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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 第45节
    “嘿,这小子。”李爽笑道,“还可以嘛!”

    许靖枢扭头一看,只见李爽的双手已经抹好了石灰粉,等着上杆,再看看他那两条粗壮有力的胳膊,不禁道:“期待你的表现哦。”

    “没问题!”他比了一个“rock”的手势。

    “好!11个,下一个,李爽!”监考老师宣布道。

    许靖枢听罢一愣,等许蕴喆走过来,立即问:“不是说好了做10个吗?”

    “谁和你说好了?”许蕴喆莫名其妙道。

    许靖枢瞪圆了眼睛。

    见状,许蕴喆笑道:“好了好了,我忘了数。抱歉。”

    许靖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10个和11个有什么区别?分数一样。”许蕴喆不以为意道。

    “怎么没有区别?关系到男人的尊严!”他正经八百地说。

    许蕴喆听完,反而又笑了,说:“你就不用和我比‘男人的尊严’了,看看他。他才有‘尊严’。”

    “他很厉害吧?我看他的胳膊。”许靖枢往他的胳膊比了比,“咱俩加起来才能有他一根胳膊粗。”

    许蕴喆不答,但很快,李爽就用事实证明了谁是最强的人。

    简直只有眨眼的功夫,许靖枢看他已经做了五六个,登时呆住了。周围围观的同学和老师无不诧异,交头接耳之余,开始数他到底做了多少个。

    隐隐约约的,许靖枢听说李爽已经做了12个,但留给他的时间还有很多。

    “不错不错,挑战自己。”老师啧啧称赞。

    许靖枢起了一身j-i皮疙瘩,总算知道他那一身肌r_ou_是从何而来了。李爽不但胳膊很粗,腿部肌r_ou_也很发达,许靖枢看见他发力时脖子上绷出粗壮的筋,面露难色。

    “你喜欢这种吗?”许蕴喆忽然问。

    他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

    许蕴喆忍俊不禁,想了想,说:“我以为这样的会更受欢迎。他平时周末去健身房,听他说,在那里有些‘奇怪的男人’盯着他看,还会借着搭讪的工夫,摸他的肌r_ou_。”

    确实,以前许靖枢也听说过类似的健身房传闻。他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说:“可能有些人喜欢吧,反正我不喜欢。”

    最终,李爽做了23个引体向上,是当日所有学生的最高水平。

    众人赞叹不已,连连鼓掌叫好。

    李爽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整张脸上都写着“得意”二字。

    许靖枢也跟着拍手,过了一会儿,他扭头问:“对了,你怎么不问我喜欢哪种?”

    闻言,许蕴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许靖枢狡黠地笑了。

    虽然会考还没有完全结束,但为了能早点儿回家吃晚饭,不让许芸婉在家中等待,许蕴喆和许靖枢两人又看了几个熟悉的同学考完试以后,提前走了。

    许靖枢从来没有告诉过许蕴喆,自己喜欢吃土豆,想到又一次去许蕴喆的家里吃饭,能吃上许阿姨做的土豆——而且是许蕴喆点的菜,心中不免暗喜。

    也不知道这是一种巧合,还是许蕴喆观察后的结果?

    两人骑着电动车离开学校,许靖枢正想着是不是回家拿些点心去许蕴喆的家里,不料在经过路口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许靖枢奇怪地回头,看见站在几个社会青年中的钱程,不禁愣住。他停了车,往后移了几米,来到钱程他们的面前。

    “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钱程笑着问。

    许靖枢看看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年纪要么和他们相仿,要么比他们大几岁,看样子都是不务正业的流氓之辈。

    “今天体育会考。”许靖枢答完,想起之前考试时钱程不在,说,“你怎么没去考试?今天不考的话,月底得补考了。”他刚说完,便看见那几个社会青年笑了,是那种认为好笑的笑容。

    钱程也那样笑着,说:“不考了,反正也考不上大学,考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许靖枢错愕,道:“那是毕业会考,得过了才能拿毕业证。”话音刚落,其他人笑得更乐呵了。

    “呵,我文化课的会考都没过,体育会考过了管屁用?”钱程撇撇嘴,一脸不在乎,又道,“哎,下周cft的年中业余赛要开始了。你那么牛,报名参加吧!第一名有三十万奖金呢!”

