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戏九揉了下有些发硬的肚子,他的饭量一直是老太爷式养生的量七成饱就停,今天吃的确实有些撑了。
庞海妈妈一边麻利的收拾桌子,一边摆手道:“你们俩出去溜溜腿消消食去,胖啊,我把饭拌好记得喂你弟啊。”
狗窝安置在二楼平房上面,庞海妈妈腿脚有些不好。
庞海认命的应了一声:“知道了,我是不会让我兄弟饿着的。”庞海没弟弟说的是他家养的那只狗。
那只大狗生日跟他是一天的,小时候他皮,那只狗还救过他一命,自那以后他妈总是调侃那只狗是他兄弟,平日里隔三差五就给加餐,有时候待遇比他还好。
他和那狗兄弟差不多一起生病了,给他做病号餐就随便的白粥馒头和青菜,给狗单独做的病号餐比他可精细多了。
“等一下,顺带把这个带给村尾的老瞎子。”庞妈妈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大海碗,里面堆满了冒尖的肉食,一个塑料袋里装着几个大馒头,还有两盒优酸乳。
庞海把东西接过去,庞妈妈转手给君戏九整理了下有些带歪的围巾,完了后一巴掌糊上庞海的背,拍的声音特响。
“走快点别凉了,路上你摔了不要紧,别把饭撒了。小九要是快摔了就往胖身上倒,他肉厚,摔不疼。”庞妈妈叮嘱完又返身回去厨房了,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一大把年纪了怪可怜的,这大冬天的可怎么过”
庞海:“……”
他其实是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吧?
庞海一脸浮夸的伤痛,耍宝的唱着瞎改变的歌词:“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亲妈还在,亲儿待遇还比不上后娘”
“十月怀胎鬼门关走一遭呀,含辛茹苦养大的亲儿如今嫌弃亲老娘啊,当初还不如生一颗大白菜…”庞海妈耳尖的听到庞海唱的歌,当即拉高调反击回来。
比起庞海生硬的语调五音不全的歌,庞妈妈的歌的感情更加的丰富,听得庞海赶忙道绕:“亲妈,亲妈,我错了。”
君戏九忍禁不住,这母子俩真是个活宝。还有,他总算是知道庞海的大部分性子像谁了。
庞海小声的说:“我肯定是捡来的。”
君戏九但笑不语,庞妈妈嘴上各种的嫌弃和轻视,其实在心里还是很关心他的。
就像饭桌上那道豆芽菜炒肉,庞海有个毛病,吃豆芽只喜欢吃尾巴,不喜欢吃前端的豆子。今天桌上的豆芽全都是掐头留尾,一个个的处理很麻烦,可见庞妈妈刀子嘴豆腐心。
耍完宝,庞海带着君戏九一路走向村尾,一边解说:“村尾住着一个老瞎子,他是外村的流浪过来的,村里人怜惜他眼瞎还老弱就让他住在村尾空置的屋子里。”
这次放假回家,庞海已经被他妈使唤着过来送吃送穿的好几回了。他妈最见不得这种可怜人,今天还在收拾他穿不了的旧冬衣和几床不松软的旧被子在拆洗干净准备送过去。
老瞎子说是住在村尾,其实已经离村子群居的地方还有段距离,空置的屋子并不是正经规格的房子,而是以前盖的用来看门户类似门房的那种单间的小屋子。
小是小了点,好在有片瓦能遮风挡雨。
走到小屋近前,君戏九突然停下脚步还拉了他一把,庞海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了,九哥?”
君戏九眯起眼,小屋周围亮着一层结界,看手法还是个高手,里面的老瞎子绝不是庞妈妈认为的老无所依的可怜人。
“是小胖么?”这时屋子里传来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
庞海连忙应了一声:“哎,六大爷,是我。”
君戏九松开庞海的手臂,摇摇头,率先走了进去。
屋子内部只有十几平方,墙角放着一张下面用砖垒的底座上面搭着一张门板的简易床,屋子中央吊着个小铁锅,下面用石头圈了一圈,里面燃烧着石炭,铁锅里烧着热水。
靠窗那里堆着一些米面蔬菜和鸡蛋之类的东西。
另一角放着一个缺腿用砖垫着一角的破桌子,边上放着一把塑料的小凳子,上面还有褪色的签字笔书写着庞海的名字,一看就知道这小凳子也是是庞妈妈赞助的。
有一位老人正坐在简易火炉边缘取暖,他的双眼有一条横着的狰狞疤痕,不过他的笑容很暖,弱化了那份恐怖。
庞海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君戏九没说别的,拎着菜走进来,他熟门熟路的取出一些菜全都放进去那个烧着水的小铁锅里,把他妈准备的调料包扔进去,准备弄简易的炖菜。
老瞎子牙齿不太好,带来的菜很多直接吃起来很费牙,煮的软烂了他好下口,吃进去的东西也好消化,而且大锅炖菜混在起来煮也别有一番美味。
嗅着锅里散发的香气,就知道炖菜的原料很足,老瞎子温和的道:“又让你母亲费心了。”他伪装流浪至此,编了个凄惨的经历,村里人当然也有善心人,给个馒头给口水的。只是所有人中只有庞海妈妈对他最为关心,不为他这一顿不饥,而是关系他以后的活路。
庞海回了句:“没啥,她就是爱瞎操心。”手上一边忙碌着,一边盯着君戏九的脸色看,君戏九此时的气势看起来有些带刺,平日里都很温润的,这里肯定有什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