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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 第41节
    等到他们都考上大学以后,就有很多时间和j-i,ng力了。这么想着,许靖枢一门心思地扎进复习的海洋里。

    他埋头做题,对比相同题型的不同解题方法,做了一番总结和。

    由于太认真,许靖枢连放学的铃声也没有听见。直到有人用笔捅他的后背,他回头,见顾思酉兴奋地说:“今天食堂开始供应考生营养餐了,早点儿去吃饭呗。去晚了就吃不上了。”

    许靖枢心中一动,但想到总是很晚才去吃饭的许蕴喆,答说:“我就算了,吃土豆吃习惯了。”

    顾思酉瞪直了眼睛,道:“干吗这么亏待自己?”

    许靖枢叹气道:“没办法,我沉迷学习,去得晚。”

    顾思酉将信将疑地打量他,遗憾道:“那我自己去了。”

    “嗯,去吧。”许靖枢回头继续往本子上记笔记。

    下课后,忙了一个上午的许蕴喆终于把注意力从复习资料里扯出来。他拧开水杯喝水,奈何杯中的水已经凉了,流进胃里,冷得他起j-i皮疙瘩。

    他寻思着是不是要去医务室一趟,否则无法应对隔天的体育测试,却听见许靖枢在后排自称“沉迷学习”。他古怪地回头瞥了一眼,见是顾思酉约许靖枢吃考生营养餐,不禁皱了一下眉。

    但许靖枢没答应和他一起去,看着他拿上饭卡和书起身离开,许蕴喆拧上水杯的盖子。

    许蕴喆总共没有和许靖枢一起吃过几回饭,但他回想,发现许靖枢的确每一次除了白米饭,餐盘里只有土豆。

    大概许靖枢是个挑食的人,去食堂去得晚了,虽然橱窗里还剩下两三样菜,他也只有土豆能吃得下。

    如果不是为了等他,许靖枢应该不会去得那么晚。这么想着,许蕴喆从抽屉里找出饭卡和寝室钥匙,走到许靖枢的身边敲了敲桌面。

    许靖枢正埋头写字,听声音看见许蕴喆的手,愣了愣,再抬头,更加惊奇。

    面对他脸上的“看见稀奇事专用”表情,许蕴喆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淡淡地说:“吃饭去。”

    许靖枢眼睛一亮,立即丢下笔,应道:“好!”

    才下课不到五分钟,许蕴喆竟然离开教室了!这恐怕是许靖枢转学到这个班上以后见到的最稀奇的事!

    他跟在许蕴喆的身边,兴奋过了头,如果不是突然发现许蕴喆的面色苍白,恐怕得一直兴奋下去。见到许蕴喆的气色很差,许靖枢猛然想起他发烧,顿时为自己整个早上的疏忽懊悔不已——他整整一个上午没有关心许蕴喆的病情。

    “发烧,退烧了吗?”许靖枢关心道。

    许蕴喆躲开他伸向额头的手,说:“差不多了。”

    他发愁道:“但是你的气色看起来还是很不好。”

    “吃完饭,我去一趟医务室。”这不是什么大事,许蕴喆不打算太在意,但看见许靖枢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换话题道,“去吃营养餐吗?”

    许靖枢听罢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道:“嗯!”

    早在梅引三中时,许靖枢就听说过考生营养餐,那是临近高考,学校食堂为保证同学们的营养供给,特别推出的一种餐品,以种类繁多、营养丰富、新鲜美味、价格昂贵、数量有限著称。

    这应该是很多学校都会为考生们提供的福利,不过,食堂的工作人员们却无法根据学生的脸判断是不是考生,所以每年到了供应考生营养餐的时候,总会有不少平时“饿坏了”的低年级学生提前来到食堂参与购买,而真正的备考生则因为复习紧张,错过供应时间。

    许蕴喆他们到食堂的时间早,营养餐的供应窗口排的队伍不算太长。

    许靖枢远远地看见刷卡机上出现的数额,大吃一惊,心想这一顿饭能让他吃好几顿的土豆了。

    待那个刚刚刷卡完毕的同学从身边经过,许靖枢满心好奇地瞄向他的餐盘,发现他只打了三个菜,不过看起来像是酒店外卖的水平,卖相上比食堂平时供应的大锅饭菜好得多。

    轮到自己打饭,许靖枢往橱窗里看了又看,觉得每样菜他都挺想尝一尝。他回头道:“我第一次吃营养餐,你请客好不好?”

