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金明立马双手合十,冲我拜了几拜:“少爷你别问啦,o的年龄是秘密,哪有像你这么追问的。”我心觉好笑,他可能是觉得自己比我年纪大,还不好意思说真实年龄,居然有点羞赧之意。
我笑着爬了回去,又说:“好好好,我不问。”
我们就这么r_ou_贴着r_ou_,躺了半晌,我好像浑身骨头都酥了,根本起不来床。我望向落地窗外,已是黄昏时分,夜色盖下来了,西湖畔餐馆门楼又接连上灯,为人间续上了烟火之气。
齐金明摸着我的后脑勺,又低声道:“你可别误会啊,也不是我故意隐瞒,我都好久没过生日了,真的记不得了。”
我任性地问:“你家里人不给你过吗?”刚问出口,我就觉得不好,他家那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去提伤心之事。
齐金明呼出一口浊气,感觉胸膛都沉下去几分。他说:“我小时候,家里人看我筋骨好,体力强,都以为终于生了个a出来,老齐家后继有人了。那时候我要什么有什么,一到过生日,正月十五跟过年一样。后来分化了,家里人发现还是没逃出那个魔咒,寄予的那么多希望一下落空,就不怎么搭理我啦。”
我一听这话,尊严都跑到狗肚子离去了,又想流眼泪了,声音也难免哽咽:“那你留下来吧……我们一起过年,我还给你过生日。”
齐金明叹一口气:“少爷,正月十五就开春了,咱们都得下地去,过什么生日啊。”
我眼睛发胀,马上就要飙泪。为表严肃,我坐起了身,跪在他身侧,诚恳地说:“那你留下,我们一起过年吧。”
齐金明无奈地笑:“不行……你们东家冬天倒是就算算账,我们可是还有别的事儿要做的。”
我就着跪姿,光着屁股,梆梆给他磕了几个头,边磕边笑,边笑边哭:“求求你留下来吧——求求你留下来吧——”
齐金明没说什么,只把我搂在怀里,动作霸道,不由分说。我这一天都没吃饭,又大干一场,体力不支,在他怀里渐渐也就睡了过去。一夜长梦。
翌日清晨四点,我猛然惊醒,梦忽被打断,一时天下地上,不知人间到底是什么辰光。也不记得到底做了什么梦,我居然梦得泪流满面。一摸身边,床铺冰凉,房间空空荡荡,只有床头柜上留下一道烟烧痕迹。齐金明还是走了。他甚至都没有把我给他买的衣服穿走,那身衣服被他搭在书桌前的椅背上,想来是换回了原来的打扮。我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看到他在书桌上留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这是我题在《西湖图卷》上的诗,是送给他的,他倒好,又还给我了。
我靠着书桌,一手无力垂着,两指夹着便签,失魂落魄。天都还没亮,我就已经不知道新的一天怎么活了。
齐金明走后,我一直处于行尸走r_ou_的状态,过个年都过得浑浑噩噩。是林雨邨看我不大对劲,于是把我接去到处游玩,刚过了年,我们就去了南京。我们喜欢南京,那儿有我们共同的记忆,小时候我们还一起逃学,去南京清凉山买雨花石,比谁的眼光好能捡漏,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都长大了。为了重拾记忆,林雨邨又带我爬清凉山。
爬山的时候,我走在前面,林雨邨落下了好一段路,这还是我等着他,看来经过几次下乡,我的身体素质比当初好了很多。我一运动就流汗,爬山更是如此,于是我把大衣脱了搭在手上,浑身气味散了出来。
其实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在和齐金明好了以后,好像是他把我给标记了,我身上的味道彻底变了,就像旧书蠹了,不甚风雅。但好在身边只有林雨邨,我们俩是光屁股玩到大的,气味也没必要掩饰。
