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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者反击攻略 第43节
    说着,苦笑了一下,“既然他那天会给你发那条短信,应该是有什么事儿想跟你说吧,我觉得,可能跟他出事的原因有牵扯,所以等今晚你工作结束,能不能麻烦你,跟我去见他一面。”

    脱离了工作状态的林程智,难得用这种低声下气的语调来跟人讲话,挺稀奇的。

    韩杨想都没想,说了声好,也不问为什么手机关机这回事儿了。

    听见他答应,林程智转过头去,盯着旁边早已经发黄的矮树丛看,眼神透着一股子萧瑟的滋味,轻声说:“那你先回去吧,我马上要去机场接人了。”

    韩杨最后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但却没立刻回警局,而是停在了公园的出口。

    旁边有个篮球场,但和冷清下来的公园差不多,已经有些日子没人过来打球了,地上铺着一层薄灰,还有枯黄的落叶散在上头,就和林程智最后留给他的那个眼神一样,萧瑟的不像话。

    韩杨默默坐在篮球场边缘的长板凳上,看着面前被风吹动的落叶,忽然轻轻自语:“快过年了啊。”

    说完,又十分短促地笑了一声,只不过那笑容实在是有点虚假,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张纸,盖住了下头所有的东西。

    他弯下腰去,用力按住了额头,只觉得那里一阵一阵的抽着疼,连着深呼吸好几口,才算是勉勉强强给压了下去。

    莫名其妙的,他忽然间又想起了父亲。

    其实以前,因为父母同样工作忙碌的关系,他算得上是根本没什么人管教,只有身体不好的二姑时不时会接他回家一段时间,但也从来不会对他说什么重话,这就导致他在父亲出事之前,整个人的性格,只能用‘顽劣不堪’四个字来形容。

    他的父亲是警/察,母亲是记者,两个人是一样的不着家,有时候忙起来,逢年过节都难得聚齐一次。而他在二姑家待着,只觉得有种寄人篱下的屈辱感在不断攀升,越想就越觉得不爽,整天不好好读书,只顾着跟那些个街头混混们一起玩,在学校里,提起他这个名字,谁不害怕不想赶紧躲开?

    记忆里,父亲的模样实在是模糊不清,他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一个人在公园里荡秋千,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陪伴,忍不住就躲在角落里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心里想着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

    但在大一点之后,他是一点也不想了。

    最后一次和父亲的见面,闹得极其不愉快,那个时候他跟人发生口角,脾气一时间忍不住,就先动了手,把那个同学脸都给扇肿了。因为这事儿,老师给家长去了电话,父亲那个时候其实已经从海城离职,不过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还当对方是休假,所以良心发现知道回来转一圈看看他了。

    就这么匆匆赶到学校,了解了前因后果,他那个严厉的父亲当着被他揍的那个学生家长的面,一脚就给他踹跪地上去了,按着他的脑袋让他道歉。但他梗着脖子就是不低头,又是挨了好几下,连对方家长都看不下去,嘴里头说了几句赶紧摆摆手说好了好了,就拉着自己孩子离开,表情分明是被吓得不轻。

    他觉得颜面尽失,所以被拽回去的路上,黑着脸,就是不愿意跟父亲同路。

    他蹲在地上,装模作样系鞋带,听见父亲重重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很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就走远了,好像一阵风似的,吹走了一个人的痕迹,也吹走了他曾经心里头的那些怨恨,只是任由他无数次在梦里追啊追,大声喊着别走等等我,但他却再也没有追上过父亲的脚步。

    韩杨弯着腰,胳膊肘抵在腿上,双手紧紧地按住额头,太用力,指尖都泛着白,隐隐有些颤抖。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忽然间就想起了父亲,明明这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但却在此时此刻,他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篮球场上看落叶的时候,十分难得的感觉到了这种空虚感。

