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静心阁之中一定藏有玄机。
二人来到静心阁前,这静心阁是陆家山庄内最安静的一处所在,阁楼高两层,不大却精细雅致。红柱上刻着他最爱的诗,屋檐四角雕有白鹤。陆夫人喜荷,底下便种着满满一池荷花。陆远山生前最爱在这儿一个人待着,二楼铺一卧榻,枕着微风看半宿的荷花,思如泉涌,落笔成书。
写的好的第二日便差人送去陆家书肆印售了,写的不甚满意的,便留在了这座阁楼中,杂乱地堆在一起。
陆夫人有几次看了,笑道:“书房的书倒是每日亲手归得整整齐齐,这儿却和茅草堆一般,一碰就能倒了。”
陆远山对此只是随意道:“书房那些都是名家著作,这儿都是些闲话杂记,摆那儿就行了,也没人来看。”
说是这么说,陆夫人贤淑,还是会为他沏上一杯茶,任他接着写他口中的闲话杂记,自己默默为他收拾。
如今父亲不在了,母亲怕见着伤心,也鲜少踏入此地,门前落了锁,陆明童便找人拿了钥匙来。
“这地方,我来得很少。”一进门,陆明童便道。他仰着头环顾四周一圈,不由对父亲为何独爱此地产生几分理解:“此地虽然说是父亲写作的地方,却更像是他与我娘感情的寄托。”
陆豆芽挠挠头:“少爷说的是外面那一池荷花吗?听说老爷和夫人当时是因荷花定情,只可惜现下寒冬腊月的,外面别说是荷花了,荷叶也没有一支。”
陆明童笑着敲了敲他的头:“呆子,你可知父亲这阁楼的书架里面放的都是什么?”
陆豆芽道:“我知道,是老爷以前写下的一些杂记。”
陆明童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书架中,除了杂记,更多的是他写给我娘的那些酸诗。”陆明童从书架上抽出一叠,随意翻开一张,柔声读道:“白玉足,纤纤手,回眸一笑,折煞陆某。偶入荷花深,却遇秋水柔。”
读罢缩了缩脖子,望着一旁和自己一般表情的陆豆芽,哈哈大笑:“怎么,你也觉得酸?”
陆豆芽讪笑道:“没有,我是觉得老爷才气过人,连追姑娘都这么文绉绉的,换成是我这种笨嘴,就没有情诗写了。”
陆明童将信封装好,放回原处,道:“他那时苦追娘亲却得不到一点回应,心灰意冷。以为娘亲将这些信都扔了,却不知娘亲视若珍宝,一直存着。后来件了这座楼阁,便把这些信也一并搬了过来。我小时候好奇读了几封,他脸上羞臊不过,便寻了个理由把我踹出去了。”
陆豆芽笑道:“原来老爷也会害羞,依我看,少爷的性子和老爷还是有相像之处的。”
陆明童瞪了他一眼,道:“我可不会写这些酸溜溜的东西。”
二人沿着楼梯上了二楼,推开尘封已久的窗,陆明童站在栏杆旁望向底下:“你指给我看,我当时昏在哪棵树下?”
陆豆芽瞧了瞧,指着东边道:“那儿。”
陆明童比量比量距离,道:“这么远的距离,看来推我那人力气不小。”
他往旁走了走,道:“来,你站这儿。”
陆豆芽便乖乖站在他指示的位置上。
陆明童挪了挪位置,又挪了挪位置,抓着陆豆芽小心调整。
陆豆芽一动不动地充当木头人:“少爷,你在做什么?”
陆明童终于移准了位置,道:“我在猜,他是从哪儿将我推下去的。”
陆豆芽睁大眼:“少爷,这你也能推算出来?太厉害了!”
陆明童嘴角一抽,指着他身后道:“这一排栏杆都是整整齐齐的,唯有你身后这一块缺了一角,想也知道我是从这儿飞出去的。”
说完左右审视道:“但是找到了我坠楼的地点,好像也没有什么用,这周围的陈设一点儿也没乱,就好像这儿并未发生过争斗一般。”
陆豆芽挠了挠头,提醒道:“少爷,万一没有争斗,而是你被他单方面殴打呢?”
陆明童:“……”
陆豆芽道:“少爷并无武功,遇上个会武功的,只有挨打或者逃跑两条路。”
这话虽然难听,却也不无道理。陆明童摸了摸下巴,沉思道,豆芽说的不错,自己若是遇见危险,必然拔腿就跑喊帮手,可看这周围整齐的模样,完全不像发生过逃窜。
他问过下人,静心阁自他昏迷后便被陆夫人锁了起来,并无人进来打扫过。那么,这么整齐的现场,只剩下一种可能----他和那人争论到起冲突时,那人一掌便将自己扇飞了。
承认自己这么弱的确丢脸,但陆明童实在想不出第二个缘由来解释。
可自己为什么要将人约来静心阁呢?
陆豆芽道:“少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将人约来隐书阁,而是他邀了你呢?”
这个想法的确在陆明童的脑海中出现过一瞬,只不过很快便被排除了,陆明童解释道:“不可能,若是我收到消息,必定会派九天在不远处保护我。”
二人苦思无果,只好又开始翻找阁楼,企图找到什么不同寻常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