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语儒凑近他:“你说什么?”
少年闭着眼轻声呢喃道:“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这话不像是特地对他说的,倒像是一直深藏内心却不小心说出的独白。
华语儒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淡了下去。一直平静如湖的心绪却渐渐搅动起来。
到了地方,依旧是华语儒把人抱上楼,代驾的那个男生想帮忙,被华语儒拒绝了,只让他把车放到车库再离开。
人放到床上,华语儒还没起身,就被拉住。“别走......”
华语儒凑近了去,摸他头:“怎么了,头疼吗?”
少年摇摇头。
“想喝水吗?”
点点头。
华语儒端了一杯水来,扶他起来喝,看他昏昏呆呆的样子,无奈道:"你到底趁我不在喝了多少酒?——和那个周梓暄这么聊得来?"
华淇歪着头,想了想,用食指拇指比了个长度:"大概这么多?"脸上傻傻笑着,大概还挺骄傲的,“——你吃醋了。”
华语儒:“......”
他看他喝完,接过水杯放在床柜上,让他躺下。
少年仍然拉着他的衣袖,执拗道:“你不许走。”
“好,我在这里,不走。”华语儒也顺着半躺下来,侧身看着他。
静静的夜,两人相视而望,少年的眼里反s,he着窗外的月光:“哥哥。”
“嗯?”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不会的。”
“你会结婚吗?”
“......不会的。”
“你骗人。”
“我会骗人,”华语儒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但不骗你。”
少年目光闪了闪,像是信了。
华语儒伸手把人捞过来,放怀里:“快睡吧。”
“唔——”
“怎么了?”
“身上...有酒味。”
这会想起这个了。“想洗澡?”
“......嗯。”
“......”
伸手开灯,拿拖鞋,把少年脱光了,推到浴室去,帮他开了花洒,出门前,疑心问了一句:“能自己洗吗......”
话没说完,就见少年拿了一个盆顶在头上,委委屈屈地说:“哥,外面雨下得好大。”
“......”
不能跟喝醉的人计较。华语儒心里暗自计算着今后决不能再让华淇沾一滴酒,人又认命地进来,担当起洗澡工的任务。
好容易把少年又弄上了床,华语儒身上穿的白衬衫西裤也早就s-hi了个彻底,于是转头自己又去冲了个澡,换了睡衣才出来。
毛巾擦着头发,看到床上少年还没睡,而是拿着他的皮夹包把玩,半晌,从不知哪个旮旯里扒拉出一张照片,认真盯了几秒,又抬眼盯着华语儒。
华语儒被他看得奇怪:“怎么了?”
“这是你吗?”
华语儒接过照片来看,发现是自己少年时代的照片,那会儿十五六岁的样子,就跟现在的淇淇差不多大。不过重点是,他身旁还坐了一个天使一般漂亮的女娃。
“这是谁?”
华语儒笑了笑,逗他:“我儿子。”
“你骗我,这明明是个女孩。”华淇认真道,脸上不服气的表情大概在说,这你还想骗我?别想趁我酒醉蒙我。
华语儒心里好笑,把毛巾放到一边,人上床来:“不骗你,这真的是我像儿子一样宝贝的人,”说着抄起被子裹挟住少年,连人带被一起抱了,语气里都带着温暖笑意:“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哼。”华淇背靠着他,心里浑然不知地吃起了自己的醋。
月升中天,该一夜好梦。
第22章 夜遇
"所以,你们算是在一起了!!?"
开学第一周的实验课,安安静静的科学教室里,突然惊起一个不小的女声,不少埋头查看显微镜里的浮游生物的同学都好奇地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还好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被一排排的仪器和桌台遮挡,并没有找到。
半晌,肖芊芊躲在显微镜后面的脑袋才探出来,冲华淇嘿嘿笑了两声,小声说:"抱歉呀,没控制音量。"
"芊芊你什么时候学会控制音量我才惊讶了。"华淇右手稳当地举起滴液管,往载玻片正中滴了一滴水,又拿起镊子小心地用盖玻片盖上,轻轻压了压,才拿起放到载物台上。又瞥了一眼肖芊芊:"用帮忙吗?"
