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祎的热情他向来很受用,忍不住自内心涌出雀跃,当即敞开话匣子,如实回她,“倒也没加班,我那对表弟妹今天来了……等我把血样放到化验室去,咱们边走边说。”
钟鑫戴着耳机在这边听得聚精会神,没一会见一辆崭新的轿车从院中驶出。
是林波的车,车牌号yb307
三月初七,云祎的生日,字母则是她和他的名字首字母。腻歪……钟鑫默默吐槽了句,继续听那边的动静。
家长里短说了半路,云祎还记着肩负的正事,扭过头来装无辜,“你当哥哥的就这么走了,他们呢?”
林波抽空笑望她一眼,“言言在那照看她的朋友,而且、还有点事走不开……小川,你知道的,非要守着他姐。”
“靳小姐还有朋友在这?之前不是听你说,她有些内敛吗?”为了打听郑杨近况,云祎佯装不知追问了句。如今再提到靳言这个人,云祎还是控制不住心海的波澜。
好在林波不知道云祎和靳言相熟的事,他们在一起也就没有那些被牵扯的纠结----她和他走到一起是年初的事,而她偶然听说靳家姐弟是他表亲则是在开春后的四月。
四月……那已经是在靳天被捕、郑杨脱离靳家很久之后了。
鉴于此,云祎瞒下了那段学生时代她们与靳言的相知相熟,撇开那些与林波无关的纠葛。她当下,只想好好经营这段感情,与他长长久久地携手。
“是啊,就是很难得。”林波对云祎漫天的心事毫无察觉,不时瞄一眼过去,“我表妹大学之前都没和生人亲近往来过,那家伙还是头一个。”
郑杨?头一个……或许还是靳言曾经最亲近的。
那又如何?爱恨交织的背景,她们,何处可见未来呢?
云祎叹息之余,喃喃出声,“你说,如果我也有事瞒你,你会恨我吗?”
林波很诧异地望她一眼,见她注视自己、神色严峻,急着向后视镜瞥两眼,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倾身凑过来,语气郑重,“怎么了?”
“你先回答我,会不会因为我对你有隐瞒恨我?”
林波笑,“你瞒我什么?哪方面的?”
云祎斟酌了一下,“总之和爱情无关。”
林波坦然一笑,“那无所谓啊,还有我呢。”凑过来,在她脸颊上偷香,“你不变,我不变。”退开,刮她的鼻梁,“神神叨叨净瞎想,我看也该带你去我们医院一趟了。”
云祎撑着下巴含笑望他,等车子重新启动,才想起来问,“对了,你妹妹的朋友怎么样了?刚才听你说到一半。”
林波含含糊糊地回答她,“受了点伤,还没出检查结果。我看呐,靳言更危险。”
“她怎么了?”
林波摇头,顾左右而言他,“你说会有让人性情大变的药吗?”
性情大变?这形容倒贴切。云祎抿起唇角,道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索性静默。
“不提那些了,明天就出结果了。”林波偏头,和缓展眉,“今天让你等久了,饿了吧?想吃什么?”
“听你的。”云祎偏头打量他,暂且将乱糟糟的心绪压下,报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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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鑫早在听到“隐瞒与欺骗”这一话题时挂断了电话,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就够了,人家俩你侬我侬她还是识相点不掺和吧。
后调椅背,抱臂窝进座椅,钟鑫点扣着胳膊转起眼珠。
刚才她听云祎说了,这本来就是林波就职的私人医院,想不到她跟踪郑帆竟然从靳家别墅跟到这来了,钟鑫现在想想还啧啧称奇,郑杨的前任和云祎的现任是表兄妹!
现在不是惊奇的时候,钟鑫转而苦恼起正经事,偏头瞧瞧小楼幽静的灯光,从云祎那得来的消息,今晚上林波不在,靳言有事?她弟弟守着她?是个好机会呢,定好闹钟,钟鑫从后座扯过外套,决定先眯一会。
铃声还是一如既往地慷慨激昂。钟鑫条件反射似的腾一下坐直,摁灭响动,撇开外套,按按睛明穴,钻出车门,吞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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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晕开一片沁凉,眼睫颤抖,靳言捉住那只手,撑开眼皮,“小川,我有话问你。”
唯恐她追究安眠药这事,靳川心怀忐忑,滚了滚喉咙,“姐你说。”
靳言搭着他手腕,另一只手撑在床沿,兀自坐了起来,厚实感从肩上跌落。靳言伸手一摸,是布料,一件棉风衣。
安置靳言的只是医生办公室的折叠床,房间里没有被子毯子,靳川又只穿着衬衫,那件大衣还是他从林波柜子里搜出的。
靳言垂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衣领,衣服的厚实感仿若亲情的厚重,对如今她而言,留恋之余,兼有愧疚胆怯。
对亲情的责任与对爱情的向往,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她。
靳天在一场交易中出事被捕是三月中旬的事,可千里之外的她收到消息是在五月末----那还是她在与家人通话时觉察并追问到的。
多可笑,远赴重洋,她每天惦念最多的是郑杨,她得知父亲出事的那天,开口对靳川问的句也是郑杨,第二句才是爸爸,生她养她疼她护她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