    许靖枢听得心中一动,但转念又道:“我不行,全国那么多高手。三十万哪儿能那么容易拿到?”

    “只要能入围决赛圈,起码也有几千块钱。加上你那么帅,万一被哪个记者看上了,炒作炒作,话题一上来,也能挣到钱!”钱程怂恿道。

    许靖枢只是困窘地笑了一笑。

    “许靖枢!”远远地,许蕴喆不满地朝他大声喊。

    许靖枢往前方的路口望去,看见交通灯已经变成绿灯了,但许蕴喆还在非机动车的停车区域等他。他连忙朝许蕴喆挥手,对钱程道:“再说吧!快高考了,怕没有时间。”

    钱程意味深长地说:“也是,你现在是‘好学生’了。”

    这话许靖枢听起来十分别扭,讪讪一笑,骑车追许蕴喆去了。

    等许靖枢追上来,交通灯已经变成了红灯,许蕴喆皱眉问:“干吗理他们?”那些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许蕴喆下意识地排斥和这类人的接触。

    许靖枢尴尬道:“一开始没认出来是钱程。”

    许蕴喆早在以前就听说钱程和那些社会上的小混混在一起,现在看见后亲眼证实了。他不认识那些人,认为他们和学校里的学生有本质的区别,既然不了解,还是留点心才好。“不是说不理他了吗?”

    “既然被叫住了,总得说两句吧?”许靖枢解释道,“万一惹他们生气了,岂不麻烦?”

    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许蕴喆点点头,说:“以后再碰见,少搭理的好。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嗯。”许靖枢答应下来,却为刚才和钱程聊起比赛的事心虚。

    许靖枢观察了一路,见许蕴喆好像没有十分在意刚才的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并排骑着车,许靖枢再也没有落在后面。本以为能够这么相安无事地回到许蕴喆的家里,没想到在半路上,许靖枢的车速突然下降。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只见电量表只剩下百分之五的电量,车速再不能提上去了。

    许靖枢惊讶极了,想到自己明明充满了电才离校的,怎么转眼间只剩下这点儿电了?

    他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仪表盘忽然灭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许靖枢呆住,连忙把车挪至路边,关闭电源后打算重新通电,奈何无论如何转动电车钥匙,仪表盘均无反应,车子也确实不能上电移动了。

    许蕴喆骑着车,很快发现许靖枢又落在身后。他没有从后视镜里看见许靖枢,惊讶地停车,回头一看,见到许靖枢正在远处的路边对着电动车犯难。

    怎么这么多事?许蕴喆在心里抱怨,不得不调转车头,逆行回到许靖枢的面前,问:“怎么了?”

    “通不上电了。”许靖枢打开车座盖,拔掉电瓶电源后重新接上,依然没有效果。

    许蕴喆想起上回骑他的电动车回家,那时已发现这辆车的电瓶老化严重,道:“是电瓶坏了吧?”

    “啊?”他失望极了。

    “你这车买很久了吧?”许蕴喆停好自己的车,取出电瓶,朝他的车抬了抬下巴。

    许靖枢连忙取出自己的电瓶,等许蕴喆把电瓶换进去,接电后拧开车锁。果真,换上电瓶以后,仪表盘重新亮起了,显示的是许蕴喆那个新电瓶的电量。

    “真坏了……”许靖枢皱起眉。

    “把车推路边停好吧。”许蕴喆说着,从他的手里接过那个已经坏了的电瓶,放在车踏板上,“买了新的电瓶,再来开回去。”

    许靖枢一愣,问:“你先载我回去?开我的车?”

    “嗯,换来换去多麻烦。”正值下班高峰期,许蕴喆催道,“赶紧的吧!”

