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许蕴喆得多早起床?而且,许靖枢真没想到他还把旧的电瓶充电了。许蕴喆的细心让许靖枢惊叹,见他自顾自地喝酸奶,许靖枢找到另一根吸管,同样c-h-a进锡纸膜里,凑近喝。
许蕴喆讶然,抬起眼睛,看见他近之又近的眉眼,心里忽然打起鼓来。
不知道那个小女孩说的和别的小朋友一起喝牛奶,是不是这样喝?许靖枢如此想着,忽然松开嘴,往许蕴喆的脸颊亲了一下。
许蕴喆吃了一惊,含着吸管的嘴巴还没放开,已看见许靖枢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酸奶了。
他的嘴唇上肯定留有酸奶的痕迹,所以许蕴喆的脸颊才会因为糖分和奶香隐隐发痒。听见酸奶的瓶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许蕴喆把剩下的酸奶留给他,顺便擦了擦被他亲的脸。
见状,许靖枢捧着奶瓶,冷冷地横了他一眼。
许蕴喆解释道:“酸奶黏在脸上了,难受。”
许靖枢想到那种感觉,起了一身j-i皮疙瘩,只好认同。他把酸奶喝完了,看看前后左右的座位全没坐乘客,故意问道:“那亲哪里不难受?”话毕,他特意凑到许蕴喆的面前。
许蕴喆垂眸看他的嘴唇,忽然有些昏眩。
等了几秒钟,见许蕴喆毫无作为,许靖枢索性直接亲到他的嘴上。
许蕴喆的嘴唇抿得不紧,让许靖枢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在等待一个亲吻,为此,吻留在他唇上的时间长了一些,许靖枢甚至在离开前吮了一下他的唇瓣。
“难受吗?”见他仍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许靖枢笑着问。
许蕴喆在心里犹豫良久,平静地回答说:“大概亲哪里都会难受吧。”
许靖枢始料未及,闻之呆住,脸颊随即热得像将要出锅的摊饼,尴尬地清了清喉咙,坐回原处。过了一阵子,他忍不住斜眼看向身边的人,见许蕴喆安之若素地低头玩手机,心里不禁有些懊恼。以前他尽管对许蕴喆说过一些暧昧的话,但真正要面临、真正想面临的时候,要怎么说才合适呢?
梅雨时节里,雨总是来得那么轻易。
两人从汽车站里出来,正值华灯初上的时候,若不是有灯火照亮路途中银色的细线,很难感觉到飘在空中的绵绵细雨。
上午,许蕴喆是开着电动车来车站乘车的。
他们在车站内的车棚里取车,许靖枢突然来了兴致,说要由他载许蕴喆。
许蕴喆莫名其妙,但把开车的权利移交给他。
“坐好了吗?”等许蕴喆上车,他回头问。
许蕴喆道:“坐好了,走吧。”
“抱紧我。”他又说。
许蕴喆皱眉,立即反悔道:“你开不开,不开我开了。”
“开、开、开。”许靖枢见他要下车,忙不迭地说了,嘟哝道,“真小气。”
许蕴喆才觉得他是莫名其妙。
大概因为下雨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很少,又过了晚高峰,车也不多。
于是许靖枢把车开得飞快,车速快得甚至超过某些在辅道里前进的机动车。
温柔如棉絮的雨因为加快的车速而变得清楚、细腻,贴附在他们的脸上。风吹满他们的衬衫,在橙黄中泛着流金的夜色中,许蕴喆从后视镜的角落里看见许靖枢的下颌。
离得太近,光线太亮,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也变得清晰。许蕴喆看得有几分想笑,觉得他像一个小小的男孩,所以才有这么稚嫩又柔软的皮肤。
进入景区以后,许蕴喆伸手把一侧的后视镜调整了一下,看全许靖枢的脸。
许靖枢疑惑地嗯了一声,因为镜面的调整,他看不清许蕴喆了。
“没事。”
他们走的是鲜有游客经过的小巷弄,车轮在青石板路上铿铿作响。少了街灯,镜子里许靖枢的脸变得模糊了。许蕴喆眯起眼睛仔细看,身子也因而贴在他的背上。
感觉他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耳畔,许靖枢的心头一紧,眼看就要开出巷子了,说:“抱紧我。”
“嗯。”许蕴喆抱住他,收紧手臂。
真的紧。许靖枢几乎难以呼吸,紧接着,他感觉许蕴喆的鼻子、嘴唇全贴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许靖枢好不容易才把车开得平稳,脑子里热烘烘的,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许蕴喆问:“杏花香?”