    许蕴喆面无表情,说:“快点。”

    经他提醒,许靖枢发现轮到自己了,连忙向橱窗里的打饭阿姨笑了笑,选了三样菜。

    待刷卡机上出现金额,许靖枢再次确认这是好几顿土豆的钱。他还没掏出饭卡,已看见许蕴喆把饭卡往刷卡机上刷了一下,金额消失了。

    许靖枢惊喜地回头。

    “挡路了。”许蕴喆看他光顾着笑,淡淡提醒道。

    “哦!”许靖枢退至一旁,等许蕴喆打饭,在他选了一样菜后,忍不住说,“剁椒茄子和鱿鱼卷看起来很好吃。”

    许蕴喆往他的餐盘扫了一眼,心道看起来好吃他怎么不买?对等待的打饭阿姨说:“剁椒茄子和鱿鱼卷。”

    第七章 -2

    如果不是因为许靖枢,许蕴喆自己大概不会特意来吃营养餐。在他的眼中,最营养的餐点永远是妈妈做的家常菜,他每个周末回家都能吃到,犯不着花钱特意在学校里吃,倒不是因为囊中羞涩,只是觉得不必要罢了。

    看着许靖枢餐盘里的土豆j-i块,许蕴喆再次确认,许靖枢喜欢吃土豆。

    但许靖枢也认准了许蕴喆餐盘里的茄子和鱿鱼卷,两人才落座,动筷前许靖枢已经用觊觎的眼神看了他的餐盘好几回。

    见状,许蕴喆语塞,道:“想吃就夹走。”

    “但这不是你的菜吗?”许靖枢惊奇道。

    他冷冷地说:“少装疯卖傻。”

    “那我不客气了。”许靖枢笑了,大大方方地往许蕴喆的餐盘里夹菜,低头吃起来。

    许蕴喆吃了几口饭,屡次见到许靖枢的筷子往自己的餐盘里夹,终归有些不自在,真恨不得直接把两人的餐盘做个交换。偏偏当他抬头,又看见许靖枢吃土豆吃得津津有味,只好作罢。

    “你也吃我的菜嘛。”许靖枢把j-i块往他的餐盘里夹,“挺好吃的。”

    许蕴喆不希望两人于餐盘间有太多的互动,见他一个劲地往自己的餐盘里放菜,忙道:“好了、好了,我不吃。”

    “但我吃了你的菜,你吃这么些怎么够?多吃点。”许靖枢仍在夹。

    许蕴喆皱眉,忍不住用筷子挡住他夹来的排骨,道:“我说了不吃。”

    他的力道突如其来,许靖枢一不小心让筷子脱了手,其中一根筷子掉在地上。

    见状,两人都愣了。

    许蕴喆困窘之余又有些不耐烦,只见许靖枢尴尬地笑了笑,捡起筷子说:“我去换一双筷子。”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许蕴喆悄悄地吁了一口气。忽然,他察觉不远处有一道目光正看着他们,回头一看,见是顾思酉。

    两人的目光相遇,顾思酉好奇地眨巴两下眼睛,冲许蕴喆笑了。

    许蕴喆见他的笑容不单纯,喉咙发紧,转身埋头吃饭。

    没多久,许靖枢拿着新的筷子回来了。

    等他坐回自己的对面,许蕴喆又复尴尬。这回许靖枢不再往他的餐盘里放菜或取菜,只低头默默地吃。

    大概是习惯了他平时聒噪,现在看他这么安安静静地吃饭,许蕴喆十分不适应。

    “你还要吃茄子吗?或者鱿鱼。”过了一会儿,许蕴喆忍不住问。

    许靖枢怔了怔,抬头看他,眼神茫然。俄顷,他笑着点头,应道:“嗯!”

    许蕴喆暗自松了一口气,把两个仅剩的鱿鱼卷放进他的餐盘里。他才收回筷子,便见到许靖枢往他的餐盘里放了两块红烧排骨。

    “和你换。”许靖枢天真地说。

    许蕴喆无奈地笑,摇了摇头。

    许靖枢因而微微怔了一下,又乖觉地收敛,继续吃饭了。

    上回在许蕴喆的家里,许靖枢算是尝过了许芸婉的手艺,许蕴喆却没有尝过许砚深做的菜。和许蕴喆吃饭的过程中,许靖枢忍不住幻想,以后如果他们真的成为一家人,家里是谁做饭呢?是许砚深还是许芸婉?

