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祁时寒摆摆手,“这门隔音特别好,里面就算打起来我们也听不见。”
场面安静了三秒,两人突然站了起来,犹疑地对视一眼——不会真打起来了吧!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四人从里走了出来,少年路过门口时视线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严明身上。
“走了儿子,”男人出了门发现少年没跟上来,回头喊了一声,“跟你哥再见,咱们过两天再来。”
“哥你不送我一下。”少年转头看向杭哲,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杭哲送他们到电梯口,看着男人走进电梯,门在他眼前慢慢关上,少年自始至终站在门外,没动一步。
“还想说什么?”杭哲问他。
“门口那个是你男朋友?”少年不答反问。
“跟你没关系,”杭哲耐心告罄,“没事我走了。”
“别走,”少年伸手想拉他,被他让开了,“你不会真觉得他拿了钱就跟你两清了吧?”
“你不会真以为我要给钱吧?”杭哲觉得好笑,他有这么好说话吗。
“我才不管你给不给,给多给少,反正那钱也到不了我口袋,”少年清楚得很,他看着杭哲说道,“我有办法让他以后都不来烦你。”
“你想要什么?”杭哲有些好奇,原来这爷俩关系也不怎么样。
“告诉我,我……王叔叔,他搬去哪里了?”少年沉下脸,眼神更显y-in鸷,“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杭哲前后想了想,大致明白了这孩子想要什么。
“为什么要回来,捧在手里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差点成了杀人犯,没过两天又有人告诉他,孩子不姓王应该姓杭,你觉得他还有脸待在那儿吗?”杭哲有些话没说,那人走之前曾经来找过他,向他道歉并留了一张卡,还说了很多关于他“儿子”的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找他了,放过人家,好好跟你亲爹在一起吧。”
“告诉我,他搬去了哪里。”少年走近一步,双手揪上了杭哲衣领,“你难道想永远被那人渣纠缠?你告诉我,我帮你搞定他。”
“放手,”杭哲抓着他手腕把人推开,“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冲着你喊我两声哥,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件事的赔款、我的治疗费,还有为了让你继续上学而打点的关系、疏通的人脉,这里面所有的钱和力,都是你养父王叔叔出的,你亲爸唯一做的,就是动动嘴皮子劝我放过你。”
“小孩,哭和闹换不来爱,做错事就会受到惩罚。”
“你看,你现在不就是在受罚吗?”
回去的路上,杭哲听话地让出了驾驶位,他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开车。
刚才少年走后,祁时寒在一旁絮絮叨叨出了一堆主意,杭哲虽然心里烦,但还是一一听过并表示感谢,这事他有一点头绪,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让杭晓云那边掺和进来。
杭哲坐上车,拨了钟睿电话。
“这个点你不办事给我打电话干嘛?”钟睿接起电话,背景声音嘈杂,“场外求助啊?”
杭哲心头的烦闷被他一句话搅了大半,这人忒破坏气氛。
“找你帮个忙,你最近跟你舅舅还有联系吗?”杭哲问道。
“你等会儿,这边太吵了我换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周末见。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杭哲简单说了事情缘由,说想拜托钟睿舅舅帮忙查一查,那边家里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问题,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钟睿比他还着急,“真给钱啊?”
“怎么可能,”杭哲背靠座椅,看着窗外漆黑一片,“我现在也不知道,等查到消息了解下情况再说吧。”
“行吧,那有消息了我跟你说,需要帮忙随时开口,别跟我客气。”
挂了电话,杭哲侧过头看着认真开车的严明,心里那点郁结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别影响我开车,”严明余光瞄他一眼,提醒道,“再这么看下去我就要靠边停下换个车开了。”
“换什么车?”杭哲装没听懂,“我什么都没做,太冤了吧?”
恰逢红灯,严明刹车挂挡拉手刹,解了安全带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下巴抵在他肩头。
“真换车啊?”杭哲抬手揽住他的肩,轻轻捏了两下,“那你停错车道了。”
“早就想这么做了。”严明放开他,麻利地重新系好安全带,“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
“什么样子?弱小可怜又无助?”杭哲故意道。
“恰恰相反,”严明边回忆边发动了车,“强势随性又淡定,好像什么都不是问题,心中早有解决办法,我那时就特别想知道,你到底是真有办法,还是强装镇定。”
“都不算,”杭哲知道他是说当年被人刷喇叭的事,“我就是觉得,关了电脑他们也不能顺着网线过来拧我脑袋,想刷就随他们刷去了,我换个号照样野外虐他们。”
“不过这次是真有办法,”杭哲认真道,“信我。”
另一边,钟睿挂了电话,犹豫一会儿,还是拨下了他舅舅的电话。
刚才光顾着替别人着急,回过神来才觉得没必要,钟睿苦笑一声,杭哲是有家不想回,自己是有家回不得,谁又比谁好到哪里去。
“喂,舅舅,是我,你现在在局里……”电话接通,钟睿尽量让声音显得镇定。
电话那头异常热情:“哦哦,是张局啊,是是,您等会儿啊。”
声音是熟悉的声音,但这话怎么像是接错了频道?
“好了,大外甥,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那边没了背景音,频道终于对上了。
“舅舅,你在我家?”钟睿反应很快,“家里出事了?”