林雨邨身体素质不咋地,被我甩在后面,爬得跟狗喘气似的。他喘着喘着,突然问我:“湖帆,你身上那是什么味儿啊?怎么蠹了似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又气又想哭,没心情解释,只管埋着头往前走,同时打个哈哈:“什么呀,没蠹,没蠹。”
作者有话说:
不用担心,小别胜新婚,很快就回来了。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爬到矮山腰,遇到不少卖雨花石的,清凉山是南京卖雨花石最好的地方。一些当地人支着小棚,在棚下摆着几张凳子,一张凳子上放着一个红花搪瓷盆,盆里接满清水,水里就放着二三十颗雨花石。雨花石要在水里才好看。
林雨邨径直去看三百块一颗的盆,而我在几十块一颗的盆边徘徊,他坚信便宜没好货,而我认为低贱的货也不乏美者,是因为凡人眼拙,没有发现它们的美。想到这里,我又想起齐金明,除了我,还有人会把他当成宝吗?我挑着雨花石,苦笑一下。
我和林雨邨一连挑了一个小时,他相中了三四颗贵石,卖雨花石的脸都笑烂了,拿了俩凳子请我们坐下慢慢选。林雨邨比我先结账,给了钱后,他得意洋洋地走过来,给我看他的石头。我定睛一看,那些石头大都是金黄灿烂,丝纹美丽,间或有雪白之处如玉,可以和太阳高升,松云托日,高峡夹江等大场面联系起来,但这都是拿钱砸的,也感觉没什么意思了。
见我毫不在意,林雨邨急眼了:“这么好看,你还看不上呢?我看你能挑出什么好来。”
最后我看中一颗一百块的,石头以青绿为主色,中央却有一粒莹白,白点后拖出一条细丝,宛如春水悠悠,湖上行舟,舟过留痕。
等我也付了钱,卖雨花石的撺掇我们,叫我们给石头取个名字,然后让他拍张照,放在摊上好招揽生意。我也习惯了,玩石的爱给石头取名,这在石界常见。
果不其然,林雨邨给他的石头取名为什么红日东升之类的名字,很没有想象力,不过林家早已不藏古了,只是凑个热闹,他没有文人雅士的底蕴也算正常。而我给我的石头取名为西湖爱痕,取湖水悠悠漾爱痕之意。
卖雨花石的听了,两眼一瞪,叫了个好。林雨邨皱了皱眉,问:“怎么这么浪漫啊?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捏着石头,只顾埋头看:“和齐金明一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在西湖上坐船,中间的剧情记不得了,后来就遇到了他。这石头上面的景色,真像我遇到他的那天……”
林雨邨叹了口气,像是想骂我,又没骂出口。
从南京回杭州的第二天,我舅就把我叫去了沧浪馆,我心觉不好,怕是强取镜子的事情败露了。到了我舅的办公室,果不其然,他拿了钥匙,神情严肃地把我往仓库带。
一路上遇到很多员工,纷纷朝我和辜松年打招呼,但我此时顾不得什么形象了,脖子都快缩到腔子里去了,唯唯诺诺跟在辜松年后面,等着他给我好看。
进了仓库,辜松年带着我往深处走,眼看着走过了书、印、砚,马上就要到鉴了,我心里吓得打鼓,他却一个转身,走进了画的范围。
我抬头一看,震惊得好比一个闪电从头钻到脚底,那一面墙向两头延展过去,大大小小挂了几十上百张古画,其中不少,是官方声称收藏于各大博物馆的。沧浪馆仓库藏有国宝,这不是什么大新闻,最让我感到疑惑的是,那些画几乎都有两张以上一模一样的,挂在一起,真假难分。
辜松年走到一幅画卷旁,指着道:“你把这个带去北京卖了。”
我仔细一看,那竟然还是一副《西湖图卷》,而在它周围,还有四五幅完全一样的。我走上前去,凑近点看,连做旧手法也是毫无区别,恐怕是出自同一批造假人员之手。我蒙圈道:“你、这,到底哪张是真的?”
