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喝酒?”梵离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问道,“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处小店,居然有卖女儿红。女儿红你喝过吗?我以前喝过一次,味道不错,只是不知道魔界的酒和仙界的酒味道会不会一样。”
他说着,走到石桌旁,将其中一坛的封口揭开,仰脖喝了一口。
“嗯……”梵离皱皱眉头,“还行,不如以前喝得那坛子味道浓烈。试试?”
他指了指另一坛,看着白泽。
白泽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伸手拿过梵离手中的酒坛,也灌了一口。
梵离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的动作,半晌,无奈地笑笑。
“如何?”他问白泽。
白泽保持着拿酒坛子的动作,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梵离等了好一会,才见他有了反应,默默坐了下来,说道:
“原来酒是这个味道。”
“你从前没喝过?”梵离问。
“没有。”
“那下次若是有机会,给你拿两坛新鲜的尝尝。是我住的那个地方,自己酿的花酒。”
“清渊?”
梵离愣了下,点点头。
“听闻清渊下长着食人腐肉的妖花,因此才被封了起来,禁止族人入内,你莫不是拿那个酿的酒吧?”
“呃……是啊……”
白泽斜睨了他一眼。
梵离拿起酒坛子喝了一口,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般,轻轻说道:
“明天我要回去了。”
白泽握着酒坛的手停在半空,他转头看梵离。
“回清渊?”
“嗯。”
“回去拿酒?”
“不是……回去就是回去,不是去拿什么东西。”
“为什么?”
梵离沉默了片刻。
“我有一个朋友……应该算是朋友吧,他还在里头等我,我不想叫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太久。”
“什么朋友?”
梵离盯着他,有一瞬间好像又将两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他在这世上,怕是没什么人牵挂着了,”他低头有些惆怅地笑笑,“和我倒是相象,索性只能我们给彼此做个伴了。”
白泽凝着眉没有说话,他突然有些烦躁,于是拿起酒坛吨吨吨猛灌了几口。
“你还不能走。”白泽说。
梵离转过头看他。
白泽又拿起酒坛子吨吨吨喝了几口。
“不能走。”
他又重复了一遍。
像个赌气的小孩一样。
“白泽?”梵离拿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白泽的身体一动不动,整个人像石化一般,唯有两只眼珠顺着梵离的手掌来回转动。
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梵离的手腕,将它拉过来,就着他的手臂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喂……”
梵离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用力抽了下手,却被白泽更加用力地困住,两只手臂将梵离的手圈住,牢牢抱着。
没想到上古仙君喝醉了是这个模样,梵离叹了口气。
他回味着方才白泽说话的神情,他虽然平日里肆意妄为,倒还是次露出这般任性的模样来。也是,混沌大战时白泽也没有多大的年纪吧,如此年纪轻轻便要扛起守护三界的重任,在外人面前自然是要端着十足的稳重,也就只有这种时候,能泄露点少时的心性吧。
他走了以后……他又要一个人了。
枕在他手臂上的脑袋动了一下。白泽突然又坐了起来,眼神清澈冷静,一副已经酒醒的样子。
“我要把清渊拆了。”白泽说。
他说完,还满脸挑衅地看着梵离。
梵离挑挑眉,拿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脑袋,哄道:
“行,明天就拆了。”
可能是被他摸得舒服了,白泽又趴了下去,稳稳地闭上眼睛。
还是要去同元音交代一声,有空多来陪陪他。梵离心里头想到。
若是……方便的话,其实自己闭了身上的气息,偶尔跑来一趟,看看他也是可以的……
白泽又一次坐直了身体。
梵离无奈地看着他,这次又是想把哪里拆了?
“你那个朋友是谁?”
梵离愣了下,没想到他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
“你也给他看过你的黄金瞳吗?”白泽接着问。
梵离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泽,像是突然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半晌,他阴测测地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黄金瞳?”
“你自己告诉我的。”
梵离冷笑: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是你告诉我的。”白泽重复道。
梵离恼怒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你还知道什么!你把我留下来到底为的什么?这件事你从哪里……”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黄金瞳的事情,他告诉过一个人的。准确来说,是一个傀偶。
他松开白泽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