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严明嗡着声,抽了抽鼻子,“半夜看你在出汗,就把温度调低了点。”
自从背上做过手术,杭哲就比较怕热,出了汗会发痒,但这事他自己并没说过。
“你是在暗示我跟你分床睡。”杭哲皱着眉,“下次别……”
严明正要下床,闻言动作一顿,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我是在明明白白告诉你睡觉时再抱我紧一点。”
确认这话被听进去了,严明才松开手,下了床还未迈出一步,脚底一软,又跌回床上。
……这一身酸痛恐怕不是着凉的事儿。
两人收拾好下楼,在电梯前碰到了睡眼惺忪的钟睿。
“早,”钟睿打着哈欠,冲同样红着眼的严明道,“你也一晚没睡啊?”
“不是,睡着凉了,”说完觉得哪里不对,严明小心确认,“你昨晚……没睡?”
钟睿捏了捏眉心,正要诉苦,一眼看到罪魁祸首正从两人身后走来,只好随口道:“嗯,认床。”
严明和杭哲对视一眼,也不知信了没信。
阿特走到三人面前,道了声早,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递给钟睿。
“你落在床头柜上了。”
……现在信了,床是冤枉的。
严明和杭哲眼观鼻鼻观心,最大限度地降低存在感,幸好这时电梯到了,四人齐齐进了电梯,观光电梯不大,钟睿搭着身后的栏杆看向窗外,眼皮直发沉。
他这一晚没睡好,真要说起来,其实怪不到别人。
昨晚一行人回到宾馆,又闹着要去阿特房里接着玩,钟睿犯困,表示要脱战回房睡觉,睡到一半听到房间门被打开,以为是鱼丸回来了。
之后隐约听到浴室水声,水声停了之后钟睿喊了一声鱼丸,他一觉醒来有点渴,想让鱼丸帮忙倒杯水。
朦胧间传来水倒入杯中的声音,接着是沉闷的脚步声,钟睿半起身想接过杯子,没想到来人直接在他床边坐下,揽着他的背将杯子送到了他嘴边,钟睿迷迷糊糊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握着杯子的手上,颀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钟睿愣愣地想夸一声鱼丸这爪子长得不错,猛地回过神来发觉不对,鱼丸这死孩子可不敢这么搂着他喂水。
五感六识瞬间归位,钟睿下意识一抬手,杯子哐嘡落地,好好的一杯水,只被正经喝了一口,剩下全都喂了地毯。
“对不起……咳咳……”钟睿彻底呛醒了,“不是,怎么是你,鱼丸呢?”
“他们睡在我房间,”阿特没管翻落在地的杯子,一下一下替他拍着背,等他气顺了才开口道,“我没地方睡了。”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正直,理由又太过正经,钟睿撇撇嘴没再说什么。阿特起身把地上收拾了,重新倒了杯水放在他床头,然后才关了灯在另一张床上躺下。
钟睿仰面躺着,眼睛睁得老大,这一下子,酒也醒了,瞌睡也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隔壁床上传来声响,钟睿一下屏住了呼吸。
像是知道他还醒着,阿特起身穿好衣服,轻声道:“你安心睡,我再去开一间房。”
钟睿一时没想明白这演的是哪一出,等他理清这里边的因果关系,阿特已经走到门边,手指搭上了冰凉的把手。
“你回来。”钟睿被他气得头疼,“大晚上的不睡觉,闹什么。”
“没闹,”阿特似乎叹了口气,“看你睡不着。”
“我被吵醒了不容易睡,不是你的事,睡你的。”
阿特听话地重新躺下,闭着眼留意身旁的动静,听到钟睿呼吸声放缓,心中稍定,他折腾了一晚也累得不行,刚一脚踏入秒睡边缘,隔壁床上的人腾地坐起来,向他提出了一个绝妙到不容拒绝的建议。
电梯落地时轻轻晃了一下,钟睿飘远的思绪被晃了回来,他两眼发直,脚步虚浮,心中后悔无比。
众人吃完早饭直奔机场,值机时钟睿地抢了严明旁边的座位,得意地朝杭哲晃了晃手里的登机牌。
“你们昨晚到底干嘛了?”杭哲没法,最后只得坐在阿特身边。要说两人真做了点什么,他一万个不相信,不说钟睿这人也就表面软和,阿特也不像是会胡来的性格,所以两人这忙活一整晚,总不能是讨论诗词歌赋、人生哲学去了。