辜松年垮着脸说:“还好意思问?全都是假的,真的被你送给齐金明了。”
我惊讶不已,凑近再看,巴不得把眼珠子都扎进画里:“谁画的啊?这画技真厉害,几可乱真。”
辜松年表情相当复杂,好像很得意,却又为我的愚蠢而烦恼,过了半晌,他说:“除了我,还有谁画得出来?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把画拿了,下午送你去机场。”语罢他招了招手,上次我见过的那个库管员就走了过来,为表谨慎,他戴着一双医用手套,过来慢慢将图卷取下。
很快我就明白了,近年来古玩界假货泛滥,各大店面的货到底是真是假,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有时候一些冤大头深受y-in谋论荼毒,宁愿相信古玩店卖的是真的,也不相信博物馆里的藏品是真迹。辜松年钻的就是这个空子,先让外界都知道辜家有真品,再卖一个假货出去,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冤大头是谁。
拿上假画,我问他:“去北京卖给谁?”
辜松年摇摇脑袋,露出一个小人得志的表情,这让他显得没那么苍老,好像突然焕发青春,有一种和年龄无关的俏皮。我被他平日的严肃洗脑了,选择性遗忘了他现在也是个风流人物,我想他和omega缠在一起,吹起枕头风来,应该会更有魅力,鬓边那点白发毫不显老,只是为他增添风情。
他罔顾我的幻想,径直答道:“去北京卖给白家,他们大少爷会接待你。去了你可以多待一阵,了解了解那边情况,生意不好做,都得联盟,以后咱们和白家的来往会越来越多的。”
我又被雷劈了一下,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今天都快五雷轰顶了。
“白润麒?”我问。
辜松年惊异于我的消息灵通,竟然有两分赞赏之色:“对呀!”
我对白润麒的第一印象不好。
到了机场,他没亲自去接我,而是派了个车。司机倒是很客气,看我脸色不好,他说老板在看店,不能随意离开,望您体谅云云。
司机一趟车把我拉到琉璃厂,白家玩古斋就在那儿。这时已经春暖花开了,整个皇城暖洋洋的,燕剪春柳,宫墙的颜色都亮了几分。在车上司机跟我说:“您是南方人,可能不经常来,咱北京就是一个春天,一个秋天,那景色,绝啦!”
我说:“那冬天呢?冬天下雪,也挺好的。”
他挠挠头说:“冬天打工的都回家啦,就成死城了,没什么人气儿。”
我说:“也是,也是。”其实没什么搭话的心思。我不想把气撒到无关人员身上,只想赶紧见到白润麒,和他大撕一逼。
到玩古斋的时候,白润麒就站在门口。他人很瘦削,长得还行,穿一身茶白长衫,周身一股安息香味。顾客看了或许觉得很风雅,很潇洒,很像大掌柜的,但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觉得跟戴孝似的。等走近一点,我看见他留了很短的胡子遮口,但不显得粗莽,反而像古代读书人成年蓄须一样斯文。
见我来了,白润麒走下台阶来接我,把我迎了进去,不管我怎么摆臭脸,他都始终面带微笑,礼数周到。
总而言之,我对白润麒的第一印象不好。
作者有话说:
您的好友 前夫哥 已上线。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进了玩古斋,我把画交给白润麒,他装模作样地拿放大镜看了一番,其实根本没用心,不然以他大掌柜的身份,早就看出这是西贝货了。他这么心不在焉,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白家和辜家联手骗人,他一直就知道这画是赝品,根本就不在意;二是他白润麒知道了我和齐金明的事,对我很是忌惮,分不开心做鉴定。
果不其然,他弓着腰,拿着放大镜,状若随意地说:“您家那个伙计,姓齐的,怎么没跟着来?”
我也漫不经心地说:“这是小事儿,叫他干什么,又舞刀弄枪的,没必要。怎么,您有什么事儿?”我这话其实很有玄机,一是告诉他,齐金明现在归我管,二是表明我没有和他竞争的意思,因为他和齐金明的关系已经完几把蛋了,再想死灰复燃,没有意义。
谁知白润麒很有手段,他直起身来,笑了一笑,云淡风轻,叫身后伙计把画收进库房:“没有没有,就是他上一回来这儿送货,走得太急,把户口本拉我家里了,他也没有个固定地址,我都没法寄给他。”
我靠!他的意思是,他不仅有齐金明的户口本,而且齐金明要是有固定地址,他就肯定知道。
我心觉不能再纠缠下去了,我不想一直把齐金明挂在嘴边,更何况是和另一个人谈论,这难免有些不尊重他。于是我说:“哦哦,这样儿啊,您干脆直接给我吧,等我回去了就给他。”
白润麒可能没见过我这种壁虎断尾之术,先前还剑拔弩张,一看没有好果子吃,立马不要面子,直接伸手讨便宜。他也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说:“那成,您跟我回后屋取一下吧。”
去往后屋的路上,白润麒和我并肩而行,他问:“您这回来北京准备待多久?”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我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对方问:你在北京?我不知道闻者是谁,于是回道:?
