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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孩子都有无限的未来,你们是未来,也创造未来......”
她不确定孩子们有没有听懂,但海唐知道,十年、二十年后,他们也会对着新一代说着同样的话。
发言结束,旁边的姜照握住她的手,在漫天的掌声,两人目光交汇。
有调皮的孩子举手要发言,问他们是不是小学时候就在一起了。
校长老师被吓一跳,赶忙几句话把这个话题绕了过去。
掌心的温度传递开,是小学吗?
其实比小学更早。
是在海唐周岁的时候。
中国有抓周的习惯,哪怕是海唐也没逃过这一劫。
过周岁那一天,海唐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放在圆桌上,周围堆了一圈她没弄明白的东西。
父亲海璋给她准备的是小官帽,母亲准备得是各种乐器。再加上各路亲戚的书本、笔墨,把能想到的全摆在她面前。
未来有无限可能,她面前有全世界。
海唐的调皮从那会儿就凸显出来。
她抓起又放下,不断的重复,搞得一家子欢呼声刚说一半就卡在嗓眼。
最后她选的是什么呢?
她选了姜照。
钢笔被她甩到地上,姜照捡回来放进圈里。
没想到手还没缩回来,被颤颤巍巍的她一把抱住,她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然后嘻嘻嘻地笑。
大人嚷嚷着不算数,要她再选,但她埋在姜照肩头就没再起来。
当全世界摆在眼前,她一眼就相中他。
看脸这毛病,从小就没变过,后来她想。
*
隔天还要去余市的一家敬老院,两人在学校安排的宿舍住下。
两人都没睡意,半夜爬到了楼顶看雪。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海唐给姜照拽上天台聊人生。
海唐裹着姜照的外套,依偎在他怀里,手里揣着白天学生送的一个暖手袋。
“这场景怎么觉得有点韩剧式的浪漫呢?”
姜照搂住她的肩膀,看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幕落下。
左手伸进兜里,握住一个滚烫的东西。
“海唐。”他开口唤她。
“嗯?”她伸手去任由雪花落在掌心,瞬间化作水滴。
雪扑簌扑簌落下,到了地面,满意地绕个圈再缓缓触地。
这些似乎从光年之外来的睛灵,奔赴一场关于冬天的约定,明知再无回头却又义无反顾。
他将她扶正,后退一步单膝跪地,掏出兜里丝绒的方盒,“我们结婚吧。”
硕大的鸽子蛋在灯光下闪得烫眼,光芒夺目。
这句话,这个动作,在他心底潜伏了多少年连姜照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总以为会给她一场声势浩大的求婚礼,但在这一刻,世间这独一份的温柔缱绻抽芽拔节,野蛮生长。
总是没能逃过这一天。
海唐静静站着,可心跳早已像煮开的沸水,源源不断地嘶吼着。
脚底寒气渐生,与这份粉红泡泡融合发酵,变酸变苦。从心底寸寸往上爬,抵达眼眶。
谁不想要一个姜照这样人共度余生?
她想。
谁会拒绝这样灿烂的钻戒?
她会。
海唐慢慢蹲下身,覆上姜照举着盒子的手,很缓但又很决绝地摇头。
“我不能答应你。”
姜照没有丝毫意外,看着她,眼睛很亮,但目光很沉。
“为什么?”
气温早已是零下,雪花落在头上,分秒白头。
出口的话带着冷气,化开了过往的雪花,“姜照,我二十七了。”
“那又怎么样?”
这话像是一把锤子敲在她的胸膛,敲开了那层弱不禁风的薄壳。
“如果你的生命只有二十八年,你会答应吗?”
姜照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纹丝不动,“结果会有不同吗?”
无论她答不答应,在他的世界,从来就不会改变。
海唐被他这番话惹恼,怒气破膛而出,“姜照你明不明白,我有病!我现在的每一天,都是从死神手里抢来的!我没有余生,没有未来。”
“我、有、病!”
姜照丝毫不为所动,“我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