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靖桥说着,瞥向一直在旁边静坐的傅司白, 心中微微奇怪。这人好像是童晓的领导, 难道和这件事情也有关系?或者…他就是孩子母亲的兄弟一类的呢!
“爷爷, 你听我说。”童晓坐过去,小心地撩开上衣。一条模样狰狞的疤痕横在肚皮上, 与四周白嫩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果果是我生的,我就是他的妈妈。爷爷,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很匪夷所思, 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呢?刚怀孕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但我去医院检查,做b超,结果显示我确实怀孕了。”
“后来肚子一天一天变大,我在怀胎7月时意外早产。当时情况很紧急,我和果果差点没了性命。”
童晓露出笑容:“但还好我幸运。”
轻描淡写的几句,说的很轻巧。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当时究竟又多痛苦。
“爷爷你还记得吗,我曾经给你打过一通电话,我骗你公司加班没办法回家过年。那时候因为肚子太大,加上各种孕期反应,我每天都很难受,而且行动非常困难,所以才骗你不能回家过年。”
“后来孩子出生,我下定决心告诉你真相。可又赶上你高血压住院,医生说你不能受刺激,我才一直隐瞒到现在。”
童靖桥好像在听一个玄幻故事,从头到尾的表情都奇怪。他的嘴唇一直微微颤抖,双眼死死瞪着童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响,童靖桥声音嘶哑:“所以说,年前你魂不守舍的要回a市,是因为担心孩子?”
童晓点点头:“对不起爷爷,我骗了你。”
童靖桥捂着眼睛,似是脱力般,靠在沙发垫子上。
“爷爷,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a市医院,那的医生和护士都能证明。”
“我信。”童靖桥放下手,眼珠上布满血丝:“我信你说的。但你得告诉我,孩子是谁的!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就怀上了孩子!”
童晓刚准备开口,傅司白却抬手打断他:“我来和您说吧。”
童靖桥赤红的双眼瞬间瞪上傅司白,牙齿在嘴里搅动,感觉是要扑上去咬人。
“孩子是我的。半年前的一次同学会,童晓喝醉了——”
傅司白的话还没结束,一道凌厉的风袭来,傅司白本能的去躲避,却又在须臾之间改变了想法。
砰的巨响,童靖桥的巨大动作掀翻了茶几,他扑上来一拳砸在傅司白的脸上。
童靖桥常年干农活,拳头就像铁锤,傅司白的嘴角顿时流出殷殷鲜血
童晓反应过来时,傅司白脸上已经挂了彩。
童晓面如土色,声音急的变了调:“爷爷!你怎么打人啊!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不行吗!”
童靖桥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不知道从哪找出一根小手臂粗细的藤条,啪的一声抽在沙发上,发出令人惊悚的巨大声响。
他气的胸口上下起伏:“谈个屁!我孙子让人欺负了我还谈个屁!童晓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他逼你的?!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童靖桥是个24k纯直男,还是旧社会思想保守的那种。他不相信自己孙子心甘情愿的和一个男人睡,还特么生了孩子,这简直就是笑话!
这是侮辱!
“我好好的一大孙子,被你逼着生孩子!我打死你,你个不是人的东西!”童靖桥眦目欲裂,拿着藤条,对着傅司白的肩膀抽过去。
但童靖桥毕竟岁数大了,动作不太灵活。傅司白只要想躲,就能躲过去,偏偏他就是不躲。
“啪”的一声,打在身上听着都r_ou_疼。傅司白眉毛都不皱一下,目光灼灼:“爷爷,我和童晓是真心相爱的,没有谁逼谁。”
童晓急的眼睛都红了,一边拉着暴怒的爷爷,一边推傅司白:“你怎么不躲啊,你是不是傻,你不疼吗!”
傅司白站在那,背影挺拔,像狂风暴雨也无法摧毁的竹:“爷爷把我打残了,后半辈子你得养着我。”
“爷爷——”童晓泪眼汪汪的挡在傅司白跟前:“我们两个已经结婚了,我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他,我就要和他在一起。”
童靖桥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恍惚,面前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是十几年前,童晓还小,因为辍学的事情,童靖桥拿着笤帚追着他打。
那时候童晓也是这个表情,又哭又喊一脸倔强:“爷爷,我就是要辍学!”
童靖桥气的眼前发黑,恍惚间,望向对面一派斯文优雅的傅司白气,气的牙齿哆嗦。
这个不是人的东西,都是他把童晓教坏的!
童靖桥抡起胳膊,粗大的藤条使劲抽过去,速度之快,耳边瞬间灌进嘶嘶风声。
藤条破空打过来,童靖桥这次用了十足的力气。傅司白眯起眼睛,舌尖舔舔嘴角的血,一股腥甜。
电石火光之间,童晓猛地扑过去。箭在弦上,童靖桥收手已经来不及,粗大的藤条啪的一声砸在童晓肩膀上,连带着脸颊和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啊——”童晓疼的眼前一黑,那力道差点给他掀个跟头。
傅司白看见这一幕,瞳孔瞬间收缩,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他没想到童晓会帮他挡,他皮糙r_ou_厚,打一百下都不要紧。但是童晓…抽一下还得了!