    他立即应了,把没装电瓶的车推往路边的非机动车停车位上,停稳锁好。

    许蕴喆坐上车,又把踏板上的电瓶放稳,等许靖枢上车。

    虽说之前也被许蕴喆载过,不过或许对许靖枢而言,每一回都是新的体验。他还看着许蕴喆的车停在路边,许蕴喆已经载着他重新上路了。

    许靖枢想了想,高兴地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这回许蕴喆的肩膀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

    “你的车买很久了吧?”过了一会儿,许蕴喆问,“我看不只是电瓶老化,车身看起来也很旧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初中时候买的了,在静安上的牌。”

    想起之前外公因为那辆车的车牌而在家里发脾气,许蕴喆的心里略过一丝y-in郁。他没有表现出来,说:“可以买一辆新的了。”

    想到要花钱,许靖枢不情愿地说:“还有几个月就能上大学了,我本以为能撑到那个时候,谁知道电瓶坏了。先换电瓶吧!上回去店里,说是可以以旧换新,但也要几百元。”

    许蕴喆心想以他的家境来说,几百元不是什么难事,怎么他说得那么为难呢?想了一会儿,许蕴喆问:“你还在找‘妈妈’吗?”

    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许靖枢微微错愕,想明白又惊喜地笑道:“嗯。不过最近要备考,比较忙。打算等高考完以后再去找,先存点儿钱。”他知道,许蕴喆一定是想到他要存钱,又知道他存钱的目的,所以才这么问的。

    其实,许蕴喆不能了解他的行为。哪怕宋苇杭是为了保护他而自杀的,但无论是她的哪一个人格打算伤害许靖枢,宋苇杭的所有人格都在她生命结束的那一刻消失了,就算找到、确认是谁,又有什么用呢?根本不可能报仇,因为人已经不在了。

    心里虽然这么疑惑着,许蕴喆却说:“换电瓶的钱,我帮你出吧。”

    许靖枢早就预感他会这么说,可听完依然很高兴,确认问:“真的吗?”

    “嗯,我还有一点儿零用钱。既然你要找‘妈妈’,钱留着用吧。”许蕴喆尽管对许靖枢的行为有很多不明白,看想起自己的妈妈,他又认为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太好了!最爱你!”许靖枢抱住他。

    许蕴喆可不想在大马路上被他抱住,立即说:“放开、放开!”

    “哦。”他又乖乖地松开手,想了想,说,“下一站,我要去西北。打算高考结束以后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吧?当做是毕业旅行?”

    这不无不可,但是,和他一起去旅行吗?两个人?许蕴喆从后视镜里看到许靖枢一脸期待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说:“好。”

    第七章 -7

    原本,许靖枢对于高考没抱多大的兴趣,因为他的爸爸对他的成绩没有任何要求,而他也在这方面对自己没什么期待。但是自从打算和许蕴喆考同一所学校以后,他的压力自然而然地大了很多。

    要知道,许蕴喆一定会考最好的大学,而最好的大学对现在的许靖枢而言,还算是一个好高骛远的目标。

    许靖枢有一些压力了,又不好意思对许蕴喆说。

    现在听许蕴喆答应他在高考结束以后,陪他一起去找妈妈,他突然间变得很期待高考了。

    如果能一直一直和许蕴喆在一起就好了,许蕴喆这个人面冷心热,是许靖枢最喜欢的性格。

    因为,许靖枢总有一种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的自信,相信自己能够轻易地发现别人的善意和爱意,所以他知道许蕴喆喜欢他、对他好。可是,别人可不一定有这种本事,最好大家都只看到许蕴喆沉闷又冷漠的一面,都不贴近他,这样许蕴喆就只和他一个人好了。

    看着许蕴喆的背影,许靖枢又不禁为自己的这种“本事”得意。

    许蕴喆开着车,听见他莫名其妙地哼起曲儿来,问:“你哼什么歌?”

    “《爱的礼赞》,英国音乐家埃尔加送给他未婚妻的订婚礼物。原名叫‘à carice’,‘carice’就是他未婚妻的名字。”许靖枢说,“小的时候,我妈妈常弹这首曲子给我听。她有别的人格,‘其他人’都不会弹。我知道她生病以后,如果想知道和我相处的人是不是她,就问她能不能弹这首曲子给我听。”

    朝夕相处的亲人明明是同一张面孔,却变成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样的感受许蕴喆多少能够体会,可是现在听许靖枢说得那么轻松,许蕴喆不解之余,又对他有些敬佩。许蕴喆知道,如果许靖枢不是百分之百地相信他的妈妈爱他,一定不会那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