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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 第56节
    答案在许蕴喆的嘴里呼之欲出,可犹豫的当头,一个不妙的发现加剧了他的迟疑。过了两秒钟,他在心里做了一个莫大的决定,点头道:“是。所以,稍微认真复习一下吧。”

    许靖枢怔怔地看了他半晌,俄顷肯定地应道:“嗯!”

    见状,许蕴喆尽管在心里半信半疑,但更多的是为自己说出口的松了一口气。他摸摸许靖枢的脑袋,说:“你现在可以玩,我还要看一会儿书。”

    “你借一张卷子让我写吧!”他立刻以行动表明决心。

    许蕴喆忍住笑,从试卷集里撕出一张卷子,连同写字板、草稿纸和笔一并给他。

    以许靖枢现在的状态,当然考不上北方大学。许蕴喆的迟疑只在于给出肯定的答案以后,要不要追加要求而已。他们约定了一起离开青川,但离开这里,不一定非得考上全国最好的学校。如果许蕴喆非北方大学不考,那么许靖枢只需要考取一个同城的学校就行了。

    要延续一段恋情,没有必要那么苛刻。在许蕴喆的心里有一个声音这么清楚地提醒他。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自己狭隘的希望,像是长跑时跑在前面的那只兔子,在快要抵达终点时忍不住呼唤落在后面那个想偷懒打盹儿的伙伴:“嘿,你快一点儿,快跟上我!”

    他犹豫自己该不该自私地要求许靖枢追上自己的脚步,而不是停下来等许靖枢。

    已经在交往了,许蕴喆想表现出一些作为男朋友的宽容和宠溺,却屡屡过不了心底那一关,成为那个提出要求的人。

    他和许仲言有些像吧?苛刻的时候。思及此,许蕴喆的笔尖一顿,发现自己不小心把一个定冠词写作了不定冠词。

    手机的就寝提醒铃声尚未响起,许蕴喆听见身后传来打哈欠的声音。他回头见到许靖枢揉眼睛,问:“困了?”现在这个时间,还没到学校的熄灯铃声响起的时候。

    许靖枢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只要学习就犯困,避开话题:“我写完了。”

    “那么睡觉吧。”他把钢笔拧回盖子里。

    “真的假的?”许靖枢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手机,见到许砚深之前发来的信息,但没有马上点开回复。

    “嗯,不是困了吗?”许蕴喆起身,“我先去一趟洗手间。叔叔说什么了吗?”

    他耸肩道:“他说‘知道了’。”

    这样?许蕴喆对此很是怀疑,可想到拆穿或追问他,在十一点半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意义,于是点了点头。

    确认许蕴喆离开后,许靖枢偷偷摸摸地重新拿起手机,再次阅读爸爸的信息:刚才他妈妈告诉我了。你可真行,脸皮厚得跟咱家承重墙一样了,居然直接问她能不能住!

    这是许靖枢写试卷前收到的信息了,他撇了下嘴巴,答道:我这叫尊重。尊重我还是懂的。

    没多久,许砚深回复道:你俩真要做什么的话,先准备好。

    这无疑提醒了许靖枢关于那个堤坝失守的事,他心里一堵,直接关闭手机。

    “我关灯了?”许蕴喆回来后,说了平时在寝室里常说的这句话。

    许靖枢将手机塞进枕头下,点头应了。随着一声滴答,室内的光线骤然消失,只剩下空调显示温度的草绿色光芒。

    那是房间里唯一的光线,没有拉紧的窗帘间泄露了半缕庭院的路灯光,和这抹微弱的光芒一起遗落在镜子上,许靖枢借着这些片面的光看清许蕴喆的身影。等他走近,坐到床上,许靖枢忽而紧张起来,话语急促得像是偷窃败露后刻意用多余的表演掩饰罪行的小偷。

    “只有一个枕头。”许靖枢道。

    “嗯,你枕吧。我没枕头也能睡。”许蕴喆躺下,果真没有枕在枕头上。

    他们躺在一起,但身体在被子里没有贴近。

    是床铺的缘故,这床比学校里的床宽敞好些,以至于并排躺着,他们之间还能空出一条胳膊的宽度。他们的胳膊都是j-i,ng瘦的类型,所以这不是什么过分的宽度,许靖枢轻易地感觉到许蕴喆的体温顺着这十几厘米的宽度渗进自己的毛孔里。

    不怪刚才许蕴喆表现出讶异,现在这个时间点对熬夜习惯的备考生来说,实在太早了。因为学习而犯困和因为犯困而睡觉这两者之间,没有递进关系。这个很多人都明白,许靖枢想,确认他犯困的许蕴喆应该也知道。

    “许蕴喆,你睡着了吗?”过了大概半个世纪,许靖枢转身问。

    他的声音清醒得很,答说:“没有。”

    许靖枢把语气尽可能地放轻松,说:“刚才不是给我爸发信息了嘛。你猜他回我什么?”

    “什么?”