童晓疼的直不起腰来,钻心的疼。
傅司白气的心肝疼,额头手臂暴起一道道青筋。童晓蹲在地上,使劲拉着傅司白的袖子,让他冷静。
他双眼喷火看向童靖桥,竭尽全力忍着脾气,因为这是童晓的爷爷,他必须忍。
傅司白压低嗓音中的怒火,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童爷爷。”
“我和童晓已经是合法夫妻,我们受法律保护。哪怕今天,您一百个一千个不同意,我们也是夫妻,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童靖桥也心疼,童晓是他最稀罕的孙子。刚才抽那一下,跟抽在他心上没什么两样。
童靖桥咬牙,对傅司白怒目而视:“合法夫妻怎么了,能结婚就能离婚!我是童晓的爷爷,我养了他二十年,我要他离婚你觉得他敢不听吗!”
童晓缓缓站起身,刚才那一下把他抽的,浑身上下每一处不疼的,现在才微微缓过来。
童靖桥这时候瞪向他:“童晓,我今天让你和他离婚,你离不离!”
童晓声音沙哑,面色苍白:“爷爷,你就不要逼我了,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不能离婚的。”
童靖桥晃悠一下跌坐在少发上,呼哧呼哧的大力喘气,从脖子到脸的皮肤红的发紫,被气的。
“爷爷——”
“别叫我爷爷…”
童靖桥有气无力的躺在沙发上:“你今天要是不和他离婚,就别认我了,滚吧。”
童晓脸色煞白的站在原地,回身望向傅司白,那人正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但童晓却能看出来,傅司白看似平淡的目光里,夹杂这焦急和愤怒。
童晓头痛欲裂,为什么要抛给他这种两难的选择题?两边都是他不能割舍的人,他怎么选?
没人开口说话,吵闹的房间瞬间变得寂静,唯有童靖桥急促的呼吸声。
傅司白紧紧握着童晓的手腕,力度之大,几乎捏碎童晓的骨头。
“带着果果,跟我回家。”
童靖桥弹簧一样倏地站起来,双眼瞪得像铜铃:“你敢!”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时候,李玉芝肥硕的身子从门外钻进来。她一早就注意到对门在打架,缩在门外听了许久。
李玉芝表情幸灾乐祸:“老爷子,我说什么来着?早就让你好好管管童晓,但你不听啊。现在好了,学着外面搞起了同性恋,真把童家的脸都丢光了呦。”
李玉芝的话十分刺耳,童晓对她吼道:“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给我滚出去!”
“嘿!你个小扫把星!你要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看我怎么收拾你!养不熟的小狼崽子,我今天就替老爷子好好收拾你一通——”
谁知她话音未落,便被童靖桥一脚踹在腰上:“闭上你的臭嘴,滚回你的院子!”
“看热闹不嫌事大,滚犊子!”
说完,童靖桥捡起地上的藤条,追着李玉芝给她打出去,一路上都是杀猪般的嚎叫。
“疯了,疯了!娇娇他爸,老爷子被童晓那怂孩子气疯了啊——”
童靖桥气的跌坐在地上,站了两次都没站起来。
“爷爷!”童晓心急如焚,急匆匆跑过去。
傅司白离得近,走过去搀扶起童靖桥,却被狠狠推开。
童靖桥脸色灰白,布满憔悴。好像一根脆弱的,紧紧绷住的弦,只要再那么轻轻一扯,就会断了。
童晓眼睛上挂着泪珠,快速扶起童靖桥。一阵剧烈的咳嗽,童靖桥捂着嘴弯腰不停抖动。
童晓抹了把眼泪,如泛滥的水,愧疚和心疼瞬间涌上心中:“爷爷,你是不是难受?是不是血压上来了,我带你去吃药。”
童晓搂着童靖桥的腰,两人走进客厅。傅司白神色晦暗,一言不发,紧跟在后面。
童晓翻箱倒柜的找降压药,又重新倒了一杯热水。童靖桥哆哆嗦嗦的把药咽下去,然后侧身躺在沙发的边缘,闭紧眼睛不说话。
又是令人心悸的寂静。
童晓沉思,这样一直吵也不是办法,必须让爷爷先冷静。
童晓把目光看向傅司白,走过去把人拉进院子里小声道:“对不起,你生气了吗?”
傅司白声音发哑:“我生什么气,我是心疼你。”
傅司白看着童晓脖子和脸颊上的红痕,想摸摸又怕童晓痛:“以后别帮我挡,这比打在我身上更疼。”
童晓却咧嘴一笑:“我这是苦r_ou_计呀,这样一来,爷爷就不会拿着藤条打你。他心疼我,怕我再帮你挡。”
傅司白又气又笑:“你还真是挺聪明啊,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式,也就你的脑袋能想出来!”
童晓见把傅司白哄得差不多了,这才步入正题:“爷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一看见你就发脾气。要不你先离开?嗯…等我把他哄好了,你再过来,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
☆、第章
童靖桥一直躺在沙发上, 一动不动,童晓知道他没睡。
客厅里像是被飓风席卷过一样, 童晓把掀翻的茶几和椅子都立起来。满地的碎玻璃渣子也被他整理进垃圾桶。
童晓敲敲小屋的门, 没一会儿, 童一安打开一个小缝,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看见来人是童晓, 童一安赶紧把门打开。果果还在小床上睡着,小肥手握成小拳头,细细的睫毛微微颤动, 看样子睡得很不安稳。
童晓把孩子抱上二楼, 童一安静悄悄的跟在他身后。童一安喜欢小果果, 又怕把他吵醒,一路上都是轻手轻脚的,说话也是用气说,不敢发出声音。
童晓抱着果果喂奶,等果果吃饱喝足了,又给他换了一片新的尿不s-hi。
童一安指着他的脖子和脸, 问他是不是特别疼?
童晓摇头, 面上都是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