白润麒看到我回复信息,善解人意地慢下脚步,甚至于停了下来,让我好好发短信。
几乎是秒回,对面又来一条信息:不要和白吵架。
我马上就知道这人是谁了。我一直没留齐金明的号码,也没有他的任何社交网络联系方式。因为我们前一段时间极度亲密,面对面睡觉,嘴对嘴说话,根本不用借助任何外界方式,而当这段关系忽然暂停,他离我而去,我才发现我根本无法联系他。
我拇指纷飞,回了一句:晚了。发完这句,我仿佛看到齐金明那种大家快来看这里有傻逼的表情。
很快,齐金明又回复道:在那儿待着,不要走,我去找你。
看到这句话,我猛然抬头,对白润麒笑嘻嘻地说:“先待个十天半个月吧,成吗?”
白润麒明显有点错愕,但他没有拒绝,很快点头,带着他那种安息香味的笑,我感到如沐春风,但我不想承认。
白润麒带我去了后屋,屋子叫仙草居,和店面中间加了个院子。他说他平时白天管铺子,夜里就睡在这儿,平时没有外人,叫我安安心心地住。他把齐金明的户口本找出来给了我,又将我安顿在厢房住,跟他的房间在同一条走廊上,他在东我在西,互不打扰。
晚上我睡在榻上,户口本压在枕下。夜凉如水,菱花窗下,我抱着手机不停打字,对齐金明进行信s_ao扰。他不太会用手机聊天,语气没什么波动,不像我,一会儿一个卖萌词汇,一会儿一个颜文字。我想讨他开心,也不知道他懂了没有。
齐金明问:还不睡?
我答:不敢睡,怕白润麒破门而入把我灭口。
齐金明说:他不会的。他受过伤,身体素质还不如你。
我心想,呦呵,连人家身体状况都知道,怕不是早就知己知彼了。我转念一想,现在又不是封建时代,婚前同居也是很正常的,齐金明跟白润麒有点什么也是人之常情。虽然是情理之中,但我想到就是不爽。于是回道:那我去破门而入把他灭口。
过了几秒,齐金明回一个:等我来一起灭。后面加了个手枪的表情。
我一下笑了。又给他发:我不喜欢他的味道,好装逼。
齐金明回:?不就是烟味,有什么装逼的。
我问:什么烟味?是安息香。
齐金明道:哦,那是他男人的味道,他原来是烟草味,现在有家室了,从良了。
我竟然生出一种温暖的感觉,白润麒因为配偶的影响,从烟味转变为安息香,有齐金明误我,我也不幸蠹了。感情对生理的影响真是百般奇妙。我一回想,白润麒刚一和我见面就放出安息香,是在向我示好,意思是我已为人夫,不再掺和你们的情事了,过往皆为虚幻,万望海涵。
我一想到这里,回忆起我对白润麒的百般针对,耳根子直发烫,羞耻得不行。
就在这时,齐金明又发来一条短信,我拿起一看,他说:我后天就到,等我。
我趴在被窝里,给他发去一串爱心emoji。过了几秒,齐金明发了一把枪和心碎的表情,威胁要打碎我的心,他倒是学得很快,说不定再过一阵就可以和我互发/s_ao话了。我心想,你丫早就把我的心揉碎了,还跟我来这一套,于是又发一个嘴唇的表情给他,烈焰红唇,不由分说。在心理上给予齐金明一个强吻后,我心满意足,关灯睡觉。
作者有话说:
老规矩,海星评论玉佩啥的撑个牌面(^з^)-☆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翌日早晨,我又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白润麒早就把早餐备好了,就放在仙草居院里的石桌上。我抬头看看这院子,这儿有绿竹数竿,靠墙而植,高高长起遮住阳光,小天地里自成清凉世界。墙角又种了几颗菊花、兰花,很有隐士避居、采菊东篱下的意思。我想,我要是和齐金明结婚了,也想找这么个地方住下来,避居世外,晴耕雨读,共度余生。
我想着吃着,突然看到留在石桌上的棋盘,是个残局,应该是白润麒留下来的。我看了半晌,发现这是龙失珠的格局。我笑了,想起齐金明给我说过的历史,对白润麒好不容易生出的好感又没了。我心想你这个繁殖癌,为了生孩子不要齐金明,现在再后悔,可不就是龙失珠吗?但后悔也晚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小心你锅飞碗打!