“复了一晚上的盘。”阿特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昨晚钟睿把他喊起来,说既然都睡不着,不如来干点有意义的事。
两人仔细复盘了当晚的比赛,看完天还没亮,干脆又把和下一场比赛对手的交手记录看了一遍。
杭哲在心里冲他竖拇指,你俩可真牛逼。
钟睿在飞机上安稳睡了一觉,醒来觉得魂又回来了,赶紧陪着笑脸把他嫂子还了回去,临分别前还约两人有空出来吃饭。
“你先看看自己有几天假期吧。”杭哲赶紧把严明拽走,生怕他这半夜抽风的毛病传染给自家小朋友。
他们来之前把车子停在了机场停车场,两人刚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杭哲兜里手机震了。
他看了眼归属地,直接按下静音。
刚要点火起步,消停了没两秒的手机又嗡嗡作响。
杭哲还想按静音,手指搭上侧键后停了动作,这回是一个本地号码。
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确定的问话:“杭哲?”
“是我,您是……?”这声音杭哲听着有些耳熟,但他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位。
“我是祁时寒,下个月底有个综艺节目缺人,你要不要来?”祁时寒说话很快,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往下说,“就你平时播的那游戏,搞了个节目,我这边队伍还差个人,我就把你名字报上去了,具体的内容回头你姐会跟你聊。”
杭哲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上一句还问他“要不要来”,下一句就说已经报上去了,人家压根没打算听他回答。
“那就谢谢你了。”杭哲只好道谢,他忙是忙,人气也有了一些,但还没到下个月底都抽不出空的程度。
对方没接话,也没挂电话,杭哲只能礼貌性问一句还有事吗。
“上次那么说你,不好意思。”祁时寒像是下了极大决心,半天才憋出这么几个字,“不过换做是你,你也会那么想的是不是?”
杭哲觉得对方可能不太愿意听真话,只能淡淡地说了句没事,不要放在心上。
祁时寒又强调了一遍下个月底别安排事,接着便挂了电话。
“怎么了?”严明听着奇怪,那头说话的人明显语气不善,但杭哲居然还对人家说谢谢。
“没事,有个工作。”
“其实你可以少接一点工作,”严明斟酌着话语,手指在安全带上轻轻摩挲,“咱俩钱也够用,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你不用那么辛苦。”
“好,知道了。”杭哲笑着应了。
“严肃点,说正事呢,”严明伸手把他上扬的嘴角扯平,认真道,“你严哥还是有点家底的,养你不成问题,你就算闲在家里当严太太也没关系。”
杭哲顺势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亲了一口,笑道:“晚上给你当哥哥,白天还得当严太太,我是挺辛苦的。”
……不是,床上的话还能拿来笑话人的?!
回家后,严明顶着感冒上了一个礼拜班,临到周五下班又接到通知第二天还得来。
“不想去就别去了。”杭哲按了闹钟,把人从床上捞起来,严明坐起来没两秒又躺回去了,杭哲干脆替他把被子盖上,捏着他的手指给手机开锁,“我帮你请假。”
“别闹,”严明缩回手,闭着眼道,“我再躺五分钟,你帮我看着时间。”
五分钟后,杭哲正犹豫要不要把人叫醒,严明自己坐了起来,见杭哲也要起来,忙按住他。
“你继续睡,”严明低头在他脖颈处蹭了两下,“我出门赚钱,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杭哲被他逗笑,抬手在他后脑揉了一把:“要起快起,你再蹭我就不让你走了。”
严明动作迅速地下了床,生怕这人说到做到真不让他走了。
他走后,杭哲也没再睡,起床洗澡准备一会儿出门买菜,听话地乖乖当严太太,做好午饭给他送过去。
洗完澡关了水,杭哲听到外面有开门声,边套上衣边往外走。
“忘带什么了?”
