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枢打了一个寒颤,往网咖的外墙上寻找,没有看见摄像头。
怎么可以不装摄像头?许靖枢以前住在静安或梅引的时候,去过的每一间网咖都在停车的区域装了摄像头防盗。现在找不到摄像头,许靖枢才真正领会到青川是个“民风淳朴”的小地方。
抱着试一试的心情,许靖枢硬着头皮折回网咖里。然而,网管和老板都没有让他重新燃起希望,他们很确定也很遗憾地告诉许靖枢,门外停电动车的地方确实没有安装摄像头。
“已经计划安装了,不过要等一段时间。”老板抱歉地说,“你的车是不是没锁好?如果没锁好,电瓶很容易被偷的。”
许靖枢心烦得很,说:“怎么可能没锁好?我连大锁都上了。”
老板哦了一声,讪讪地笑道:“那就没有办法了。”
许靖枢心想和他争辩也没有用。没有影像采集,他就算报警,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就这样,许靖枢无计可施,只好先把没了电瓶的电动车推回家。
夜里的风很凉,他穿着短袖短裤,本觉得冷,可推着车,没过多久他就出了一身的汗。想到这车是许蕴喆的,许靖枢头皮发麻,真不知要怎么向他交代。
明天一大早,他要赶回学校,那时电动车商店还没有开门,他根本没有办法买一个新的电瓶放进车里。
要不,先缓两天?撒个慌,等买了新电瓶以后再把车还给许蕴喆。在此之前,如果许蕴喆要开车,他就把自己的车给许蕴喆。
这是一个好主意。想到缓兵之计,许靖枢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推了两公里路,把车退回家门口,许靖枢惊讶地发现餐吧里还有灯亮着。
这回他可不敢怠慢这辆没有电瓶的车,打开后门硬生生地将电动车推上三级台阶,推进屋子里。
许砚深大概听见这动静,从店铺前面绕进来,看见儿子竟然把电动车推进屋子里,惊讶道:“这么宝贝?”
“唉!电瓶被偷了。”许靖枢沮丧地说完,关上门。
许砚深走近一看,道:“这不是你的车。谁的?”
“许蕴喆的。”许靖枢坐在车上擦汗,“停在网咖外面,出来的时候发现电瓶没了。”
他毫不同情地说:“你这是活该。家里有电脑,非要去网咖打游戏。”
“你这北欧小清新性冷淡,怎么打游戏?”许靖枢说完,忽然想起许砚深并不惊讶许蕴喆是谁。他知道许蕴喆,但许靖枢没有告诉过他。
许砚深翻了个白眼,说:“你看看怎么办吧!镇上可没有这牌子的专营店,这牌子的电瓶只能在专营店里买。”
听罢,许靖枢张开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许砚深哭笑不得道:“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的车也是这牌子的。”
“我知道只能在专营店买电瓶,不过,镇上真的没有它的专营店?”许靖枢亲耳听见自己的计划破灭,懵了。
“我确认。这小地方。”许砚深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你想赔他个电瓶的话,得去淮左买了。”
许靖枢叫苦道:“这怎么行?从镇上去淮左市,开车来回得三个小时,再加上买电瓶,没个大半天根本办不成。”
许砚深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许靖枢心道也是,关他什么事?但事到如今,大半夜的,也没有办法了。他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先上楼洗澡睡觉,至于电瓶被偷的事,等真正要面对许蕴喆的时候再说。
然而,许靖枢怎样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要面对许蕴喆了。
早上,许靖枢怀着忐忑的心情乘坐计程车回到学校,此时学生们应该早已散c,ao,是吃了早饭要赶往教室上课的时候。可是,他才刷了卡走进校园,便在校门附近遇见了拎着早餐的许蕴喆。
两人看见对方,都愣了一下。
许靖枢有转身离开的冲动,可这又不符合他平时对待许蕴喆的风格,在原地僵了两秒后,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打招呼。
“我的车呢?”才面对面,许蕴喆马上问。
“呃……”许靖枢尴尬地笑了笑,眼睛飘向别处,又重新看向许蕴喆,说,“我昨晚忘了充电,心想开不到学校,干脆先放在家里了。”
许蕴喆皱眉,心想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心虚?“你骗我的吧?”
