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按住的草寇哭嚎道:“饶命啊!官爷!饶命啊!饶命啊!”
缩到柴嫣然怀里的小萝卜头双目忽然睁开,仿佛遇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哇地一声哭喊出来:“呜呜呜呜,阿爹!”
棚外的草寇可不管棚里传来小孩儿的哭音,锵地一声响,利剑出鞘抵达草寇脖颈,双目充红,狰狞一笑:“你去死吧!”
“住手!”
“住手!”
柴子然与容凌不约而同走出大棚大喊了一声后,两人双目对视一眼,齐齐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的“防备”二字。柴子然不屑道:“老子还以为你多淡定呢!也不过如此!”侧头看向想砍人脑袋的军官,一身铠甲穿得威武凛凛,浑身散发出杀缪之气,怒道:“身为鸿门将军的将领下属竟敢在俘敌后,欲砍人脑袋,你是把我朝当今圣上亲自订下‘不可妄杀俘虏’这条军规,当做屁一样放了吗?”
大棚外的火堆还是燃烧,火红的光亮照亮了柴子然的脸色,军官哆嗦了一下,拱手道:“子然公子。”
柴子然还欲讽刺他什么,忽闻前方有洪亮的嗓门道:“阿然果然有乃父之风,十年前一士兵也曾违背过这条军规,被你父亲拿着一根长鞭子狠狠一挥,手肿了三个月都未好,哈哈哈哈。”
柴子然恭敬地向大步迈来的彪悍将军行礼:“小侄拜见鸿门将军。”他相信,若是鸿门将军抽那士兵一鞭子,那士兵定是半年都未好。
鸿门将军的脸笑得如同捡了几万两黄金,大大的熊掌拍到柴子然背脊,郎朗大笑道:“好,我以前道你小子是个孬种,白白玷污了你爹的名头,不曾想你竟有如此出息,连我儿都打,好,好,好,好样的。”
柴子然被鸿门将军这一拍,差点没拍得口吐白沫,胃里刚吃的那点白饭在翻腾,他使劲压下心中的翻腾饭气,作揖道:“多谢鸿门将军夸奖。”他每次见到这位阿爹的义弟,总会觉得五腹六脏都得受重伤。
伤不起啊!伤不起啊!
鸿门将军脸色的喜意更大:“好小子,不错不错不错不错。”
柴子然悄悄趁鸿门将军去啾那个想砍人头的嚣张军官时,偷偷摸了额头一把冷汗。鸿门将军双眼微眯,明显是动了怒气,军官吓得满头冷汗,噗通地跪倒在地。鸿门将军威严的虎眸看了那军官一刻,便往容凌身旁走了几步,大力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就是你通知本将军剿的匪,还自动留在草寇窝当线人,不错不错不错。”
鸿门将军熊掌一出,容凌瘦弱的身板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几步,身后的柴嫣然扶住他的臂膀,他扭头感激一笑。柴嫣然对他也笑了笑,随即从暗处慢慢走出,朝鸿门将军行了一个大礼。
鸿门将军大熊掌又一出,本差点拍到柴嫣然的小身板上,脑门一顿,想到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个大事实,便把手收了起来。侧头看向拉着他手的柴子然,给了他一个板栗,笑道:“你当我是莽夫吗?”
柴子然连声说不敢,心里暗暗腹叽,莽夫打人尚且不会太疼,被您老一个铁砂掌盖了一下,可是得贴几个膏药的。
鸿门将军把目光投向挡在柴嫣然身前的容凌,大力地拍了怕他肩膀:“不错不错不错,你真是个爷们。”大手捋了捋络腮胡问:“你有没有兴趣当兵?我可以招你做火头军。我听几个被捕的草寇说,你做饭很不错。”
柴子然一脸真诚地劝道:“容凌公子,你赶紧答应吧!天大的好事儿。”
鸿门将军见容凌那生硬的獐眉鼠目在火光照耀下有几分狭促,便不愿意勉强他,拍了拍柴子然的肩膀,呵呵一笑:“走走走,我们去苏虞县住一晚,我听说墨九君那小子在那里当县令,我们去蹭吃蹭喝。”
“好好好,这主意甚好!”柴子然悄悄往容凌身旁挪了挪,欲祸水东引,谁知鸿门将军压根不买账,揪起柴子然的后领子把他提到身前,一个大大的铁砂掌欲往他肩头盖。
“鸿门将军。”柴嫣然着急地开口:“阿然身体瘦弱。”若是被你多拍几下,恐怕小命难保。
鸿门将军却道:“年纪轻轻如此瘦弱,将来如何保家卫国?”话音刚落,顿时想起柴子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指望他拿起兵器去战场,跟他阿爹一样出征打仗,简直跟送死无两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失望地拍了两下柴子然的臂膀,怅然道:“竖子不足。”
失望越大,鸿门将军拍得越重。
柴子然越不成器,鸿门将军越是失望。
这两下拍在他肩膀,肩甲骨骼传来咔恰咔恰的脆响,柴子然那痛得仿佛没了自己手臂垂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鸿门将军,见他丝毫没有察觉什么,忍痛道:“我胳膊好像断了。”
鸿门将军不满道:“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娇气?”大手又雪上加霜地拍了几下,仿佛希望他早点成为残疾人般。
柴子然欲哭无泪,躲到容凌身后:“你不要打我,要打就打我大哥吧!是他教我学坏的,不信你看看他的脸。”从容凌身后弹出半个脑袋,泪汪汪道:“他连脸都是坏的。”
鸿门将军见结义兄弟之子这般不成器,气得连拍他胳膊的心情都没了,黑着一张脸,瞪着从头到尾一直跪着的军官,心情不愉道:“还不快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