回答他的是钥匙落入托盘的声音,钥匙主人转过身,露出一张j-i,ng心打扮过的温柔脸孔,仔细看来跟严明倒有几分神似。
最关键的是,这人杭哲见过,就在上周,就在这个小区,杭哲当时还舔着脸喊人家“姐”。
杭哲终于明白,他严哥说的有点家底,是怎么个有法儿。
也明白了严明那一晚不曾言之于口的,是怎么一件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断了一周,这周没在家里没摸到电脑,下周正常三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杭哲之前让中介帮忙留意房子,对方很快就给了回音。
起先看了一家,房子大小合适,但里面因常年出租显得有些破旧,杭哲纠结了两天,最后打算先买下,过后再重新装修。不想等中介再联系房东,人家就地涨价五十万,并放话爱买买,不买别挡着后面排队的。中介大姐当即表示您这房子这么抢手,就应该再涨三五百万,天天卖月月卖,常卖常新。
杭哲过后才知道这事,到底大姐也算是好心,杭哲没有多说什么,大姐在电话里安慰杭哲,说她认识一位老主顾,她们家在小区里有好几套房,她去帮忙问问能不能有没有打算出的。
就在上周,大姐联系杭哲,说对方有一套小三居可以出,约个时间看一下房子,合适就坐下谈。
杭哲见着房东,是一位打扮j-i,ng致、温柔得体的女人,他看不出年龄,估摸着应该比杭晓云大不了多少,便套着近乎喊“姐”,结果后来一聊,人家儿子就比他小三岁。
房子是套毛坯,楼层和户型都相当不错,中介大姐连合同都带上了,三人刚坐下,各自的证件都没来得及拿出来,房东电话响了。
她出去接了电话回来,抱歉地表示这套房子不能卖了,碍着之前的关系,大姐没好意思当场翻脸,问及原因,女人只说是自己儿子要用,大概她自己也觉得这事不地道,便又给杭哲介绍了自家另外几套房子。
奈何其他户型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杭哲最后只得表示谢过。
当时只当萍水相逢一场,没想到缘分未尽,一周后又见面了。
杭哲仔细回想了下,确认当时没有说漏什么,心中有底,嘴上不慌,客气地把人迎了进来,表示自己暂住在这儿,严明加班去了,问要不要把人喊回来。
“不用,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严明母亲没有多想,只觉得挺巧,之前刘小炎也常在他们家留宿,再多一人也不奇怪。她径直走进严明房间,路过小房间时还向里瞥了一眼。
房里靠墙摆着一张小床,平时也就是个摆设,恰周末要过来玩,严明让杭哲把床给铺上了,眼下看着倒像是这屋一直有人住着。
杭哲在心里记了刘小炎一功,并庆幸自己进浴室前拿上了所有衣服,不用衣衫不整地当着人母亲的面去翻她儿子的衣柜。
主卧收拾得很干净,杭哲起床时看阳光不错,顺手把被子抱去了阳台,床铺光洁平整,完全看不出前一晚折腾成什么鬼样子,只要她不心血来潮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应该就看不出端倪。
“阿姨您吃早饭了吗?”杭哲没跟着进去,只站在门外问道,“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严母视察完儿子房间,心中满意,回过头来听到杭哲喊她阿姨,不禁笑道:“上次见面叫我姐,这次就变阿姨了,下次打算喊什么?”
……丈……丈母娘?
杭哲对着八分相似的笑容和同样位置的一对梨涡,暗骂自己眼神不好,去看房那天他带上了严明的身份证,打算以共有权人名义在房产证上写两个人名字,要不是严明电话打得巧,怕不是当场就替严明把柜给出了。
严明加班途中看了一眼手机,就这一眼差点看出心梗,他立马加速工作,临到中午跟领导请假,说下午突然有事,剩下的工作带回去做。
回家路上收到杭哲消息,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一点,严明站在自家门外,深吸一口气打开家门,入眼的画面看着有几分眼熟。
他总算知道自己平时站在厨房门口看人干活是什么模样了,确实跟监工没两样。
严明母亲站在门框边,正跟杭哲说着话,转头见到自己儿子跟傻子似的站在门口,奇怪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