的路上倒也没怎么风吹日晒。
而正如陈逝舟所想,开学之后整个年级组画风一变,从兔斯基变成了大魔王,原先打打闹闹嘻嘻哈哈、随你怎么玩怎么贱都没关系的态度一去不返,在学校、家长、高考的多重压力之下,年级组最终还是选择了也许不是最受欢迎、但最适合这群学生的学习模式。
抱怨声多了,但该学学、该吃吃,锻炼身体、熬夜写题,每年都有这么一批人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任顾识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家待不到三分之一,并且往往是回家了随便写点题或者吃个宵夜就倒头就睡,早上随便吃口早饭就往学校跑,和任婧的交流也少了,在学校的时间倒是很长,陈逝舟还总是在自习课的时候在教室溜达溜达,时不时找个学生谈谈话、或者看着他写作业。
不幸,任顾识常成为那个学生。
班里盛传他“得宠”了,每次陈逝舟一召唤,便有人起哄说:哇我们任大学霸又被翻牌子了,宠爱有加啊。
有人向他打听陈逝舟有没有兴趣开班,有人问能不能把开小灶的笔记借来看看、或者干脆录个音分享一下,前者得到了“没兴趣”的回答,后者则被任顾识无情拒绝:“这可是充满了矛盾的特殊性的小灶,你要笔记的话自己找小灶去。”
连同桌问能不能瞅一眼的时候,任顾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莫名地婉拒了。
同桌说:“我对象教英语的,超木奉,我带你学英语,雅思8.0,你给我瞅一眼呗,就看一眼,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写语文笔记。”
任顾识瞬间炸毛:“想得美!那就当它不是语文笔记好了!”
同桌耸耸肩:“好的好的,其实上面充斥了微积分和c++。”
“……”
一旦进入高三,时间的走速仿佛也加快了,不知不觉,时令上已经入了秋,不过本市却还时不时会有个艳阳天,热的人根本无法舍弃短袖。
这天是一次考试结束,余出来一下午自由活动时间,晚上再集体对答案、整理试卷。任顾识刚准备和一群同学去c,ao场打球,就有人过来叫他:“任顾识!”
任顾识一个激灵,放下球服:“不要和我提陈逝舟这个名字!!”
同学哈哈大笑,推搡着让他别挣扎了。
果然,是陈逝舟的召唤。
任顾识拿起语文书冲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没人,陈逝舟戴着耳机,面前是一摞语文答题卡。
任顾识拿着语文书在陈逝舟眼前晃了晃:“我的天哪,你放过我吧,我想去打球。”
陈逝舟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把旁边一摞杂七杂八的教材试卷上面单独放的答题卡递给他:“嗯,去吧。”
任顾识接过来,是自己的答题卡,陈逝舟再次走后门般地把他的答案批了。任顾识扫了一眼,看到分数,瞬间两眼瞪得溜圆:“我……”他把粗话吞回去。
“哎,功夫不负有心人,是吧,”任顾识嘚瑟地翻过答题卡,两面被他看了好几遍,“我要是字儿再好些就好了。”
“你也知道。”陈逝舟带着笑意说。
任顾识把答题卡放下,转身往外跑,陈逝舟在后面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那一瞬间,陈逝舟非常希望任顾识留下来。但是他恍然有点感觉到自己对任顾识要求的太多了。
陈逝舟在这一刻无比期望和任顾识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进到什么程度呢,进到他可以理所应当地将任顾识留在这里、可以理所应当地对任顾识说“陪我吧,用这点时间陪我吧”的程度。
陈逝舟按了按胸口,把那种“求”而不得的孤独感压在心底。
他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要站起来追出去的冲动。
陈逝舟拉开抽屉,剥了块巧克力扔进嘴里,然后拿起电脑旁边的小瓷杯上的一只小j-i玩具,圆鼓鼓,一捏就发出叫声。陈逝舟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右手继续批改答题卡。
任顾识对于他的心情当然毫无所知,冲回教室、拿上球服和同学们一起到c,ao场打球。
男孩子们在打球的时候总有一种帅气,尤其是又高又帅的男孩子。
这个来之不易的空闲,既然有组队打球的,就有组队看球的,毕竟可能越往后越没有这个机会。有些悄悄谈对象的,男生来打球,女生就在旁边看,顺便拽来闺蜜同学。
这个时间只有高三学生在学校,天气也很热,男生都把夏季校服换成了球服。
任顾识球技不差也不算多好,打了一会儿,觉得夏日的火气发泄了,下场到旁边,准备拿桌子上放的饮料喝。
大家都在休息,三三两两的。
本班一个女生走过来,递给任顾识一瓶饮料:“喝吗?你好厉害。”
任顾识顿时觉得很尴尬,这女生在网上给他表白过两次,还是一个班的,他都婉拒了,然而没有用,也许是有的女生真的追起人来,奉行的就是那句老话:女追男隔层纱。
但是任顾识是真的尴尬无比,刚接过那瓶饮料又觉得不妥,却不能直接还回去,只好拿在手里,也没开盖:“谢谢,我打球一般,不厉害。”
女生继续和他说话。
任顾识把饮料抛起来又接住,不时附和几句,口渴的要死。
忽然,女生递给他一个巴掌大的信封,说:“我以前也写过的,不知道被谁拿走交给语文老师了,所以我重新写了一封。”说完跑了。
任顾识:“……”
旁边有一直注意着情况的人,走近来起哄。任顾识皱眉,好心情散了,火气又回来了,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也不想继续打球,就把饮料放在了桌子上。想了想,他又拿起饮料递给场边一个女生:“你完了回去给那个谁。”然后也走了。
太阳很毒,尤其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更是晒得人汗流浃背。
任顾识从c,ao场回教室,走得急,更是出了不少汗,于是仍然穿着球服,从书包里拿出来钥匙,准备回家。
刚走出教室门,就看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开了,陈逝舟一眼瞅见了他,招了招手。
第11章
任顾识心里哀嚎一声,但仍旧乖乖走了过去。
陈逝舟看到他一脑门汗,皱了皱眉:“打完球了?”
“嗯,回家冲个澡。”任顾识答道。
陈逝舟点点头:“唔,那就算了,回去休息休息,晚上准时到教室就行。不要缺少睡眠,小孩儿缺少睡眠对大脑影响还是蛮大的。”
任顾识一拱手:“是的大王,好的大王。”
说完蹿下了楼梯。
陈逝舟便自己走到教室,交代了个人把各科答案拷到多媒体里,晚上用。
过了一会儿,突然打了两个响雷,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雨点比豆子还大,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陈逝舟起来关上窗户,朝外头看了看,不少狂奔回教学楼、宿舍楼的学生。
对于本市来说,这个时节的暴雨来得快而毫无预兆,去的确实很难。过了一个小时,雨势看上去小了,风却狂起来,吹得校园里的树东倒西歪。砰砰的声音传来,陈逝舟探头看看,竟然是路旁的垃圾桶被吹翻了。在路上走的学生的伞也是东倒西歪的,估计离报废不久了。
预备铃响,陈逝舟拿上备课本和卷子,往教室走。
快到后门的时候,他看到任顾识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楼梯,头发上甩着水,衣服也s-hi了,便皱着眉招招手:“去换校服,去我办公室拿抽屉里的毛巾擦一擦。”
任顾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觉得不太好看,乖乖进教室拿了校服,去办公室拿毛巾了。
陈逝舟走进教室,教室里面安静了点,学习委员在讲台上放着主观题的答案,选择题已经都抄在了黑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