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跳跃的话题,林程智的目光中满是匪夷所思:“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想人生啊,食色人生。”说着冲对方眨眨眼,然后又猛地痛呼一声,装模作样地靠在对方身上,岔开了注意力:“胳膊……胳膊疼胳膊疼,赶紧,医生呢?”
陈显霖自认为他自己的演技几乎已经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地步,或许更是因为他以前的表现确实有够不着调的,林程智深深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其他的。
受伤的胳膊被包扎起来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就真的不是装出来的了,因为要先给伤口消毒,所以药水也无可避免就渗进去了,陈显霖疼得嘴角直抽抽,一只手死拽着林程智不松,直到听见对方喊来一个人问道:“小章他们上哪儿去了?”
而那个人说:“章队啊?他送杨哥上医院拍片子去了好像是。”
然后,陈显霖才悄悄松了口气,放了手,不再限制林程智的行动。
他靠在车的边缘,盯着自己胳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抬头去看夜色。
今夜,连月亮都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角,星星也不知道都被藏到哪里去了,他就这么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
等到诸事完结,天都已经亮了。
章成宇哈欠连天,嘴里嘟囔着不能疲劳驾驶不然说不定要出事,死皮赖脸地就是要缩在韩杨家不走,才五分钟不到,人可就躺在沙发上睡熟了。
韩杨没睡,他毫无困意。
头上被贴了纱布,药水的气味挥之不去,就像是一直在身边飘飘荡荡的幽灵一般,看不见摸不到,却还是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章成宇在沙发上睡得很熟,脸歪在一边,被他自己给压的都快变形了,韩杨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一点一点明亮起来的天色,半晌后转身,进了浴室。
带着热气的水哗啦啦从莲蓬头中争先恐后地冲出,他闭着眼,静静站在浴室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单冲了个澡,原本贴好的纱布早就s-hi透了,染上一片红,但他看都不看,扯下来随手就丢进了垃圾桶。
浴室里的镜子被热气熏得模糊不清,浮着一层雾气,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朦胧的人影,伸手擦了擦,擦出一片水珠。
镜子里的人明明长得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但他越看,越觉得陌生。
“你在怕什么?”
“你害怕变得和我一样吗?”
韩杨低下头,握紧拳头,但耳旁的桀桀怪笑却越来越放肆,还在跟他说:“放弃吧,你控制不了我的。”
“不可能。”
镜中的人影似乎在悄悄扭曲,“别逞强了,你以为你还能站在阳光下多久?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瞧瞧看,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一个可怜虫,迟早有一天,你会不得不承认你需要我的。”
“……不可能。”
他把手按在镜面上,s-hi而滑,掌心冰凉。
他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慢慢凑近,头顶如同笼罩上一团y-in影,充满恶意的眼神紧紧盯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破镜而出,将他拖入镜中深渊。
“韩杨,你看,我是谁?”
“我就是你……我是另一个你啊。”
刺耳的笑声挤满了整个房间,角落里都是,就好像是在嘲笑他的懦弱和无能,他咬紧牙关,愤怒的情绪一点点攀升,让他那双眼睛都似乎被染红。
扭曲的人脸在静中左摇右摆,他猛地一推,直起身子走到旁边柜子里,打开柜门,里头放着一瓶氯丙臻。有些日子不再需要这玩意儿了,但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这是新买的,就放在柜子里,一直没动。
怪异的笑声还断断续续传来,他拧开瓶盖,连热水都不需要,直接捧了口自来水。冰凉的水瞬间冰冻口腔,卷着药物顺下食道,腹内好像也被带入了一片寒意,而那难听的笑声似乎是瞬间弱了下去,但有余音还在。
匆忙擦擦s-hi漉漉的头发,转身走出浴室的时候,他脚步稍微顿了顿。
侧头去看,扭曲的人脸已经淡了很多,不说话了,也不笑,就是安安静静贴在镜子的另一端盯着他看,看得他一身火气,低声说:“看什么看。”
话音落下,他人已经迈出浴室,可是稍微迟疑之后,他又转身回来,毫无防备地对准镜面,上去就是一拳。
“去死吧,你永远也成不了我。”
哗啦——
躺在客厅沙发上打盹的章成宇被这巨响给吓得一激灵,人在沙发上弹了一下,慌忙爬起来转过头去看,就看见韩杨面无表情从浴室里走出来,手背上殷红一片。
他盯着出来的人,半天没说话,等到人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啤酒回来问他要不要喝的时候,他迟疑片刻,才小声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更严重了?”
“没有。”
韩杨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手里的易拉罐嗤的一声,在吐出一口气之后摇摇头,生怕章成宇不相信似的,唇边扬起了一抹笑容,看似是和平时别无二致的样子。
他没病,所以他绝对不需要别人拯救。
第23章 第章
两瓶冰啤酒,现在却是干巴巴,难以入喉。
“这回我是很认真要跟你谈谈事儿了。”
韩杨头也不抬,随手拨弄了一下旁边的烟灰缸,拿上来之后又弯腰,去抽屉里摸烟盒,“抽吗?”
章成宇皱着眉挥挥手,说了个不字,又看见烟盒的标签上,哼了一声:“来一根。”
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