    尽管没听出他有任何好奇,许靖枢在最后的犹豫以后,还是保持原先轻松的语调,笑道:“他说万一我俩做点儿什么,要先做好准备。”

    这话说完,像是前天体育会考时使用的那个实心球,因为被某个没有方向感的同学丢进沙池里,一个与“掷地有声”毫无关联的落地。

    “真的,不信我拿手机给你看。”许靖枢说完,想起信息的上一条,又在心里后悔了。

    正在他转身往枕头下翻找的时候,身后伸来一双手,将他圈进臂弯里。

    还是那个实心球,在沙池里,无声地、清楚地留下一个毋庸置疑的印记。

    许靖枢感觉到他的吻落在自己的后颈,那有些烫,但或许是心理作用,烫的是许蕴喆的呼吸。

    “我爸还说……”他困窘地笑了一笑,因为尾椎处有了沉重而克制的触觉,语调不由自主地变尖了些,“说我的脸皮比家里承重墙还厚。”

    “为什么?”许蕴喆松开手臂,把他的身体转过来。

    因为离得近,许靖枢感觉自己的呼吸贴在他的脸颊上,近得连大口喘气也会沾s-hi他的皮肤似的。“可能因为,我自己送上门了吧。”

    听罢,许蕴喆的心头沉了沉。其实,早在刚才他说要做准备开始,许蕴喆的心便沉了,因为他毫无准备。可他又明白,许靖枢不是为了“有所准备”才开口的。

    “我没准备,什么都没有。”许蕴喆在黑暗里抚摸他的面庞,“能亲你吗?”

    许靖枢猜想这只是第一个问题,他吻上许蕴喆的唇,电流似乎在舌尖触碰的那一刻流窜往四肢百骸。

    或许是这样的姿势令任何亲密的举动都变得轻而易举了,他们的膝盖碰在一起时,为了更加的接近,许靖枢不假思索地便将腿伸进他的腿间,在衣服被他脱掉时解释道:“我也只是……洗澡的时间长了一点儿而已……”

    第八章 -11

    听完,许蕴喆的呼吸陡然变沉。许靖枢闭上双眼,听见阵阵的风声轰隆隆地传进耳朵里。他距离风眼那么近,却得不到一丝平静,反而随着风中的热浪,往下坠去。

    怀中的躯体因为激动而战栗祈祷,祷告但许蕴喆不能确定这阵战栗有几分源于自己。听着许靖枢越来越细的声音,如同羔羊般嘤咛,许蕴喆难以自已地收起自己的手臂,捧着他脸颊的那只手也自然而然地往下寻。

    他抚摸着他的锁骨,那里的线条清晰得有些可怜的嶙峋,再往下,是平坦的胸膛。摸到他的胸肌时,许蕴喆的手指鬼使神差地使了力气,又在他的膝盖往上顶时,扶着他的后颈将s-hi漉漉的吻卷进他的口腔里。

    许靖枢有动听的呻吟,还有笔直的肩线、结实的胸膛、j-i,ng瘦的腰肢,肌肤相近的热度中伴有潮s-hi的汗,逼得他们愈发靠近,肢体几乎纠缠在一起。许蕴喆沉迷于此,又因为抚摸时的触感而不由自主地迟疑。困惑令他心不在焉,他越是想听见更多许靖枢的声音,越是想再继续和许靖枢接近,手心和手指的触觉越是让他迷茫。

    “嗯……”当胸膛单薄的肌r_ou_被许蕴喆的手指用力抓住时,许靖枢吃痛地轻哼了一声。

    随即,许蕴喆的手停了停。

    在黑暗里,在沉默中,许靖枢分明感觉到一丝难于诉说的窘促,它迫使许蕴喆手足无措。许靖枢觉得他的双手近乎慌乱地摸到自己的背上,往下摸,抓住更饱满的,再度用力抓紧。

    许靖枢不可避免地贴在他的身上,没有上膛的枪虚张声势地逼迫彼此,反而让境地更显出一丝微妙的难堪。

    许蕴喆似乎也触及了这缕难堪,收回手指的力道,指尖轻飘飘地从许靖枢的皮肤掠过,痒得他微微一颤。他听见上膛的声响。

    “还不习惯吗?”许靖枢哑声问。

    许蕴喆被问得更为尴尬,他忽然想起早些时候妈妈问的问题——喜欢许靖枢,习惯吗?

    在此刻的尴尬到来以前,许蕴喆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习惯,仿佛喜欢许靖枢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许蕴喆完全没有考虑他的性别能成为什么障碍。可是到了现在,他才意识到其中依然有不同。

    他喜欢许靖枢什么呢?脸吗?开朗的、温柔的内在?但真正的身体呢?他喜欢看他像白杨一样招展又健康的身体,挺拔地屹立,如雨后树梢上的阳光般跳跃。可这些似乎与真正的他还有些距离,和他真正的、男性的躯体还有些确凿的距离……

    许蕴喆的犹豫让许靖枢不禁害怕,但是身体或许不会欺骗他。隔着衣料,他小心地碰触许蕴喆。他感觉放在自己背上的那双手分明僵住,问:“你不喜欢男生,也会硬吗?”

