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真衣:“啊,我查过天气说晚上要下雨的!刚才路过便利店,居然忘了提醒大家买把伞!”
李斯特:“没关系没关系,下的那么小,说不定一会儿就停了。”
叶真衣轻轻点点头,又是一愣:“什么味道?好香甜,你们谁洒香水了?”
车内三个男性都摇了摇头。韩复和裴缜手腕上挂着的小植物,淡淡的幽香,再度循着透进车里的雨水湿气悄悄弥散开来。
【1931年,兰斯,二月。】
葛丽塔的日记里这么写着。
【我一起跟来墨洛维兰斯的别墅过冬了。】
【医生说尤金需要绝对的静养。于是墨洛维一过来就放一大半佣人都回了家,只留下打扫和做饭的女仆,甚至把狗也送去了寄养。我也被他叮嘱要每天都要安安静静的。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带了小说书和鱼竿过来。】
【白天的时候,我出去和朋友冬钓,晚上回来在客厅看书。墨洛维喜欢用毯子把尤金裹在躺椅上,让他睡在温暖的壁炉边上,一醒来能看到窗外对着的碧蓝安静的维勒河。】
【因为尤金说过,冬天的维勒河很像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
【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大概有点想念曾经的家,想他的祖国俄国广阔的土地,想念他曾经是贵族小少爷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惜那个地方、那样的日子,他恐怕很难回不去了。】
【墨洛维总说尤金病得太瘦了,总爱变着法子叫厨房给尤金做好吃的。】
【尤金吃不下多少,他也会努力喂;尤金心情不好时,他就给他念书,还拉提琴小夜曲给他听。尤金偶尔精神好的时候自己也看书,火焰噼噼啪啪,墨洛维就微笑着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的侧脸。】
【可对我这个青梅竹马就不是那么有耐心了。】
【尤金有的时候会头疼,入睡困难,好不容易睡着了的时候,我就算垫着脚走路,墨洛维也经常凶巴巴地对着我“嘘”】
【初春的时候,尤金的身体康复大半,笑意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们三个越来越多地一起聊天,讨论红海为什么是红色,死海里面有多少盐,讨论俄国历史、说叶卡捷琳娜女皇的风流韵事。】
【墨洛维和尤金也渐渐解开了不少误会。】
【好像是……过去尤金一直误以为墨洛维讨厌他、看不起他,又因为墨洛维总爱听信一些抹黑他的不实流言而倍感难过。而墨洛维对此也非常委屈,说他天天没事就往贫民区跑,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尤金拿过去,尤金却总不愿意接受他的馈赠,还他项链时还说得那么无情。】
【两个傻瓜,都是什么事。】
【整个冬天,我和他们两个一起度过,有些事情……虽然墨洛维从来没有跟我亲口承认过,但我看着他的样子,看着他们的样子,已经可以非常明确地感受到。】
【我从小就被安排嫁给爸爸朋友的儿子的莱利,等到他明年英伦留学毕业一回来我们就会完婚。但是看过墨洛维望着尤金时的眼神,看到他们一起研香时的画面,我竟然次不是那么确定了。】
【我也不是讨厌莱利。他高大英俊、风趣幽默,对人也绅士。可我了解他吗?我爱他吗?他又会想要了解我吗?我们在一起会幸福吗?】
【一辈子只有一次也好,我也想像那样爱一个人。】
日记读到这里,按说信息量已经爆炸。
车里的人应该很吃惊才对,然而没有人对于日记的内容吃惊,他们吃惊的……是周遭的景象。他们驾驶的汽车的马达轰鸣,竟不知不觉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踏踏马蹄声。车轮咕噜噜,在弯弯曲曲的泥土路上印下两排胤辙。
庄园别墅近在眼前,非常漂亮的三层小教堂式样。
并且没有回头路……
方圆百里,放眼望去全部都是夜色下的葡萄园。就这一个宅子矗立着,要不是亮着些灯光,活脱脱像个鬼宅。
韩复和李斯特率先下车,一边一个去敲雕花大门。
没过一会儿,里面门栓响动,一个仆从,身后是半面独目镜的年轻的墨洛维:“啊,是你们,东方的调香师,还有一位美丽的小姐,请进。都淋湿了吧?我让人准备你们的房间和沐浴。”
这么说着,却又叮嘱了几个人:“请务必小声一些,楼上的人才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季节没有变,仍旧是深秋。
葛丽塔的日记上写着:【隔年1932年的秋天,尤金又病倒了,这次的病很严重,他患上了肺结核。墨洛维不顾全家反对硬带着他去了兰斯的别墅修养。肺结核是非常厉害的传染病,这次我真的不敢过去了,好担心墨洛维。】
墨洛维:“葛丽塔应该已经把尤金的病情告诉你们了。我一直都让医生说他只是炎症,你们千万不要告诉他。”
李斯特想了想:“说起来,肺结核在这个年代还是不治之症吧?”哇,该不会原来这人最后是结核病病死的?
墨洛维转过头,昏暗的灯光下很不高兴。
他本来就不爽这个曾经跟尤金走在一起的很好看的男人,现在,他又满不在乎地说这种鬼话!
“我奶奶就染过肺结核,后来也痊愈了。她染病时都三十多岁了,尤金还那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