“呃,嗯,是尾调了。”他答完,许蕴喆松开了手,车也开出巷弄,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了。
路上的游客不少,许靖枢不得不把车开得慢之又慢。
两人回到“江南庭院”的门口,正巧遇上许芸婉送客人出门。
打了照面,许芸婉面露讶然,随即笑说:“回来了?先进屋吧。饭菜做好了,我先送客人出去。”
她所指的“送”,是送到距离客栈最近的景区入口。许蕴喆看这位女客拖着一只大皮箱,说:“要不,我送她去车站吧。”
“这样也好。”许芸婉对客人微微一笑,介绍道,“这是我的孩子,让他开电动车送你过去吧。拎着大箱子,出去也不方便。”
女客惊喜道:“那谢谢了。”
许蕴喆推了推许靖枢,让他先下车,又把女客的行李箱放到车的踏板上,等她坐到车上,道:“你俩先吃吧,我去去就回。”
女客和许芸婉惜别两句,搭乘许蕴喆的电动车离开了。
通过后视镜,许蕴喆发现妈妈和许靖枢都没有回去,而是站在门边目送他们。
“那是你的弟弟吗?”女客好奇地问。
许蕴喆愕然,想了想,答说:“不是,是哥哥。”
“哦……”她客套地笑道,“你俩挺像的。”
这话许蕴喆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听完他笑了笑,没接话。
看着许蕴喆载着客人消失在夜幕之中,许靖枢突然觉得饿透了。
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被许芸婉听见,两人尴尬地看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进屋吧,先吃饭。”许芸婉招呼他进门。
“等许蕴喆回来再吃吧。”许靖枢说完,怀疑自己这么说会不会太不客气了?他窘促地笑了笑,试图改变话题,“早上听许蕴喆说他去淮左买电瓶,我就去找他了。”
闻言,许芸婉讶然地看他,道:“难怪你们一起回来了。”
许靖枢讪讪地笑。
饭席摆在厨房里,菜已经上了桌,没盛饭。
许芸婉说许蕴喆很快会回来了,先把饭盛出来等他。
两人坐在餐桌旁等待,一时无语。
许靖枢看着桌上j-i,ng致的菜肴,闻着香味,心想一定很好吃。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能够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许靖枢偷偷看了阿姨一眼,在心中感叹她真的很年轻,这么说来,许砚深那个大胖子还真有几分配不上她。
想到阿姨以前的遭遇,再见她如今这么温婉沉静的模样,许靖枢难免心疼。
“嗯?”许芸婉发现他的目光,好奇地看过来。
许靖枢窘然,挠挠脸颊,说:“今天,嗯,是去约会了。所以回来得晚。”
她忍笑,道:“猜出来了。”
和她谈起这个,许靖枢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一直觉得阿姨很亲切,但这或多或少是因为她的性格温柔。“是第一次约会。”许靖枢猜想,照许蕴喆的个性,兴许不会对她说很多这些,“我们去看了电影,还去游乐场了。”
许芸婉耐心地听着,莞尔道:“真好,第一次约会就去了淮左。”
她眼中流露的欣喜让许靖枢有一丝不明,他分明看出她的羡慕,犹豫过后说:“其实,今天出门前,我看到您和我爸爸在一起了。在我家的餐吧里。”
她听罢愕然。
他赧然一笑,说:“还以为,你们今天也约会了。”
许芸婉愣了愣,笑道:“没有,客栈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嗯。”毕竟后来,许靖枢也看见她离开了。想到现在镇里街坊的闲言碎语,许靖枢问:“阿姨,您和我爸爸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她怔住,半晌失笑道:“你怎么问我呢?”
许靖枢摸摸脑袋:“因为我觉得,我爸应该会听您的。”
她惊讶地眨了一下眼,眉目间隐隐透出一丝怅然。
“你们以后,一直住在青川吗?”许靖枢进一步关心道,“您想不想去别的地方?去静安?”
大概许靖枢的态度急切,许芸婉犹豫地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再这么住下去,关于她的闲话会变得更多吧。许靖枢在心里郁闷地想,嘴上故作轻松地说:“因为您在这儿住很久了嘛,以为您会厌倦。”
“我确实有些厌倦了。但……”她轻微地叹了一口气,对他温柔地笑道,“我还是想听你爸爸的意思。”
许靖枢怔住。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离开过青川,甚至可以说没有离开过这家客栈。只去过一次淮左,但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许芸婉苦涩地笑,“倘若真要走,我总是有些……”
许靖枢仔细看着她,问:“不安?”
她腼腆地笑,像一个小女孩:“嗯。”
见状,许靖枢鼓励道:“没关系,您如果想离开,我们都会照顾您的。”
许芸婉惊讶地看他,半晌感动地笑道:“谢谢。”
她所说的“只去过一次淮左”是不是和许蕴喆坐摩天轮的那一次?如果是这样,许靖枢更确定了她为什么迟迟不带许蕴喆从摩天轮下来的原因。或许那个时候,她期待着永远不要离开那个太空舱吧。
那么,那两个在背后说三道四的长舌妇就是胡说八道了。许芸婉连青川都没离开过,又哪里会有私奔和把孩子抱回来一说?
可是,倘若她从没离开过“江南庭院”,倘若许蕴喆不是她从外面抱回来的,那么……
许靖枢的心头发沉。
“怎么了?”许芸婉关心道。
闻言,许靖枢得知自己不一留神露出愁容,忙道:“没什么。”他顿了顿,大着胆子小心问,“阿姨,那个……我今晚能不能在这里住?”
她听罢微愣,说:“行啊,家里还有客房。”
“不……”许靖枢不禁窘了,抓了抓发痒的眉宇,“不是住客房,是……呃……”这是不是太登堂入室了?但是,看许芸婉的样子,分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不过特意装作听不懂罢了。许靖枢顿时泄气,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算了,我还是回家住吧。”
许芸婉抱歉地看了看他,思忖片刻,道:“要不,你和蕴喆商量吧?不需要问我。”
“真的吗?”许靖枢眼睛发亮,忙又收敛。
许芸婉看了失笑,确认地点头,说:“嗯,你和蕴喆说好就行了。”
“说好什么?”许蕴喆进门,恰好听见他们谈及自己,问。
许靖枢高兴道:“阿姨说,今晚我可以住这里,和你住一屋。”
闻言,许蕴喆面色陡红,不尴不尬地在餐桌旁坐下,嘟哝道:“明天就回学校了,干吗非挤一屋住?”
“我就要和你住。”许靖枢理直气壮地说,“阿姨已经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