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觉到他的注视,严非承眼睫颤了颤,抬起眼皮来看他,茶褐色的瞳孔里是纯粹的疑惑。
“怎么了?”
严非承张口无声的问。
黎星屿目光游移,摇了摇头。
严非承也不再追问,只是兀自笑了。
那双凤眼弯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眼中是烂漫春光,明媚的好似能够灼人。
黎星屿放在身侧的手揪紧了裤子。
他不得不放空了脑子,开始在心中默背语文课文才能压抑住自己脸庞上渐渐泛起的热意。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呸呸呸。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
“老大,到了!”周源的大嗓门打断了黎星屿背课文的思路。
他抓了抓头发,加快了脚步不想再和严非承走一起,“知道了知道了。”
六中的食堂有三层楼,分别被不同的公司承包。
“老大,我们去一楼还去三楼?”周源问。
至于二楼,因为太难吃,一向不被他们考虑。
“一楼吧。”黎星屿应了一声,毫不犹豫的就往一楼走。
严非承咬碎了口中的糖,目光从前方黎星屿略有些匆忙的背影上收回来,“周源,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一楼食堂模仿的是外面快餐店那样的打菜法,两边各有一排,不同的菜需要自己挤入人群里叫阿姨打。
一般饭点食堂都挤得不行,不过今天因为是报道的日子,很多人会出去吃,再加上每个班放的时间不一样,人也就分散开了。
周源认真的想了想,“……我觉得都好吃诶。”
严非承沉默了片刻。
是他的错,不应该问这个吃嘛嘛香的人这个问题。
严非承立刻迈开了大长腿,追上黎星屿,笑嘻嘻的把手挂到了黎星屿肩膀上,“星屿,我跟你吃吧。”
黎星屿差点没把手里的餐盘抡到他那张俊脸上去。
“为什么?”
严非承叹了口气,“你们六中的伙食我又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我问周源,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黎星屿瞅着他,一副爱说不说的模样。
“……他说什么都好吃。”严非承语气沉重,“你说,我这不得来找你了吗。”
黎星屿哼笑一声,却没甩开他的手,只是看了看两边的菜,语气冷淡,“你要吃什么?”
严非承立刻报上菜名,“糖醋排骨有没有的?糯米藕呢?鱼香r_ou_丝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喜欢吃甜口的。”黎星屿面无表情。
严非承只是笑。
黎星屿一边说着你怎么这么麻烦,这种甜滋滋的菜谁要吃啊,一边往人群里挤去,还把严非承的手从肩膀上拍下来,吩咐他去拿饭。
严非承笑眯眯的应了,走到拿饭的地方,随意挑了两碗看上去比较多的米饭拿在手上。
于是等周源端着餐盘从人群里挤出来时,他就看到严非承端着两碗饭屁颠屁颠的跟在黎星屿身后刷了饭卡出去了。
他再看了看因为放在台上的饭都被拿完只能排着队等里头的叔叔盛饭的取饭口。
周源:???
所以为啥严哥不给我也拿一碗?
委屈。
※
黎星屿拿了三个菜,甜口的糖醋排骨和鱼香r_ou_丝,一个炒茭白。
严非承去拿了筷子给他,在他对面坐下。
黎星屿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明明因为那酸甜的酱汁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却还是要硬着口气说,“这么甜,这种不都是小孩子吃吃的吗。”
严非承也笑眯眯的点头应了,“我觉得还好啊,谁规定了甜口就只能小孩子吃了,凭什么我们大男人不能吃啊,对不对呀星屿?”
黎星屿没回答,看似不屑的撇撇嘴,心底却默默地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完全没问题。
可惜了,作为一个校霸,他是不能喜欢吃甜口的。
不过……
黎星屿暗戳戳的看了眼严非承,心想,以后可以跟着严非承一起吃啊。
糖也是严非承直接塞进来的,菜也是严非承点的。
完全不损他六中校霸名头啊!
乱七八糟的想着,黎星屿手上动作一点不慢,故作冷漠的夹了几筷子鱼香r_ou_丝。
不能再夹了。
黎星屿自以为不动声色的瞄了那盘色泽鲜艳酱汁粘稠的鱼香r_ou_丝,垂下了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承承【宠溺】: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木奉木奉糖是我一定要塞给你的,糖醋排骨和鱼香r_ou_丝也是我一定要点的
第5章 一见钟情
严非承忍笑忍得很辛苦。
他坐在黎星屿对面,将他的神色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着黎星屿自以为不动声色其实渴望的情绪都写在了眼中,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明晃晃的是对糖醋排骨和鱼香r_ou_丝的喜爱。
严非承慢条斯理的夹了菜,在黎星屿悄咪咪的打量中放到了黎星屿碗中。
“你干什么?”黎星屿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干净的筷子。”严非承先晃了晃了手上的筷子,这才笑道,“我觉得甜口的菜还是蛮好吃的,就算你不喜欢吃,给我个面子多吃两口呗。你拿的大半是甜口的,你要是不吃我一个人又吃不完。”
“就,”黎星屿垂下眼,嘟嘟囔囔,“就帮你吃两口啊。”
“真的非常感谢了。”严非承笑意盈盈。
于是等周源千辛万苦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就看到他家老大埋头苦吃,严哥正坐在对面看着他老大吃。
周源端着餐盘走近了,就听见他家老大的声音,“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我怕你不吃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看着吃饭。”
“好好好,我不看了。这块排骨挺大的,你夹去吃。”
“啰嗦。”
周源的脚步缓了下来。
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
黎星屿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
中午是午睡时间,八班学生对上课兴致缺缺,却每到午睡时间就呼啦啦倒下去一片,特别积极,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营造出一片漆黑难以控制自己困意的氛围。
严非承吃早饭接了个电话就说有事先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黎星屿早上睡了半天,现在还不怎么困。
他戳着严非承那个胖嘟嘟的挂饰。
那是绑在他书包上的一只皮卡丘,耳朵尾巴尖尖,圆乎乎的身子,握上去软绵绵的。
不过皮卡丘显而易见的已经旧了,金黄色的绒毛褪色褪成淡黄,尾巴根部也有可见的缝补的痕迹。
这个皮卡丘别说是和这个黑书包不匹配了,和严非承也是两个画风。
是谁送的,这么珍惜。
黎星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却又自嘲的想,难不成真的因为和严非承这一天的亲近而晕了头,竟然会想这种问题。
严非承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将头埋进胳膊里,沉沉的叹了口气。
在前桌周源时有时无的呼噜声里,他忍不住想起了旧事。
他第一次知道严非承,是因为程月安。
程月安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
他母亲婚内出轨,和父亲离婚,嫁给了自己的真爱。
他父亲是一名缉毒警察,根本没时间也没j-i,ng力带孩子,当时只有七岁的他就被母亲带到了程家,见到了只比他小一岁的程月安。
当时他因为父母的离婚哭哭闹闹,也毫无意义,对着一切都充满了敌意,看上去也是y-in沉沉的。
而程月安,穿着一件j-i,ng致漂亮的公主裙,头发被扎成丸子头,站在别墅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甜美的脸蛋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