    在许靖枢的脑海里,自己的爸爸是个妻奴,以前妈妈在的时候,从来不需要进厨房。

    以后大概他们家吃的都是许砚深做的饭菜,不知道那合不合许蕴喆的胃口。

    这么连番地胡思乱想以后,许靖枢发现自己对许蕴喆隐瞒了一个大秘密。许蕴喆知道他们的爸爸妈妈相爱,正在交往吗?如果以后许蕴喆知道了这件事,又得知他早就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呢?

    思及此,许靖枢不禁担心,还觉得很对不起许蕴喆。

    “对了,许蕴喆,你比我小,是不是?”许靖枢突然问。

    许蕴喆的筷子顿了顿,心想这怎么可能?他这么幼稚!可想到自己的身份证被他看过,不免悻悻。他没回答。

    “对吧?是不是?你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日是正确的吗?”许靖枢又问。

    许蕴喆闷闷地嗯了一声。

    “哇。”他凑近桌子,神神秘秘地说,“那我们是年下了?下克上?”

    闻言,许蕴喆险些把嘴里的米饭喷出来。他抬头冷冷地看了许靖枢一眼,不作答,继续吃饭。

    许靖枢看见他的脸红了,忍住笑,又问:“是不是?你确实比我小,我们是年下吧?”他越问,许蕴喆的脸越红了。

    末了,许蕴喆沉下一口气,没有抬头看他,说:“你说是就是吧。”

    许靖枢笑了,想了想,说:“其实吧。你看,你没有爸爸,我没有妈妈,我爸虽然不算什么成功人士,但还挺靠谱的。我们撮合他们在一起,怎么样?这样我们成为一家人,就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没有爸爸。许蕴喆听到这里,皱起眉头。

    许靖枢偷偷地观察他的表情,可惜他低着头,看不清楚,让许靖枢不由得忐忑。过了一会儿,他见许蕴喆迟迟不回答,又打哈哈笑道:“我开玩笑的,我爸现在长那样,哪里配得上阿姨嘛!”

    过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许蕴喆原本暂时把家里的事放下了,没想到又被许靖枢提起。听他一派天真的语气,许蕴喆不知如何对他生气,头却又开始疼了。

    “先吃饭吧。”许蕴喆不想再说长辈们的事,对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吃完我想去一趟医务室。”

    听罢,许靖枢愕然,连忙点头,乖乖吃饭。

    如果许靖枢不提,许蕴喆怎么也不会想到妈妈结婚这件事。有一件事情,几乎要被许蕴喆淡忘了,那就是他的妈妈一直未婚,她没有自己的丈夫。

    也不知道许靖枢的脑袋瓜里到底想些什么,怎么能够想到把两个家长凑成一对?

    许蕴喆既感到莫名其妙,又为这种设想惶惶然。

    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想象这件事的可能性,甚至隐隐希望它能够成真。

    如果他们的爸爸妈妈能够结婚,他们组成一个家庭,那么,或许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原生家庭的过去了。他会有一个哥哥——虽然看起来像弟弟多一些,还会有一个爸爸,一个姓“许”的爸爸。以后,每当再有人问起,他可以坦然地说出爸爸的名字,不会有人怀疑……

    不会有人怀疑,他的爸爸到底是谁。

    这么一来,许芸婉也轻松了。他们或许可以举家离开青川,到新的地方去,在那里,许芸婉不用再担负未婚生子的流言,有疼爱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话说回来,许靖枢和许芸婉相处得挺融洽,上回在客栈里,还被不知情的客人误认为是母子俩,不是吗?

    这会不会是许芸婉期待的,新的生活?

    而对于许靖枢……许蕴喆想,既然他主动提了,应该也愿意接受吧?就像他说的,他们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一家人。只要爸爸妈妈允许他们在一起,他们就能够一直生活在一起,像家人,不,是真正的家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比任何恋人都亲密。

    尽管,这太怪诞了,用一道家门隔开外面的世界,自欺欺人。

    许蕴喆越是这么设想,头越是疼,就好像在隧道里的人走得太久,忽然看见出口投来的光亮,几乎被光刺伤眼睛。

    不知是不是清明节快到的缘故,天上常常无征兆地下起一些霏霏细雨,厚重的云层往下压,天和地的距离变得窄了,逼人难以容身似的。

    还没吃完午饭,许靖枢已经察觉许蕴喆的不对劲。他的气色看起来很差,甚至比前一天晚上更差了。

    想到自己吃饭时对他说的那些话,许靖枢不禁后悔,也不知道许蕴喆是怎么想那席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