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猛地回头,双眸锁住南南的眼睛,把南南吓了一个激灵,然后嘻嘻地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告诉南南呀,等我复完仇就告诉你,怎么样?”
复完仇……你的仇人不就是我么?你乐意说,我也得有命听啊!
南南长出一口气,松掉力气仰躺到床上,彻底打消了从苗苗嘴里套话的念头----这里的鬼无论年龄大小,都不好糊弄。
苗苗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了,房间重归沉寂,只能听见南南浅浅的呼吸声,南南闭上眼,睡意随着安静的思维慢慢蒸腾,他的呼吸渐渐变深……
“在雨中疯狂地追逐,是曾经不懂的领悟,听你说爱就……”熟悉的手机闹钟铃声将南南从睡梦中唤醒,南南试图睁开眼,却发现眼皮似被千钧重的东西压着,艰难无比。
“嗯……”他忍不住憋气挣扎,刹那间,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他一下子坐起来,呼呼地喘息,额上沁满了汗水,大脑仿佛破开混沌重归清明。
屋里并不安静,南南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对的电视机仍在运作,连频道都是原来的----只不过从晚间新闻变成了早间新闻,而且是重播。
“迄今为止,我省已经发现了三例‘冷冻型植物人’,据专家研究表明,‘冷冻型植物人’即使昏迷超过一个月,身体机能也不会下降,各项指标均在正常值范围内,实在是一种奇异的现象。我们特地请到了c城医院神经科主任郝先生为大家详细地解说……”
南南停下了伸向遥控器的手,目光定格在电视机上,那张在访谈室侃侃而谈的脸,是南南曾经最熟悉的人之一。
老郝,南南母亲生前的得意门生,似乎还进入了南南母亲的研发团队,负责大脑思维实体化、脑电波处理这方面,是个当今社会不可多得的人才。
当初母亲把他领回家来的时候,老郝端的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可惜人面兽心,无论外表多么冠冕堂皇,骨子里也已经腐烂恶臭。
老郝当年二十岁,却对来南南家玩耍、年仅十岁的苗苗产生绮念,与苗苗独处的时候动手动脚,被南南母亲发现以后痛骂一顿,遂逐出了研发团队。
从那以后,南南就失去了老郝的消息,没想到老郝现在居然已经是c城最大的医院的主任了!
南南不禁摇摇头,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渣都能充点心摆到橱窗里----就不怕咬着咯牙么?
“经过数月的研究,我们发现,‘冷冻型植物人’的脑电波异常活跃,目前只有一位患者被唤醒,但遗憾的是,他刚醒来,就选择了从四楼跳下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老郝的嘴巴一张一合,唇角带笑,衣冠楚楚。
南南看不下去了,抓过遥控器摁掉开关。
阳光从窗外照进客厅,将白色的艺术花瓶映出暖色,南南紧走几步,让自己的身体沐浴到阳光下,从皮肤传递进大脑的温暖让他的心落到实处----他真的回来了。
这里的阳光不是单纯惨白的光亮,而是有温度、有颜色的暖光。
但是想到北北的提醒,南南抿抿唇,神情黯淡下来。
他仅仅只有一日的时间。
最残忍的事情不是得不到,也不是得到以后的失去,而是失去以后,给你重新拥有的希望,却再一次残忍地剥离。
时间不多,南南件要做的事,就是拨通了一串很久不用的号码,在等待对方接通的短暂时间中,南南却无比焦灼。
千万别换号码,千万别换啊!
许是上帝听见了南南的祈祷,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对面喂了一声,声音沙哑,含着浓重的悲伤和疲惫。
“您好,我是苗苗的同学,请问苗苗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对面突然陷入了沉寂。
如果不是南南没听到嘟嘟的挂断声,他会以为对面已经没人了。
“苗苗她在四天前……去了。”
南南的呼吸一窒,声音拔高,“怎、怎么会?是意外吗?”
“是意外。”对方叹口气,无意再与南南多说,“抱歉,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法详说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南南放下手机,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眼睛失去焦点。
走了,真的走了,难道在审判世界的“鬼”们,在现实生活中都无一例外地过世了吗?
对应鬼的死亡应该都与玩家有直接联系,但苗苗的死亡,南南却是一无所知,还有,为什么审判世界里的苗苗是幼年的形态呢?
南南试图深入调查,可是他的时间太少了,而再回到审判世界,要等足足一个月才有再一次回来的机会。
到时候,自己是不是活着,还都是未知数。
这样想着,南南沮丧地捂住脸,仰倒在沙发上,仿佛一条咸鱼。
反正查也查不出来,干脆就像北北说的,就把这一天当做假期好了!吃喝玩乐全来一遍!死也要做一个乐死鬼!
半个小时后,南南坐在c城五星级大酒店的靠窗位置,面前摆了三道他平日里根本不舍得吃的珍馐美味,搓搓手,大吃特吃。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仅仅通话五秒,南南就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由于连续旷工多日,且失去联系,他已经被解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