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太爱我了,这可怎么办?”
他仰头,直视头顶亮到刺眼的白光,原本是放空自己,却又听见外头隐隐约约好像有人在说话,说是什么……十年前凶案嫌疑人前来自首?
这怎么可能?
包维忽然一惊,只觉得一股怒火腾地一下子就升了起来,情绪也立刻变得激动万分,手腕被拷在桌子上也不管不顾,用力挣扎着,朝着门口大吼:“不是!不是!你们搞错了!是我!应该是我!”
怎么可能是别人!明明是属于他的荣誉!他这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大事,怎么可以被旁人顶替走他的“功劳”?
——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允许。
“……”
金属手铐撞在桌子上,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包维忽然变了个人似的,脸涨得通红,看着冲进门里的警/察,表情狰狞万分:“是我,你们别瞎说!明明是我!我杀的人!我!!”
那些警/察们原本就对李莲玉的自首行为抱着怀疑的态度,现如今他这么被激怒了似的把所有事情都给交代了,事情反倒是迅速清晰了起来。
而把这些画面看了个清楚的韩杨,等到画面最后完全消失的时候,忍不住一挑眉,眼底多了一丝讥讽。
谁知道这些脑子有问题的嫌疑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案子最后竟然是以这种荒唐滑稽的方式收场,想想也是让人觉得好笑。
但总归,是终于水落石出了。
他坐在窗边沙发上,顺手拧开一瓶矿泉水喝,目光沉沉望向窗外,。
*
与此同时,在距离他差不多三四公里的医院门口,一辆豪华跑车正停在那里,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额头贴着纱布的温雯从医院里头出来了,被陈显霖扶着,一边往跑车的方向过去,一边嘴里嘟嘟囔囔,说:“姐,你这才刚醒没多久,怎么就这么着急回去啊?万一这伤口要是再感染怎么办?”
温雯脸色苍白,眼眶还微微发红,但表情却并没有特别紧张,反而还有心情冲着他笑笑,说:“你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一直唠唠叨叨,我这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陈显霖沉着脸,小心翼翼扶她下台阶,然后开了车门,“还不是因为你不肯乖乖听话,不然我说这么多干嘛?”
温雯沉默着看了他一眼,没立刻坐进去,“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不想在这里多待,很难受。”
“……”
陈显霖咬咬牙,看她表情,心里纠结一团,最后还是重重哼一声:“行行行,随你便吧。”
说着冲驾驶座的人打了个响指,一副警告人似的模样,“我姐就交给你了啊,你给人安全送到家,听见没?不然跟你没完!”
“哎呦知道了大少爷!你姐就是我姐,大家一家人嘛不是!来来来,小温姐快上车……”
温雯上车,驾驶座的男人冲他打了个手势,挂挡,打方向,调头就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只留给他一层扑面而来的汽车尾气和飞扬的灰尘,让他捂着鼻子连着退了好几步。
跑车一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他脸色立刻就y-in沉到几乎能滴水,眼神格外y-in郁,随手拨了个号码过去,喂了一声,“老李,怎么样了啊?”
那头的中年男子骂了句“你小子,还这么没大没小”,然后叹气,“安心,那家伙是命案在身,又加上一个绑架未遂,证据充足,跑不了的——都跟你说了小刘是个急脾气,事儿还没下定论呢你就非要问他,这不是白着急一场。”
“还有啊,你就回去陪陪那位温小姐,她可是人证,回头还要做笔录的,让人家好好养伤,反正这家伙是出不去了,让她别太担心,别再留下个什么心理y-in影。”
“然后你,你你你啊……你小子千万别又因为动气就给我胡来,你那些个优秀事迹你哥之前可都是跟我说过好几回了,我可都记着呢。”
陈显霖不耐烦听人唠叨,但好歹这次也是自己先拜托到这位大队长身上的,所以就拿出了以往从来没有的耐心,听完了对方巴拉巴拉一大堆话之后,才又补上了一句:“人现在是关你们分局呢是吧?扔看守所之前,拜托李队帮忙照顾照顾了哈,回头请你吃饭。”
照顾照顾俩字,他说得语气十分重,对方那边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他意思,就笑笑,又扯了点别的,最后才状似无意地来了句:“安心,安心,这家伙不老实,也难免有点什么磕磕碰碰,会照顾好的,你就放心吧……”
挂了电话,陈显霖打车回去,路上叫了一家当地有名的大饭店给做点家常菜,那种地方是没有外卖的,但朋友之前都打点过了,所以自然是能给他开这个特例。
完了时间也刚刚好,他前脚到温雯家,后脚就有人送菜过来了,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看得温雯是不停在那叹气,说他整天就知道浪费。
他都被骂习惯了,也就嬉皮笑脸打哈哈糊弄过去,等着人走了,他想过去把温雯扶到餐桌旁,兜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手机铃声并不是经常用的那个,而是他给家里人设置的一个专属铃声,方便他不用看也能分清是谁打开的。
所以这铃声一响,他脸色就变了变,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去窗边,盯着看了半天之后才决定接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人光听声音就很严肃,跟他说:“你又跑哪儿玩去了?给你三天时间,立马回来一趟。”
“凭什么啊?”陈显霖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模样,靠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轻轻点啊点,“您这大忙人怎么突然想起来惦记我了?那么远,我不去。”
“行,那你可千万别后悔。”
听那边人这么说,陈显霖当时就嗤了一声,心说还想威胁他不成?他陈大少爷是那种能被人吓唬一下就乖乖听话的人吗?
想着,嘴上就来了一句,“我能有什么后悔的?”
话刚说出口,那边的人就压低声音忽然说了一句什么,堵了他的话头,也顿时让他的表情僵住。
好像是需要反应时间,半晌后,陈显霖垂眸,目光放空似的盯着窗台上细碎的灰尘,才轻轻嗯了一声,说:“还是海城?”
“……是。”
陈显霖抿嘴,在听见这个字的时候,脸上忽然间就多了一种特别诡异的表情,里头包含着的情感太过复杂,一时之间,还真叫人没办法迅速分辨出,他表情的准确含义。
他就那么站在窗边,目光幽幽落在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们上头,阳光从斜对面s,he过来,让他的影子被拉长再拉长,好像时间都静止在了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随着那两个字的出现而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他才忽然笑了笑,但笑意半分未达眼底。
……海城,海城。
也是奇了怪了,怎么又是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