闻言,许靖枢瞪圆了眼睛。
“我的车呢?”许蕴喆重新问。
许靖枢一咬牙,不耐烦地回答:“我特意放家里了,等你下回上我家拿。”
他听罢一愣,眉头皱得更深了。
“谁让你整天不理我。”许靖枢嘟哝道。
许蕴喆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一个晚上,再见到许靖枢,情绪又被他带跑偏了。
什么叫做“整天不理他”?许蕴喆想反驳又不能反驳,受不了地摇了摇头,说:“趁早把车还给我。”话毕他转身就走。
“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意思吗?”许靖枢跟上去问。
“你不是有车吗?充了电就能开,为什么要借我的?”许蕴喆莫名其妙,走了几步后问,“你吃早餐了没?这么跟上来。”
许靖枢微微错愕,继而笑道:“吃过了。”
行吧。许蕴喆继续往教学区走。
因为被许蕴喆关心有没有吃早餐,许靖枢的脚步变得轻快很多。加上电瓶的事情算是骗过去了,他更觉轻松,问:“对了,昨晚不是换座位了吗?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同桌?”
“不是。”许蕴喆说完,突然觉得他问得有几分好笑。
班主任果然没有实现他的愿望。许靖枢遗憾地努了一下嘴巴,问:“那是谁那么幸运?”
幸运?许蕴喆古怪地瞥他一眼,说:“没有谁,我坐单座那列。”
班上的确有一列座位只安排了单人,之前许靖枢就没有同桌。听到这个消息,许靖枢不禁愣了一下,他忙问:“那我呢?我坐哪儿?昨晚我不在,有人帮我把书搬到新的座位上吗?”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许蕴喆沉吟片刻,答道:“有。”
“谁?”许靖枢问完,看他始终面无表情,便凑近笑道,“你帮我搬的,是不是?”
许蕴喆躲开他的凑近,眉头紧皱,勉强地承认道:“是。因为你就坐在我的……”
“哇!”没等他说完,许靖枢兴奋得抓住他的胳膊。
他突然凑过来,许蕴喆险些以为又要被他抱住,已经下意识地往后躲闪,结果只是被抓住胳膊,真是虚惊一场。
许蕴喆默默地把他的手撇开,说:“你坐我旁边,就隔了一条走道,所以顺便搬了。”
“真顺便。”许靖枢笑着说。
许蕴喆心想确实是顺便,但面对许靖枢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反而莫名其妙地心虚了。他的耳朵发热,清了清喉咙,说:“随便你怎么想吧。”
“嗯!”许靖枢点头,高兴得昏了头,说,“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尽快把电瓶买好,把车还给你。”
听罢,许蕴喆停下脚步,问:“你说什么?”
地往自己的座位走,走到一半想起已经换了座位,而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坐哪里。
眼看其他三人已往新的座位去了,许靖枢的目标连忙锁定许蕴喆,想起自己的新座位和许蕴喆的位置只有一条过道的距离,便匆匆地追上去。
许蕴喆的一侧已经坐了别的同学,许靖枢看了一眼另一侧的空座,立即坐下向许蕴喆解释:“我真不是故意弄丢的。没有想到,镇上的治安这么不好。也是我疏忽了,以为给车上了大锁就没事,想不到小偷不偷车,只偷电瓶!三更半夜的,街上连个人影也没有,根本没法找嫌疑人。”
“你在‘三更半夜’发现电瓶被偷的?”许蕴喆从食品塑料袋里取出作为早餐的j-i蛋,转头冷冷地看向他。
许靖枢闻之呆住,眨巴两下眼睛,嘴角抽了抽,扯出一个不像样的笑容。
“‘三更半夜’的,你上哪里去了?”许蕴喆眯起眼睛,问,“电瓶在哪里被偷的?”