“没有没有,在外面呢,你爸妈也在,我现在出来了,他们听不见,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没什么事,”钟睿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挺不地道的,有事才想起来找人,“是我朋友有点事,想麻烦舅舅帮忙查点东西。”
“臭小子,我就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哼了一声。
钟睿把事情说了一遍,对面原本安静地听着,突然身边像是有人经过,说话声由远及近,钟睿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张医生。
“舅舅,你在医院?”钟睿心脏猛地一沉,“谁住院了?”
“没有,没谁,”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可信,只好道,“哎……瞒不过你。”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我爸妈……”钟睿迟疑道,手指不自觉握紧手机,指尖因过分用力而泛着白。
“是你妈,今天摔了一跤,摔得不巧,手臂骨折了。”他舅舅叹了口气,“不过你别急,不太严重,真的,你爸在照顾呢,医生说没多久就能出院了,你要不信,回头我把出院小结拍给你看。”
他说完又道:“你说的事我记下了,等查到了我就告诉你,对了小睿,今年过年,你还是不回来吗?”
这问题像是触了什么禁忌,两边一时安静无话。
“我倒是想回,”过了一会儿,钟睿才答道,“回头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老头子要是松口了,我就回去。舅舅,刚才的事情就拜托了,还有我妈那边,也麻烦您多照应一点。”
“用不着你说,你啊,不行就松松口,跟父母低头不丢人,啊,听到没?”
“知道了舅舅。”
钟睿离家这些年,除了母亲,就只偶尔跟舅舅联系,他又何尝不想回家,挨打挨骂他认了,但有些错他不能认。
他出来接电话时忘记把外套穿上,过道里几阵小风一吹,整个人由内而外地被吹了个透心凉,钟睿烦躁地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临出门时身上的烟被人搜罗走了。
啧,这憋屈得,要不是工资得从人家口袋里拿,钟睿觉得自己肯定要好好理论一番,哪有队员反过来管教练的道理。
想着再去路边买包烟,刚往外走了两步,西北风啪啪地抽了他一脸,他抖着身子斟酌再三,还是转身回了包间。
路上,钟睿看了眼手机日历,今年过年挺早,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回去。
在包间门口站了一会儿,等着那一点不太好的情绪彻底消散,钟睿才推门进去。
坐下发现身边位置空了一个,钟睿环顾四周,问道:“你们队长呢?”
“他说去找你了啊,”鱼丸见他一人回来,比他还奇怪,“你俩没遇上啊?”
“没有。”这家店里头跟迷宫似的,钟睿刚刚差点找不着回来的路,两人没遇上才是正常。
“回来了。”鱼丸一眼看到阿特手c-h-a着兜走进来,“差点以为你走丢了。”
阿特看他一眼,你当我是你们教练?
“去哪儿了?”钟睿随口问道,“真去找我了?”
“出去买了点东西,顺便结了账。”阿特声音不大,坐下后手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他从桌子底下悄悄把东西塞给钟睿,凑过头低声道,“只能一根。”
……看来是遇上了,不光遇上,还不要脸地偷听了。
阿特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指尖拂过钟睿掌心,却像是带了灼人的温度,顺着手心向上,灼得他心头滚烫。
说不清身体和大脑哪个更贪恋这点温度,哪个先指挥了动作,指尖留下的余温未及消散,钟睿突然动了一下,抓住了堪堪离开的那只手,感觉到对方一瞬的僵硬无措,钟睿的惊讶其实不比阿特少,待他反应过来想要松开手,却又被反手紧紧握住。
钟睿没有挣开,过了一会儿才微微蜷起手指,任由对方手指扣入指间,与他十指交缠。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作,只有钟睿自己知道,他这一动,有些事就再也避不过去了。
回去时,钟睿一言不发地跟着阿特上了车。
阿特换掉了原本的亮橙色跑车,日常开了一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黑色帕萨特,一上车阿特便伸出手,见钟睿愣着没反应过来,只得提醒他把剩下的烟交出来。
钟睿悻悻地上交烟和火机,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抱怨道:“人家小媳妇管老公也没管这么紧。”
说完没听到回答,钟睿会错了意:“不是,我不是说你像女人哈,你注意领会j-i,ng神。”
阿特淡定地看着他,说道:“如果可以名正言顺管你,我不介意给你当媳妇。”
……这么能屈能伸的吗?
这话不好接,钟睿只好另起话题:“你刚才听到我打电话了?”
“听了一点,”阿特诚实道,“看到你摸口袋了。”
说到口袋,钟睿不免又想起刚才的亲密接触,他悄悄观察阿特,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想起来他一直就有一种感觉,阿特这孩子比实际年龄成熟太多,以至于他总忘记对方其实比自己小了五岁多。
“你带驾照了吗?”钟睿突然问道。
阿特有些莫名,但还是摸出钱包递给了他。
“在里面,自己看。”阿特见他看得仔细,“你要看什么?”
“看你是不是年龄造假了,平时瞧着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哪里像是十八岁。”钟睿看到了驾照,又拿出身份证来回比对,没看出什么异样,只好又还了回去。
阿特忍不住提醒他:“你都说是造假了,还能那么容易让你看出来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路上没什么人,车子开得平稳,钟睿闭上眼,想着如何跟阿特把话说明白。没想两分钟,就在微弱的晃动中睡着了,待他醒来,车子已经停下,他身上盖着阿特的外套,车里只剩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