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少年伸出右手,掌心向下悬在半空中,他顺着地上之人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探查过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似乎这具尸……身体,情况不太好啊。姒夕心想。
少年人此刻检查完毕,从怀中掏出一把小木剑,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鲜血顺着他攥着的拳头滴在那人的身上,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半晌,姒夕听见身旁的人说道:
“走吧。”
洞外山林青翠,姒夕走出来之后,只觉得胸口的压抑顿时一轻,心情也明媚了起来。
她轻声对走在前面的少年说道:
“多谢你几日前的救命之恩,你住在这潭底的吗?我叫姒夕,乃属琼林仙鹤一族,恩公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人没有转身,冷冷地回应道:
“这里是魔界属地,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自报家门了?”
“你既然救了我,必定不会害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嘛!”
“能化形了就离开吧。”
姒夕自动忽略了他的逐客令,热络地同他说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这里可是你家?我掉下来之前被一道结界束缚住了,那结界可是你解开的?”
“……”
少年人不回她,姒夕也不恼,他虽然不同她说话,却也没再赶她走,姒夕便心安理得地呆着不离开。
她原本养伤的那块空地旁,竟有一块花圃,开了许多姿态妍丽的花,姒夕闲得无聊,便摆弄起这些花儿来,少年人见了,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下,却并不阻挠。
只一日清晨,她醒来后便不见少年人,心想着必定又是探望洞中的那位去了,便采了些花儿,想着给山洞也添点生气。
她兴冲冲地捧着花过去,前脚才刚迈进山洞,便被一道术法打了出来。少年人跑出来,伸手夺了她手中的花,凝法捏了个粉碎。她从未见他如此生气,只怔怔地望着他。
少年人的神态缓和了下来,许是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凶悍,他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愧疚,解释道:
“这花会腐蚀他的身体。”
他进了山洞走到那人身旁蹲下,手指拂过他的脸庞,动作轻柔而小心。姒夕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神色,仿佛周身的一切都被隔绝在他的身外,只有眼前之人是唯一的珍贵。
她看见他原本愈合的掌心此刻又添了一道新的伤口,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的身体……是不是变糟了?”
“……嗯。”
“其实……你的魔血未必能起多少作用。”
少年人抬起头,脸色颇为惊讶。
姒夕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具身体……应该是人为造出来的吧?他本性属水,与你的火性相克,虽然你的魔血里带了灵力,可是属性相克,再强的灵力也未必能被他吸收一二。”
“我知道。”少年人低头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或许是戳中了痛处,他的话也变多了起来,“清渊非灵气旺盛之地,我早年间受了点伤,无法为他撑开结界,叫这具身体受了不少腐蚀。如今还未想到别的办法,只能用魔血将养着。但情况……只坏不好。”
姒夕也歪着脑袋想起了办法,她突然灵机一动,从腰上解下一个锦囊向他递去:
“这灵珠是我十七哥送我的生辰之礼,听说是东海深处寻到的,你若是愿意信我,就将它放在他的身侧,虽解决不了眼下的难题,到底比你的魔血要管用一些。”
少年人犹豫了下,伸手接过:
“多谢。”
“他……是你的朋友吗?”
少年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他应该没有把我当做朋友吧。”
“不会的,你对他这么好,你们以前一定关系很好。”姒夕安慰道。
“你这么小心地护着他的身体,是希望有一天,能让他重新活过来吗?”
少年人点点头。
“那你想到办法了吗?”
“他是个傀偶,印记都被人打碎了,补不回来了。”少年人转头望向她,“不过,造出他的人和你同为仙族,名叫元引,你可认识?”
姒夕低头苦想了一番,惆怅地摇头:
“我修为低微,相识的仙家多半是同族之人,实在记不起有认识这么个人。”
突然她眼睛一亮。
“不过王母的寿宴在即,届时有品阶的仙人都会来参加,或许会有人认识他。你放心,仙族里法力修为高深之人众多,就算寻不得此人,别人也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帮你!”
她说得信誓旦旦,仿佛这件事立刻就能得到解决。
等等!姒夕一拍脑袋,王母的寿宴在即,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掐指一算,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此逗留了足足四日,想必家里的长辈要气疯了。
少年人见她神色异样,出口问道:
“怎么?”
“完了完了,我这一趟是偷偷跑出来的,这么久必定要被发现了。”
姒夕焦虑不安地来回走着。
“你身上的伤也好全了,今日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