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墨九君带着满身水渍走回府衙寝居。
柴子然走路带风,黑色的衣摆松松垮垮,每走一步便拖一步路,扫一下地。走近墨九君时,挑了挑眉梢,自认风流倜傥地摆了个姿势,道:“我穿你这身如何?”
墨九君微微抬了抬眸,见他一身墨衣有些松垮,胸口的大银狼头未张嘴咆哮就皱巴巴的。本该是沉稳的黑衣衫,被他那张不正经的笑脸硬生生穿出了流里痞气的浪荡模样,胸膛那只威严的狼头如同一只大土狗,笑道:“甚好!”
柴子然一下子来了精神:“与你比如何?”
他不答反问:“你与开国将军比如何?”
“他是我阿爹,我自然比不过他。”话音刚落,柴子然雄赳赳地提起墨九君的衣领,恨不得把他揪起狂揍一顿:“好小子,你敢占我便宜,你这混账哪里比得过我阿爹。”
墨九君不气发笑:“非我与他比,而是你与他比。”
柴子然脑子绕了几个弯,心里暗骂墨九君狡猾,又不得不因理亏而放下他的衣襟,老老实实地给他整了整衣衫。坐到他身前,问:“若是我脱光了衣服,躺你床上,你待如何?”
墨九君神色一愣,甩了甩身上黑衣的水渍道:“天凉了!我先去换衣服。”
柴子然皱眉看他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问随风:“他刚去苏虞河泡澡了,怎么成了一只落汤鸡?”
随风笑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道:“公子喜欢洗澡!”
柴子然不过随口一问,哪知这厮竟然真去苏虞河洗澡了。看着富有诗情画意屏风后的人影,虽然健壮了些,可还是让柴子然忍不住地吹了声口哨,调笑道:“美人儿!”
屏风后的人一愣,穿衣的速度更加迅猛了些。柴子然托腮想了想,没想到多年不与墨九君来往,他变得越发重口味了。好楼雨泽这口,好远航这口,却偏偏不好他这口。一时间,柴子然竟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年幼的墨九君虽比柴子然大一岁,可却是他的小尾巴,整日板着一张小脸,却特别好哄骗。
柴子然胡乱想了一番,墨九君已从诗情画意的屏风后出来了,柴子然颇为尴尬地指着屏风问:“你一向喜刀剑棍棒,什么时候喜欢这么优雅的东西了?我还当你喜欢的屏风画的都是男男春宫图呢!”
墨九君侧头凝重地看了眼富有诗情画意的屏风,道:“这是我阿爹给我画的最后一幅画了。”
柴子然微愣:“最后一幅?”大长公主的驸马爷是个喜笔墨,爱养鸟的文人雅人,脾气高雅性子温和,平日里什么事都可以不干,却不能不给他的鸟喂吃食,也不能不画一两幅富有诗情画意的墨宝。
墨九君神色黯然:“都烧了。”举步行至书案,拿起一本诗集递给柴子然道:“这本是绝版,你喜欢的可以看看。”
柴子然见不得一个素来冷漠之人忽然悲伤。还未来得及细想什么,大手已经接过男男活春宫的绝版,胡乱翻开几页看了看,面色未变可心已惊涛骇浪。他行使虽轻佻,却也算不得是个大混账,是以逛妓院那般活色生香的美艳之地都是白日去欣赏的。
墨九君眼眸局促的笑一闪而逝,问:“有何要事?”
柴子然的大脑才想起他此刻来是为解救黎明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可他明说又怕墨九君忽然恼怒了他,正想婉转地把远航卖了,先救徐娘子出狱再说。
墨九君盯着他骨碌碌转的大眼,道:“你有事求我。”
柴子然点头:“虽求非求,乃是商量。”
“哦!”墨九君饶有兴味地道:“何事?”
“远航!!!”柴子然刚说出远航的名字,便让墨九君本就不白的脸黑了一大圈儿,他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墨九君冒了一会儿冷气,挑了挑眉梢:“我与你商量个事儿!我放了徐娘子,你不许提远航。”
“成交,成交,成交。”意外之喜堪堪砸中柴子然的大脑袋,他乐得一阵猛笑,扑倒墨九君怀里给了他一个兄弟情谊的拥抱:“你不许反悔。”
“公子,公子,公子。”随风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跑来分开二人。
随影蹙眉:“随风,你作甚?”
随风尽忠职守地道:“保卫公子贞操,省得公子再泡半个时辰冷水澡。”
墨九君冷冷地瞪他:“如此尽忠职责,我便赐你泡半个时辰冷水澡。”
随风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地看着公子搂住柴子然的腰,让两人的身体贴和在一起,狠狠地抱作成一团。
第18章 花花一
苏虞县府衙不出七日,由于墨九君的到来,整个府衙焕然一新,里里外外地透露出“有钱”二字,若是用三个字来形容便是“特有钱”。
一个提着菜篮子的老婆婆,买完菜顺带来击鼓鸣冤,被两个凶神恶煞的衙役带上公堂,除了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倒看不出与在买菜时有何不同。
墨九君像模像样地拍了拍惊堂木,威严地道:“升堂”。公堂左右两排衙役像模像样地敲击手中的大棍子,嘴里喊着:“威……武……”
升堂开场讲究完毕,墨九君问:“堂下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