面对许蕴喆面无表情的质问,许靖枢勉力咽下一口唾液,吞吞吐吐地说:“‘英雄联盟’门口。”话毕他立即抬手,接住了许蕴喆朝他脸上丢来的水煮蛋。
“这两天你如果要骑车,我的车给你开。”许靖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把钥匙——分别是他和许蕴喆的车钥匙,一并放在许蕴喆的桌上,“你要是着急,我下午就请假,去淮左买了电瓶还给你。”
许蕴喆收回自己的车钥匙,丢进抽屉里,看也不看他,说:“我不着急。”
看着留在桌上的那把车钥匙,许靖枢无奈极了,说:“我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
许蕴喆想说如果他不去网咖,还逗留至半夜,电瓶兴许不会被偷。可是说这种话又显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了,他把话憋在心里,淡淡地说:“我周末回家,你在那之前把车还给我就行。”说完,他重新找出钥匙,递向许靖枢。
许靖枢既尴尬又愧疚,拿过钥匙。看来,许蕴喆是真生气了,许靖枢默默地吐了一口气,决定暂时不再烦他。
其实,许靖枢没吃早餐。因为睡得晚,他起床起得迟了,出门很匆忙。看着手里的水煮蛋,许靖枢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许蕴喆似乎不愿意看他去网咖玩游戏,不过要他保证再也不玩游戏,这不现实。许靖枢知道自己做不到,而且,他俩还没确认关系,他就这样对许蕴喆言听计从,岂不是太吃亏了?
许靖枢可不愿意现在就为许蕴喆做这么大的牺牲。
早读课的铃声很快响了,许靖枢找出抽屉的钥匙,正要打开锁,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不是自己的锁子。
他惊奇地抬头,只见一个同学朝自己跑来。对方气喘吁吁,看着他问:“咦?你怎么坐这里?上课了。”
这不是……许靖枢吃惊地看向许蕴喆,可许蕴喆连眼睛也不瞥一下,许靖枢完全没办法和他交流。
“你坐这儿?”许靖枢没反应过来。
对方肯定地点头,说:“我就坐这儿。你的座位在后面。”他朝后排抬了抬下巴。
许靖枢忍不住又看了许蕴喆一眼,可惜许蕴喆依然没有回应。他只好朝这位同学尴尬地笑了笑,起身往后排坐。
这回许靖枢真正确认了这是自己的座位,无论是桌面上的书还是锁抽屉的锁,都是自己的。
想到许蕴喆此前说,他们的座位只隔了一条走道,许靖枢真想不到是这样的相隔。如果说,许蕴喆之前说的“顺便”在许靖枢听来已经不可思议,那么现在这样的“顺便”,实在太出乎许靖枢的预料了。
看着许蕴喆的背影,许靖枢心中的愧疚更甚。他打开抽屉,从文具袋里拿出笔,往水煮蛋的蛋壳上写写画画。
趁着大家都在早读,许靖枢猫腰离开座位,蹲在许蕴喆的身边悄悄地把j-i蛋放在他的桌面上,又趁着还没遭到许蕴喆的冷眼,迅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许蕴喆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水煮蛋,还有那个泪眼婆娑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声。他困窘地拿起j-i蛋,发现手指上留了墨迹,转过另一面来看,上面写着: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去网咖打游戏了,我保证!
读罢,许蕴喆皱眉,心道这家伙果然不打算戒掉游戏。他回头,只见许靖枢双手合十,朝他低头,又偷偷地抬眼看他,顿时忍不住气得笑起来。
看见许蕴喆笑,许靖枢的眼睛一亮,知道事情了结了,简直恨不得拍手庆祝。
虽然许蕴喆最后把j-i蛋放回抽屉里,不再搭理他,不过许靖枢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在追他?”突然,一个声音从许靖枢的身边冒了出来。
许靖枢吓得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扭头一看,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一个有同桌的人。
而且,这还是一个女同桌!
许靖枢上一次和女生同桌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从四年级开始,无论他去到哪个学校,都再没有老师安排男女生同桌。
想不到栗山县高居然这么先进和开放!
许靖枢鬼使神差地往周围环顾一圈,后知后觉地想起,其实还没有换座位以前,班上也有男女生同桌,只不过他单人单桌,没在意罢了。
“呃。”面对胡倩漪的提问,许靖枢懵了两秒钟,在确认她的脸上没有显露排斥和厌恶后,他回答,“你怎么知道?”
闻言,胡倩漪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说:“全世界的腐男腐女都看得出来好不好?这么明显。”
许靖枢又环顾了周围一圈,问:“班上很多腐圈的人吗?”
“也就一两个吧。”胡倩漪撇撇嘴,“不过,他以前有女朋友。虽然分手了,但你为什么要追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