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走过校园,脑子里是那些人讥讽的嘴脸,其实自己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她到了学校的旧c,ao场旁的那排危房。这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了,摆放在这里的杂物包括那架损坏的钢琴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声乐室里墙壁上的那面大镜子倒是还在,只是有了好几道破碎的裂痕。
她很喜欢这里,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也不会有人愿意来打扰。她看着镜子里破裂的脸庞,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就是变得狰狞了起来。
有什么呢?自己就是□□,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却是有人说:“其实你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你放心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是马吉。
“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上班吗?”风铃问。
她坐到了地上,好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有几片枯黄的槐叶被风吹进来,落在了她的脚下。
“夜总会。” 没等马吉回答,她就接着说了下去。
“你怎么看着一点都不惊讶。”
“我之前听他们说起过。”
“你是不是现在很看不起我。”
马吉摇了摇头。
“其实没关系的,那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能不被人当面骂就已经算不错了,被人瞧不起又算得了什么?”
“我没有瞧不起你,我知道如果你妈妈做出那样的事情,肯定是有着自己的理由,没有人会愿意被人瞧不起的。”
“是吗?但是我就是恶心她,她知道自己做的是怎样的事情吗?即便有天大的理由,可做出那样的事情,就不能被原谅。”说着,她的脸上就已经有泪水流淌。
“你知道吗?当第一次有有一个女孩骂我妈妈说是□□的时候,我什么话都没说,上去直接对着那个女生就是两巴掌。那时候在我眼里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无论何时都要去维护的一个人,然而可笑的是有一天你竟然发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所有的维护只是一个笑话。所有人都早已清楚了这一点,到头来就只有你像是一个大傻子一样还什么都不知道。那是多么可笑。”
“其实风铃,你真的不应该这样,你妈妈她...”马吉看着风铃的样子,就想要说出真实的情况,但是他又不知道当风铃真正得知自己的妈妈已经得了绝症的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也不会像那些人一样瞧不起我,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些话。”
风铃像是一个受伤的鹿一样,蜷缩在地上,手臂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身体。
看到风铃的样子,马吉不知道怎么去劝说她。
他翻动自己手上夹带的一本课堂笔记,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纸,那就是那天打扫卫生时,为风铃画的画,几天来风铃一直都想要看那张画,不过都被他以没画好为理由拒绝了。而现在他是拿出了那张画。
“你看,这就是那天我为你画的画。”马吉把画递给风铃看。
风铃看着马吉手上的画,的确还没有画完。整幅画除了窗户外面的景色,还有透过窗户映照进来的那一缕阳光着了颜色意外,其他地方都还是灰暗一片。看得出来马吉画得很用心,似乎就连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他都想要把它完美表现出来。
“马吉谢谢你。”对于马吉想要安慰自己的心思,她是真心地感谢,只是此时的她就像画上的人物一样灰暗,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开心。
看着风铃,对于风铃此刻的心情,马吉是理解的。他所想的,只是能够稍微减轻风铃心中的疼痛。让她觉得自己不是那样孤单。
“你知道这个山坡的后面是什么嘛?”马吉突然问风铃。
风铃看着窗外的土丘。能看见的就只有贴着窗口生长的一棵粗壮的槐树,看不见枝叶,只能看见它粗壮的树干。
“什么?”风铃问。
“你之前不是问我穿过县城的火车在哪里吗?其实就在这后面。”马吉说。
“就是这儿?”风铃惊讶地说。她看着眼前一片荒凉景象的土丘。实在想不出在它的后面会是怎样的景象。
“就是这儿,只要爬到这个土丘的上面就可以看到了。”马吉说。
“不过很难出去,这外面有铁丝网隔着。而且今天是周内,爬上去很容易被人发现的。”他接着又说。风铃看到了他脸上犹豫的表情。