    “你不就是男生吗?”许蕴喆反问。

    “可你……”可你却用对待女生的方式对待我。许靖枢在心里这么埋怨,说出口的却是带着期盼的猜疑:“可你现在……没想和我做吧?明明没想,却硬了。骗人。”

    许蕴喆无言以对,半晌道:“难道你每次硬了,都是想做吗?”

    当然不是!许靖枢在心里呐喊申辩,但不知怎么的,被他揽在怀里,他莫名地沉默了。

    这沉默充满力量,重重地敲在许蕴喆的心上。良久,他艰难地开口:“想做?”

    许靖枢很气馁,他原本没什么激进的想法,可许蕴喆的不确定让他忍不住急于求证些什么。他想,他还没有彻底地掰弯许蕴喆,他想伸手,生生地把那一点点剩下的弧度弯折。心里尽管如此不甘地想着,他还是没有那样的勇气和魄力,只能无奈地说:“我不知道……”

    许蕴喆也知道自己的迟疑让许靖枢烦恼了,可他何曾不是?他原以为自己的答案像回答妈妈时那么轻松,没想到是他想当然了自己。他想,他明明已经很喜欢许靖枢了,他非常确定自己喜欢他,可为什么还会差一点儿什么?

    “能先摸摸你吗?我想……先习惯一下。”许蕴喆轻声问。

    许靖枢犹豫着,剪平的指甲隔着衣料轻轻地刮,手指头的r_ou_也一遍遍地磨蹭在衣料上,那儿有些s-hi了,难为许蕴喆还能忍着。“嗯……”

    “想做?”许蕴喆凝神听见了,为难道,“但今天……”

    许靖枢抬手托起他的下巴,吻在他的唇上,在另一只手往里握紧时,哼声道:“摸摸我。嗯……”他迷醉地笑了,在意识混乱以前,问:“我是男生吧?”

    他抚摸他发烫的脸颊,脚踝扣住他的脚踝,确认地说:“是,我摸到了。”

    许靖枢又想到那包抽纸了,他想起自己有很多好奇没有来得及问许蕴喆,比如,许蕴喆上一次用那包抽纸是什么时候。

    他应该也会用的,他的生活里一定不只是那些卷子和作业本而已。

    许靖枢光凭他的手指就知道了。

    只是,这样的感觉对许靖枢来说竟然有些新奇和陌生。他不再是孤孤单单地坐在电脑前,或者躺在床上,在伴有水声的呼吸里,他还拥有拥抱带来的热量。

    风还是一阵阵地往他的鼓膜里吹,呼哧呼哧地响。

    许蕴喆的舌尖在他耳朵的软骨上逗弄,无意又贪婪,像双手那样发自本能。

    于是,许靖枢也本能地呻吟了,如同沉浸在这阵飓风里,往平静的风眼中下坠。

    他在着落的当头要抓住些什么,是许蕴喆的肢体,是他有力的肩膀和胳膊,是他瘦削的踝骨和膝盖,是他颤抖的背脊和腰肢,甚至是略微冰凉的t-u,n部。

    风声随着他的抚摸而更加响亮,许靖枢没来得及干燥的颈项再次被吻s-hi,如同涨潮时的浪,只会一步步、一寸寸,往沙滩上蔓延。

    许蕴喆关于那包抽纸没有任何联想,那对他而言不是常有的体验,他平时不会记在心上。

    他反而想到不久前结束的体育会考。

    在几乎孤独的前进时,他听见许靖枢的叫喊。

    这种感觉太奇异了,许蕴喆拥着他的身体,由身到心,全是要付之一炬的焦虑和荒唐。他像是要跑到终点的运动员,在难以平静的呼吸里急着冲刺,迈开的却不是自己的双腿。他只能更加焦虑,许靖枢的声音也更加轻盈。他的呼吸为此越发急促,而明明,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听见的却不是自己的呼吸。

    “许蕴喆……”许靖枢捧着他的脸,唇舌却怎么也碰不到一起。他为难地低头,黑暗里只能听见声音。他口干舌燥,嘴巴微微张着,好不容易才被许蕴喆寻着了。

    许蕴喆的全部悸动都不在自己的手里,他迷失又兴奋,越来越心焦,只想着更快地冲过终点。

    好像只有冲过终点,才能找回自己。

    像是那个午后,许蕴喆听着耳畔呼呼的风响,用尽全力冲破终点的红线,撞进许靖枢的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许靖枢险些因为太累睡着了。他依稀听见身边窸窣的声音,才重新感觉指间没来得及干透的s-hi润,进而红了整具身体。

    他迟疑片刻,睁开眼看见许蕴喆已经坐在床沿。

    镜中的微光照得他消瘦的身体微显单薄,泛着一层如月光般暧昧的灰白色。

    他没穿衣服,许靖枢盯着他的腰背看了一会儿,再往下看,怀疑他的皮肤上是否会留有自己抓过的红痕。

    趁许蕴喆没注意,他蓦地凑近,往他的后腰亲了一下。

    许蕴喆惊得整个人微微弹了弹,回头看见一双透明澄澈的眼睛,哑然失笑。

    许靖枢亲昵地往他的t-u,nr_ou_上蹭了一下,和用手摸一样,有点儿凉。

    “要去洗澡,或者洗手吗?”许蕴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