我这么想着,下手把残局改成了喜鹊转枝,意思是齐金明弃暗投明到我这儿来了,我们俩现在是好得很,如胶似漆,琴瑟和谐,您还是请回吧。
吃完早餐,我出门遛了一圈,琉璃厂自古是买卖古董字画、文房四宝的好去处,比潘家园多了点文人气息,我是看了一家又一家,但都不如白家的玩古斋有气象。我逛了一早上,吃了午饭,再回院里一看,棋盘上的残局又被改了,这次改成了凤凰双翅。看他的意思是知难而退,于是祝我们鸾凤和鸣。
我当时很得意,自觉不战而胜,本以为大败白润麒,没想到自己斗的却是另一个敌人。他对我并无恶意,我却误解他的用心,而当我真正知道他的身份时,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这些事今后再说。
齐金明果不食言,又过一天,他就到了北京。那天凌晨五点,天才刚亮,我就听见院外有什么声音,悉悉索索的。我知道他今天就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一想到他要来,刚过零点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好几十分钟,干脆躲被窝里看了一晚上电子书。我此时大脑兴奋,想象力丰富,胆子又小,一听到怪声,突然很怕是鬼,于是推窗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刚把窗户推开一点,就看见有个人骑在墙头上。一片竹影间光线暗淡,我努力去看,发现那人是齐金明。他像个偷枣的小孩儿一样跨坐墙头,贼兮兮地冲我招手。他不知道从哪儿来,竟又戴着大护目镜,脸只露出一点,一张薄嘴似笑非笑。他还在招手,院内竹子被他弄得摇来摇去,因此发出簌簌声。
我叫齐金明下来,于是他飞身下了墙,又翻窗进屋。屋里很温暖,他一进来,快乐得打了个哆嗦。他脱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皮衣上全是露水,皮的颜色也败了,不如前几次我见他的时候黑亮。齐金明两下脱了衣服,哧溜一下钻到我被子里来,和我面对面躺在一个枕头上。他很不要脸,手脚都是冰凉的,全往我肚子上放。我怕受害,只好紧紧握住他手,帮他取暖:“怎么这么凉?”
他一双大手在我肚子上胡噜,努力从我身上汲取热量,又说:“送我的车到了北京西站,怕被抓,死活不肯进来,我说你丫怎么不给我在门头沟就给我放下呢,我他妈干脆来个两万五长征行不行。”
我听得直笑,又问他:“那你怎么过来的啊?”
他义愤填膺道:“我他妈能怎么办?我在路边偷了辆自行车骑过来的,一路上风特大,冻死我了。”
我心疼道:“傻逼司机。怎么坐汽车啊,坐高铁、飞机都挺方便的。”
他说:“前两天在甘肃惹了事,我估计警察在通缉呢,只好坐黑车过来,路又长车又破,晃得我脑浆子都快倒出来了。”
我听得咋舌。齐金明说得云淡风轻,我估摸着他是为了抢东西,又让谁脑袋开花、骗谁掉进陷阱、叫谁家孩子没爹了。于是问:“那你还来北京干什么,还不找个地方躲着避避风头。”
他笑了笑,挑了一下我的下巴,显得颇为 y-贱,像个风月老手。“爷不是惦记着你惦记着我么?”