"用!用!"肖芊芊高兴地把器材递给他。
"不过阿淇,你真的没纠结过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华淇头也没抬,手里重复着刚才的流程。
"你们俩是亲兄弟呀。"
华淇手顿住了,滴管里的液体受了压力从管里挤出来,滴在了桌子上。
"别……阿淇,你别这个表情……来来来,还是给我来做吧,一会儿你别把浓硫酸都洒手上了。"肖芊芊来抢他手上的东西。
华淇被她逗笑了:"今天实验哪有浓硫酸?"又顿了顿,笑容收了些:"我只是突然想到,我们这样做很对不起爸妈。"
如果爸妈发现了,不知道会做何反应……
刚开始他也一直觉得自己对一母同胞的哥哥抱有幻想是一件很羞耻,有违伦常的事情,可是经过许多的事情和思想挣扎后,他想明白了,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必要去纠结那么多对与错,人生短短几十年,还伴随着意外无数,能从心而过的人何其幸运。何不放自己一马,尽力一搏?他从小生活优渥,却总有一种势单力孤的错觉与孤独感,唯一的执念就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这一点的想望,还要苛刻自己,那么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他放纵自己的心去喜欢他,恋慕他,而他后来的答应,完全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像是上天送下来的水晶礼物,心心念念了许久,忽然求仁得仁,心脏像要涨破似的兴奋跳动着,手足无措地以为这全是一场错觉与梦境,怕那梦幻的水晶一不小心就破碎一地。
还好不是。
或许这是上苍给了他缺陷的同时赐予的补偿。
一个那样完美优秀值得他所有喜爱和欢喜的人。
一个愿意用一辈子的好运去交换的人。
"阿淇。"
华淇回过神来。
"你别想太多———老妖婆开始讲课了,你帮我把样品装好,我帮你抄笔记。"
"好。"
学校里沿用的是美国中学的作息时间,中午没有午休,一直上课到下午3点才放学,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所以今天最后一节科学课上完就直接放学了。
华淇背起书包,帮着肖芊芊一起收拾器材。
"你一会儿还是去画室吗?"肖芊芊问。
"嗯。"
"跟着高中生一起上美术课的感觉怎么样?"肖芊芊笑嘻嘻的,实在好奇静坐画画的清冷少年是怎么样的。
华淇把特质的黑布罩上显微镜,挑眉笑道:"你一起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了不了,"肖芊芊赶紧摆手,"像你们那样一坐几个小时,我可受不了。"捡起桌上的垃圾,"我还是乖乖去参加我的网球社了。"
肖芊芊走到门口,一把j-i,ng准地将垃圾投进垃圾桶里,扒着门口笑道:"准美术生,好好画,姐姐我看好你!走了!"
华淇笑着摇摇头,抓紧书包,往高中部那边走去。
画室的老师是s市画协退下来的老人,姓卢名中贤,在中国油画界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受校长邀请才课余来这里教教美术生。当初华淇被特地照顾安排进这个班的时候,卢中贤老大不乐意,觉得领导把关系户安排进来就是在轻视他的能力,直到后来看过了华淇的画,才心服口服地闭嘴了。发展到后来,卢老还隐隐有些把华淇当得意门生来宠的感觉,弄得那些高中生看华淇都有些不顺眼。不过高中部和初中部平时被两个大c,ao场分开,基本也没太多的交集,画画的时候也有老师坐镇着,倒是没搞出什么事来。
华淇绘画上的才能,到哪都是招恨的体质,没办法。
卢中贤知道华淇在美国接触过水彩和油画后,就让他跳过素描,直接从水彩开始画,找一些名家的画让他临摹。
于是画室就形成了十几个高中生围在一起画石膏静物,而华淇单独在一边画水彩的情景。
两派基本谁也不搭理谁。
华淇也没想着能融进去,他来这里本来就是学画画的,清净些更好。
画室静起来就只有铅笔在纸上唰唰的摩擦声,和偶尔一声涮笔的水声,投入起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华淇今晚又留到了最晚,卢老师因为要赶晚8点的末班教师接送车,之前就给他配了一把钥匙,方便他尽兴地把画画完再离开。
锁上画室门出来,9点多的校园已经一片静寂。
其实该校大部分的学生都是本地人,基本都是走读生,选择住宿的很少,华淇他……当时大概是脑子抽了筋。一上学就坚决要求了住宿。
当时大概想的是,能离那个人多远就多远吧。结果远是远了,心情却反而更思念和喧嚣……没有人真正清楚他初一初二那两年过得有多么浑浑噩噩。
今晚的月光极其明亮,而且已经接近满月,连绵飘过的夜云也挡不住月光的清晖。
华淇摇摇头,甩掉那些消极的情绪,抬头看着月亮——那么圆,那么亮,那么像思念的那个人的脸——才刚从家离开两天就想他了怎么办?
华淇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明天下午溜出去见他一面。忽然就看到了宿舍楼下几个黑色的人影。
一二三,三个人,从y-in影里走出来,明显是冲他来的。
打头的是一个是华淇都快忘记的面孔,赵明宇(忘记的同学详见第九章 )。
这几个走读生这么晚了还在这宿舍楼下等自己会有什么事?
华淇下意识抓紧了书包带,一手摸到裤兜里的手机,指纹解了锁,拨到通讯录,按记忆的位置摁下了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