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想,他还是要顾忌苏馨的面子。本来这顿饭吃得就不怎么融洽,他这要是还一声不吭地走了,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走吧。”张穆风语气轻飘飘的,对苏馨说:“我们回去吧。”
苏馨慢慢绽开了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李泣没再说话,影子似的跟在他们身后,他的房间跟张穆风是同一个方向的。他c-h-a着兜走在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
郎才女貌,怎么看怎么登对,他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走到转角的地方,张穆风的爸爸突然走了出来。
“爸?”张穆风停了下来。
“你的脸怎么了?”张父看了张穆风一眼,目光落到了他身后人的身上,看到李泣,他显得有些惊讶。一想到昨天他与李泣的那些对话,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目光不善地看着李泣。
看他这一脸威严怒目的样子,李泣倒也一点不怵,冷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汇,暗暗较劲了几秒。
张父收回了视线,看到张穆风脸上的创口贴,很自然地把他脸上的伤跟身后的李泣联系在了一起。
加上昨天的不愉快,他心里明镜似的,已经给李泣打上了标签。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他没有多问。
“你是出来上厕所了?还是出来打架来了?”张父不满地看了张穆风一眼。
苏馨怕张穆风挨骂,赶忙替他解释:“张伯伯,阿穆的脸是不小心被人打到的,他没打架。”
张穆风从小是怎么被他爸管教的,苏馨见识过,心疼却也从来没敢当面阻拦。虽然张穆风大了之后,他爸基本没再动用武力,但管教还是照样严厉,只不过是换了其他让他遭罪的方式。
每每看到张穆风大冬天光着膀子站在院子里吹冷风,她都能急得哭出来,却又帮不上任何忙。
这么多年里她没少为他心疼得流泪,但是张穆风本人仿佛是麻木了,他从来不反抗,也不吭声,好像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张父叹了一口气,“回去吧,菜都该凉了。”
“嗯嗯。”苏馨拉住张穆风的胳膊,“我们走。”
说话间,李泣已经走远了,张穆风回过神的时候,抬眼再看到的只是李泣远去的背影。走廊的尽头,他看到小伊匆匆走出包间,把李泣拉进了屋里。
李泣一伙人散得很晚,基本到饭店打烊了才走。张穆风被他爸带走后,李泣的心情一直不怎么明朗,y-in着一张脸,做什么都兴趣缺缺,几个人约了去唱歌,他也没心情,连个理由都不给就一个人先走了,梁封喊破嗓子都喊不回来。
走出饭店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鞋带掉了,也懒得系,点了根烟,一路拖沓着散掉的鞋带慢悠悠地晃荡。
“手不用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李泣吓了一跳,他咬着烟转过了头。
张穆风双手抱胸倚着墙,冷着一张脸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李泣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又低头看了看手表,抬头道:“你们吃这么长时间呢?”
“吃那么长时间的那是你。”张穆风瞥了一眼李泣的鞋带,“你没手吗?弯腰系个鞋带会死?”
张穆风说话语气很冲,跟吃了枪药似的,句句带刺。
李泣发现他今天晚上的情绪很不稳定,小畜生这是出门没吃药?
“你怎么了?是不是挨你爸骂了?”李泣问他,“今天一晚上你就没给我好脸。”
张穆风能给他好脸吗?
刚刚回去包间后,他就一直没缓过劲来,心里老是不痛快,再动筷子吃饭的时候也是食之无味。具体为什么会不痛快,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就觉得不跟那个让他不痛快的人再见上一面,他就会难受死。
他冒着被他爹抽的风险,公然违抗他的命令,就为了在这多逗留一会。
结果他披星星戴月亮,喂着蚊子在饭店外面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李泣从里面出来。
再想到最后小伊把李泣拉进包间的那一幕,再脑补那么几下,他就更恼火了。
说出来的话,半句就能掐出火来。
“我不给傻逼好脸。”张穆风冷冷地说。
“你……”李泣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转念心想这小畜生可能是真在他爸那里受气了,于是收住了脾气,不跟他一般见识。
他叼着烟,弯腰系自己的鞋带,不了解情况还一顿瞎哄:“骂了就骂了,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下回我帮你揍他……”
他一低头,耳垂上的口红印又好死不死地被张穆风看到了。
张穆风顿时恼了,之前积压的那点火气一下子全汇到一块去了,瞬间爆发。
“这口红印,你是不是还要留着过夜啊?”他一把揪住了李泣的耳朵,捏着他的耳垂用力地蹭了好几下,想把那个女人留在李泣耳垂上的痕迹全部擦掉。
李泣吃痛地“嘶”了一声,一把推开了他,“你他妈干嘛呢?!”
他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
怎么粘粘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看到指尖上那点红色,他愣了一下。
没几秒,他就立刻反应过来了。
李泣盯着手指上的口红,一点点地回想起今天晚上张穆风一切的不对劲和反常,嘴角慢慢地、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李泣抬起了头,看着张穆风轻笑:“就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