“那算了,没什么的。”风铃的心中还是很想上去看一看的,不过她不能为了自己去强迫马吉。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我可以带你去看火车。”马吉慌乱解释。
“你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出去。就在这旁边。”马吉继续说。
“不用了,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的,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不想给你找麻烦。”风铃摇了摇头。或许逃学这件事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对于马吉来说肯定是一次艰难的选择。
“真的没关系的,我也从来没有爬上去过,所以也想上去看一看,听说在上面可以看到整个乾城的样子。”
一听马吉这样说,让风铃更是心动了。
因为那些经常逃课的学生的缘故,所以这教室后面负责维护山坡的的铁丝网被撤出了一个大洞。从这里经常会有学生钻出去,逃课去打游戏之类的。为此学校也曾修修补补过几次,并且每一次都进行严厉警告,不过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地方隐蔽,逃课难以被发现,所以不管修补几次过不了几天铁丝网就会重新被扯开。所以到了现在学校领导也就干脆置之不理了。
说是山坡,其实更像是一厚重的墙壁一样,整个山坡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被踩踏出来的小路通往顶端。其他地方几乎就不能攀爬。
关于这个山坡还有着自己的传说。据说以前是修建用来抵御外敌的城墙残留下的一段,不过现在早已没了墙的样子,不过上面还是有一些模糊的印记似乎在表述着这里确实发生过一些被遗忘的往事。据说正是因为这样的历史所以学校才会保留下来它。
马吉带着风铃,从弯曲的小路一直爬到山坡顶上,相比较于山坡下的景象,在山坡上的景色就迷人地许多。
在爬到山坡上的一刻,风铃一眼就就看到了脚下的麦田,还有远处那条穿过麦田的铁轨,这样美丽的景象让她变得兴奋,只是很遗憾的是现在并没有经常会听到的那个声音。
眼前一片片的麦田连绵不绝直到天的尽头。跳目远望,这所古朴的小城也是尽收眼底,没有喧嚣的声音,此刻的它更多的是一份平静。
风铃转过身,看到一旁的马吉蜷缩着身子正小心翼翼地盯着四周,看到他的古怪样子,她忍不住想要笑。
“你要是害怕被老师发现的话,你可以先下去。”风铃说。
“没有,我没有害怕,我就是爬得这么高,有点紧张。”马吉有些尴尬地解释说,实际上,他确实有点怕,毕竟是他的第一次逃学。
很高吗?风铃看到脚下也就不过五六米的样子。
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山坡上的风吹的风铃脸庞冰冷,为了不让马吉尴尬,她也是慢慢地坐了下来。
风铃的眼睛看着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还有灰色的雾气不曾散尽,不过却不能遮掩太阳的光辉。
“你知道吗?马吉,小的时候爸爸经常也经常带我到乡下去。就像眼前的这样,那个时候,我,爸爸,还有那个女人也就是我的妈妈,我们一家人总是会在田野里呆上好久,那是我曾经最快乐的时光...”
风铃说着,马吉听着。远方的晨雾在渐渐散去。露出璀璨的阳光。
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初夏的时节,回到了那个乡下,那一年的油菜花开的格外茂盛,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染上了金色的光芒。
满眼都是油菜花,满眼都是金色,闭上眼,风中有麦浪的声音。有芬芳四溢,像是海洋的感觉。
“哇哇,妈妈。”田野里风铃大声地哭着。
“怎么了?”妈妈回头看。
“手被蜜蜂给蛰了。”站在风铃一旁的爸爸说。
“让我看看。”风铃的妈妈拉过风铃的小手,她的手背上已经是肿起了一大块,看着还是有些吓人的。
“哎呀,怎么蛰的这么厉害。”风铃的妈妈心疼地握着风铃的手。
小风铃在妈妈跟前只是哭,连一句话都是说不出来,看着更是让风铃的妈妈觉得心疼。
“风铃乖,不哭,妈妈给你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啊。”
风铃的妈妈用嘴小心翼翼地给她吹着手背,试图减轻她的痛苦。不过这样的安慰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小风铃依旧大声地哭着。
风铃的妈妈试着又是用了一些其他的办法,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成效,小风铃反而哭的更加厉害了。
“这可怎么办?”一旁的妈妈看着小风铃哭的这样厉害,有点手足无措。
“没事,看我的。”一旁的爸爸笑嘻嘻,看起来已经是有了主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糖果,拨开然后直接就塞到了小风铃的嘴里。似乎真的很有效,小风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风铃不哭了,只不过是因为那个糖果太大,它完全堵住了她的嘴,让她没办法哭出来。