一听这话,我又晕晕乎乎了,就因为齐金明一句话,我就相信他一直挂念着我。
过了两秒,他又说:“其实也不是——主要是白润麒他有办法,能给我整个假身份什么的,我是来找他帮忙的。”
我愣了一下,怒道:“去你妈的,你个骗子。”然后张口咬他的鼻子。齐金明被我惹笑了,伸手把我夹住,他那俩胳膊跟铁打的似的,夹得我动弹不得。我扭动两下,见没有余地,就再挣扎了。而齐金明躺得离我更近,几乎是鼻尖碰鼻尖的距离,他用鼻尖碰了我两下,然后试探地吻了上来,有些笨拙,但很温柔。他已经很好了,但为了我在变得更好,我轻轻拨开他的胳膊,用双手揽住他的上身,让我们靠得更近。这还是一大早,我没漱口,也没好意思舌吻,只是互相碰触,以表珍爱。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晨光熹微,惠风和畅。光和风透过窗缝,都进到了屋里来,竹影摇动,筛出绿波,洒到我们身上。我跟他挨着擦着,嘴上很温柔,但手却抓得很牢,我很怕他是属灰姑娘的,到了某个点儿就消失了。
亲热了一会儿,我又睡了过去,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我想等醒过来了,我有好多话要给他讲,有东西要送给他,更要好好质问,他为什么一言不发就离去。在睡梦中,我的手一直钳得很紧,怕他走了。他确实没有走,他一手被我牵着,另一手轻轻拍打我的背,闲来无事,还唱首小曲儿: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大门东,偏赶上这个老天爷,下雨又刮风。刮风不如下点小雨好,下小雨儿留我的郎,多呆上几分钟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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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我醒来时,齐金明瞪着眼睛,近距离看我。
我困得又把眼睛阖上,咸猪手摸上他腰,摩挲两下,迷迷糊糊道:“看我干什么,是不是被帅到了。”
齐金明皱皱鼻子:“丑成马了都,好意思。”
我失笑:“什么时候醒的?不多睡会儿?”
他说:“不知道枕头下面什么玩意儿,咯死我了,我想拿出来吧,你那脑袋又重,抬都抬不起来,不睡了。”
我疑惑道:“什么东西啊?”伸手一摸,拖出一看,原来是他的户口本。我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还没待我再看仔细,户口本就被齐金明劈手夺去。我嘿嘿直笑,想来他是怕我看到他真实年纪,不好意思了。
齐金明装模作样打开户口本瞧两眼,又把本子塞进衣服里,不让我看。我问他:“你的户口本怎么会在白润麒这儿?”
他说:“我以前一直在白家户口本上,后来婚没结成,我就叫白润麒把我户口给迁出来。”
我讽刺一句:“假身份证、户口本,白润麒还什么都能办,敢情派出所是他家开的呀。”
齐金明乐了:“你个小东西,你还吃醋呢。”
我提高声音:“我这还算小?白润麒有我大吗?”