    可能是因为……要过年了吧,看着别人阖家团聚,就难免总会想起来以前的事儿。

    或者说,他的生活好像都是早已经被安排好的,所有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往下进行,但忽然间冒出来个人,横冲直撞非要往他身边钻,慢慢的,反而让他周围的一切都生出了不少真实感,所有的东西都在慢慢变得鲜活起来,所以在听到带来改变的人可能不太好,他这心里,就莫名其妙冒出来了一种不安和恐慌。

    虽然那种情绪,只有很浅很浅的痕迹,但那已经足以打动人了。

    韩杨用力揉了把头发,重新直起身子的时候,脸上表情又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刚才那短暂的一刻并不存在似的。

    他并没有哭,因为觉得这其实没什么值得哭的地方,而哭泣,其实是一种最没有必要的行为,哭完了,什么事儿也不会发生变化。

    就像当初在父亲的葬礼上,他也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但却一滴眼泪都没掉,因为那个时候他在想,哭完了,父亲就能活过来了吗?

    明显不能。

    倒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表示,比大哭一场更现实,虽然这样子,总会被人认为是冷血无情。

    不过,无关紧要的人怎么说他,都不需要去太在乎。

    风打着旋,卷走了篮球场上的落叶,头顶上隐隐约约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韩杨抬起头看了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忽然间y-in沉了下来,空气也变得有些发闷,好像是要下雨了。

    他起身,拍拍衣摆上沾到的灰,大步离开了这个地方,重新向着警局的方向走去,背影却和周围的环境融在一起,显得格外和谐。

    *

    重新回到警局,刚一进门,就听见李瑞在大声嚷嚷:“快点快点,夸我啊!”

    韩杨走过去,神色早已经恢复如常,顺手拿过了他手里头的东西,“夸你什么?”

    “呦,杨哥,刚上哪儿去了啊都没看见你人。”李瑞随口一问,也不要他回答,就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就这个戒指,我知道是在哪里卖的了。”

    “嗯?”

    “就市区那个锦湘楼,专门卖银饰的那家店,你瞧瞧,他们家卖出去的首饰上头,都会在很隐蔽的地方有一个标志——”李瑞指给他看,“你看,就这个j的花型,以前我妈买的首饰上头我见过。”

    顺着他指的方向仔细看,果然,上头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标志,就在戒指的边缘处,如果不留神,很难发现。

    “他们家啊就是以这种j-i,ng巧的刻印为卖点的,技术特厉害,你能想到的地方和想不到的地方,人家店里的师傅都能给你刻,除此之外,市里头反正我是不知道还有哪家能跟锦湘楼一样有这种水平了。”

    韩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咱们去一趟?”

    *

    正好赶在中午休息之前,在锦湘楼找到了认识那枚戒指的店员。

    人被拦住的时候,表情好像是有点不高兴,这也难怪,再过去十分钟,她们就可以换班吃饭了,却又被这个忽然出现的小c-h-a曲给打乱了计划,不高兴是当然的。

    不过在听见这枚戒指的主人可能是出了事之后,那店员就有点紧张,赶紧跟他们说起了当时的情况:“买这个的那位客人啊?我记得我记得,因为他这个人还挺有记忆点的,所以我记得特清楚,他当时是跟女朋友过来一起买的对戒,说只是订婚戒指,好像再过段时间就要订婚了来着——”

    “他这人吧,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也不怎么爱说话,身上衣服虽然干净,但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连买戒指的时候好像还是挺心疼的样子,当时他女朋友就说刷她的卡算了,最后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才不情不愿拿自己的卡付了账。”

    说到这,店员还忍不住啧了一声:“要我说啊,这种男人是有什么好的,他女朋友我瞧着挺漂亮的,何必要跟这种连订婚戒指都不舍得的小气男过下去呢?你说是吧警/察同志。”

    韩杨不置可否地一笑,到底是没说话。

    “不过这也是人家的事,别人确实不太好c-h-a嘴哈,我就是因为注意到这点,所以才对他印象深刻的……这个人,是犯罪了?还是碰上什么不好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