一旁的妈妈看到风铃想哭又没办法哭,想要把嘴里的糖果吐出来,可是又舍不得吐的样子,就是对着一旁的爸爸直翻白眼。不过一旁的爸爸却是开心地笑着,为自己的主意而洋洋得意。
“怎么样?这个办法好吧。”风铃的爸爸哈哈大笑。
小风铃嘴里时而张嘴想要哭,时而又是不断吮吸着糖果的甜甜的味道,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又看着妈妈,一会而又看着那一片又一片的盛放的油菜花,那是金色又璀璨的金色。
“风铃你怎么了?”马吉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此时风铃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没什么。”风铃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
马吉知道她肯定又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了,所以也就不再问。
“对了,马吉,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你是不是在跟踪我?”风铃却是突然问他。
“没有,没有,我就是看你往这个方向跑过来了,然后就猜到你可能在这里。”马吉慌乱的解释。
“我往这边来,你就知道我肯定会来这里?说的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风铃一脸的不相信。
“其实我是猜的。我在刚开学的时候,在这里碰到过一个弹钢琴的女孩子,我猜那就是你。”
“原来那天是你。你个死马吉,知不知道那天吓我一跳,还以为闹鬼呢。”
马吉嘿嘿笑着。
“马吉,如果将来我长大了,我一定嫁给你。”看着马吉,风铃笑着说。
我沿着空旷无人的铁轨前行,好似一场没有尽头的远方。而少年的梦总是这样,带着遥远的远方以及澈亮的云朵。
第20章
晚上即便是已经回到家中,风铃还是笑个不停。她的脑子里不断回荡的是在自己说出要嫁给马吉的时候,马吉的尴尬表情,那简直称得上是可爱了,现在只要一回想,就是笑到肚子痛。她见过许许多多的男生,也有过好多个男朋友,可是像马吉这样的可,还是头一个,比之许多的女孩子都是显得要羞涩许多。
此时屋子里风铃的妈妈并没有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风铃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也就是不再理会。
风铃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机。电视上正好是一个儿童节目《西游记》,看了一眼,风铃就是发下了遥控器。
“你这个妖怪,快把我师父放了,要不然俺老孙定不饶你。”
“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我当是什么三头六臂,原来只是一只臭猴子。”
...
风铃看着电视节目,又随手拿起茶几下的一本健康杂志翻阅着,不过她的脑子里还是马吉当时那副尴尬的表情。她觉得马吉就是那种可爱到让人想要抱在怀里的小男生,就像看见毛绒玩具一样。想着要把马吉抱在怀中,又是让风铃觉得脸红。
就在风铃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是从杂志里掉出来一叠东西,风铃往地上瞅了一眼,是那个女人的病例。
她生病了吗?风铃捡起地上的病例,以及化验单一些其他的东西。
她随手翻阅着,她先是翻开那张病例。字可真丑,刚一看风铃就不由得撇了撇嘴。病例写的很多,不过字迹凌乱,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去认真看。她又去看那些检查结果的单子。然后她就看到了 ...
血癌晚期。当风铃看到这样这样的四个字的时候,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谁的恶作剧吗?她几乎是觉得一定是谁在开玩笑似的,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化验结果分析。然而并没有人在恶作剧。
就在风铃还没有从那个结果中醒过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她惊慌失措地将那些东西重新放回那本书里,她的手止不住的在颤抖,那些纸张仿佛专门和她做对一样,根本就不听她的使唤。
是风铃的妈妈回来了。
“玲玲,回来了,你怎么回来的,我就下楼倒了个垃圾的功夫,怎么就没看见你?”风铃的妈妈说。
在进门看到风铃坐在沙发上之后,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茶几下的那一叠杂志,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明显的翻动的痕迹的。
“哦,我也是刚刚回来。” 风铃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试着去控制,可是似乎怎么也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