齐金明哈哈大笑:“我跟白润麒那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十来年了。他十几岁的时候,确实比你小,就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气得一下翻起身来,整个叠在齐金明身上,那话儿恰好晨勃着,顶在齐金明腿间。我拿手捏他下巴,恶狠狠地亲他两边脸颊,怎么也亲不够。我一边亲,一边把家伙什放了出来,用手握着往他下面戳。我看到齐金明的脸很快红起来了,他低低地叫,眼睛也朝下看,牵着我的手去摸自己,想叫我伺候他。
我说:“你想得美,惩罚你不辞而别,不准脱。”
齐金明开始耍贱,做出一个很是谄媚的表情,同时在我身下扭来扭去,换成别的男人绝对上当。但我知道,让他舒坦了就一脚把我踢开了,绝不能给他爽得太容易。我把他一对手腕捉住,高高束起,跟霸道总裁强上小可怜儿一样。其实我知道齐金明一掌就能劈死我,只是偶尔来点角色扮演也很有意思。
我很快硬了个百分之百,一边戳齐金明,一边用手揉捏他的胯|下。齐金明闭上眼睛,呼吸愈重,嘴角微翘,看着风s_ao。这是个仿古香榻,床头有雕花纹路,齐金明把手指伸进一个洞,越抠越紧,用力到指节泛白。我知道他是舒服了,他一舒服就喜欢用手抓东西,但他不会抓我,怕弄伤我。
我则阖上眼皮,冲天仰头,脑子里想着和齐金明曾经的欢好场景,模仿抽|c-h-a,不停戳刺。妈的,这完全是在靠想象力搞,只有j-i,ng神快感,相当费劲。
好在齐金明不是什么金枪不倒,他很快败下阵来,我也弄在他裤子上了。他嘴唇微张,喘出了声,一脸销魂;我汗哗哗淌,幸灾乐祸地笑,笑他终于也尝到一回裤子都没脱就完事儿的尴尬。谁知道不应期对齐金明来说根本不是事儿,他轻轻一提腿,膝盖就顶到我小肚子上,一下把我踹到榻下。我一个屁墩儿着地,疼得还没反应过来,一条裤子就从天而降盖到我脸上。
齐金明屁股光光,在床上扭了半天,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还搭起了二郎腿。他从皮衣里摸出烟来,点燃后吸了一口,发出一声惬意的呻|吟。一条长长的烟龙过后,他说:
“去把裤子给我洗了。”
我眼前一黑。
半小时后,我洗好裤子,刚想把裤子挂上院里晾衣绳,天不作美,竟然下起了雨。都说春雨贵如油,我看这简直是滚油泼街,没个消停。我提着裤子,无奈得很,只好把裤子拿回屋里。
再回到屋里,齐金明已经睡着了,安稳得很。窗外雨势如鞭,气温降了下来,正所谓春寒料峭,我不禁打个哆嗦。但我看到齐金明的睡颜,就知道他现在很温暖,很踏实,自己也不觉得如何冷了。我坐到床边,离他更近了些,看到他发际部分皮肤因风吹而皲裂,翻着细小皮屑,我把自己擦脸的东西拿出来,给他轻轻地擦上。一边擦我一边想,一边想一边低声唱,唱着唱着就笑了出来,我觉得这真就像齐金明唱的,刮风不如下点小雨好,下小雨就能留我的郎多呆上几分钟。
在室外,风雨相逼,雷声作响,竹叶狂荡;在屋内,一种混合着擦脸油、旧书和被窝的味道渐渐升起,温香而冷。我也躲进了被窝,齐金明知道我进去了,反身将我抱住,我不让他抱,推他的背叫他翻过身去。他咕哝一声,表示抱怨,但还是转过了身让我抱,我也不老实,手老去揉搓他的胸,被他掐了一下,痛极了才不敢继续乱来。
此时此刻,我们不问冷酷世事,双双偷生于此,交颈而眠。没有任何世俗的规束,我们打得火热,宣泄无度,感官得到了无上享受。这时我还年轻,哪见过如此极乐的场面,于是只顾沉湎,让人生在爱与快乐中消磨。
雨整整下了一个白天,直到傍晚时分,天才渐渐黑了静了。雨下了多久,我和齐金明就在屋里窝了多久,我们一起躲在被子里,两个人缠来缠去,一开始是他半睡半醒,我玩手机,后来手机玩没电了,我也懒得下床充电;于是我们面对面地说一些无聊的话,其实主要是我在说,齐金明负责不听;到了最后,真的百无聊赖,我们只好抱着亲嘴玩,我用嘴唇蹂躏他,听他昏昏沉沉地叫,想推开我却又懒得用力,很诱惑很性感。
我搂着他,几乎是脸贴脸地说:“这个夏天你不准赶我走了。”
齐金明不知道多久没睡了,在我身边躺着,一直断断续续地打盹儿,回答问题嗯嗯啊啊,敷衍得很。听到我说这话,他终于清醒了点,勾起嘴角,给我一个懒洋洋的笑,又问:“现在才春天呢,怎么就说到夏天了?”
我脸上一红,把脑袋扎进他肩窝:“我先跟你预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