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这番话说出了自己刚动手打人的原因,并且道歉了,若张花花是个大度的姑娘,就不该计较。大堂不知情的一干人心里纷纷猜测,张花花是花花楼的红牌,一个不正经的姑娘和一个准备与人成婚的郎君站在一处,人人都会误会,怪不得朱珠会如此愤怒,动手打人。
张花花蹙眉,她脸上的五指印还隐隐作痛,这一巴掌她不能白白地受了。快步行了两步,一掌赏在朱珠的脸颊上,朱珠头顶带着笨重的凤冠,叮叮当当的珠子被打得摇摇欲坠,身体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睁大眸子:“你敢打我?”
张花花嗤笑:“你当你是我们苏虞县的县太爷吗?老娘打的就是你。”
刚还十分柔弱的张花花瞬间成了一个河东狮,看得柴子然心情大好,如此的戏才够精彩,一手捏着杯盏,一手拿着瓜子,没了手拍掌,嘴里不忘了叫喊:“好,说得好!”
众人齐齐看向肆意慵懒地过分的师爷,齐齐满头黑线。
柴子然谦虚地放下一双手上的东西,朝众人拱了拱手:“不用客气,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就是个看戏的。”
众人:“……”
张花花恨极了朱珠,下手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朱珠脸上的五指印浮现在白皙的脸颊上,看上去和她的霞帔一样显眼,她委屈地站在金鑫身旁,楚楚可怜的眸光看向金鑫,泫然欲泣。
美人受苦,还是记账在自己名下的美人受苦,金鑫如一只炸毛的小猫,瞪着张花花:“你作甚打人?”
张花花不知自己是该伤心,还是不该伤心,可她脸上是挂在笑容的,扬起高傲的头颅,让自己被打的脸颊呈现在众人面前,保留自己最后一丝尊严:“那她为何要打我?”
朱珠捂住自己被打疼的脸颊,眼里噙着泪水,伤心道:“我道歉了。”
“呵呵呵呵,道歉?”张花花低头柔柔地向她福了福身,讥笑道:“我也跟你道歉了。”
张奶奶皱巴巴的脸上结出了一朵灿烂的菊花:“对对对对,我家花花道歉了,也跟你道歉了,朱珠啊!你是个好姑娘,你就不要怪她了。”
花妈妈陪着笑道:“是啊是啊,做人不能厚此薄彼,你跟我家花花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何必为难人呢!”
“你你你……你们……”朱珠的脸颊还是疼着,大颗大颗的泪水滑出眼眶,呜呜呜地哭着,仿佛要把在这里收到的所有委屈从心头倾斜而出。
第39章 心意二
金鑫心软,轻声哄着朱珠,温柔的眸子写满了怜惜和爱护。
“哈哈哈哈哈。”张花花忽然大笑了几声,心头的不甘与郁气随着这莫名其妙的大笑通通冲走了,她指着朱珠愤然道:“朱珠,我没你这般好算计,也没你那般有能耐,白的在你嘴里能成了黑的,黑你在你嘴里一下子就成了白的。”眸光犀利地扫了几眼在场的“证人”,呵呵笑道:“更没你这般好的命,你有爱你阿爹,家里也有够你挥霍能颠倒黑白的银财。”
“我张花花什么都没有。”她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眸光里的清明不复有刚才的爱恋,仿佛瞬间大彻大悟后,一下子便清醒过来:“金鑫公子,信与不信随你,我张花花自问从不曾对你说半句的谎话。”
朱珠握住金鑫的手,眸子有流不尽的泪水:“她撒谎,她在撒谎,我……没有。”
金鑫看着仿佛变了一人的张花花,竟有几分错愕,呆呆地看着她,嘴巴张了张,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她瞬间成了另外一个人,眸子流出的坚定,话语有种不容置疑的镇定,而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行啦!”鸿门将军冷眼看着这一出情情爱爱的小戏码,砍人无数的他同样阅人无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朝柴子然露出一个赞赏的眸光:“你自小便是个不成器的,打架揍人抽鞭子件件不如阿鑫,如今长大了,眼睛倒是比阿鑫利索。”
柴子然被长辈当众夸奖,郑重地起身行了个大大的礼:“多谢鸿门叔叔夸奖。”其实,他心里并不太乐意被鸿门将军夸,在他老人家的心里,能跟他打架的小辈就是有前途的小辈,比如说墨九君;被他抽打能抗得住的小辈是有进步空间的小辈,比如说金鑫;连他一个普普通通的铁砂掌都扛不住的小辈都是烂泥,比如说他柴子然。
“嗯。”鸿门将军不太在意这些俗礼,本还有教导柴子然用心练武的心,在他坐下捧着一盘瓜子吃得津津有味的瞬间便歇了。
此子教了也是浪费他的时间。
朱珠紧张地攒住了金鑫的袖子,两人一身大红喜袍,今日本是共结良缘的日子,却被鸿门将军带人冲入朱屠户家中当着所有人的面抢走了新郎官,直往县衙门口击鼓鸣冤。朱珠见这些抢人的大汉个个威武不凡明显是练过几日,当即捏着红头盖,拖着凤冠霞帔直跟在几人身后。
她一个弱女子,穿得笨重,头顶的凤冠叮叮当当作响,她心里气急,便想大迈出步,可她步伐没见得能多快,脚下刺绣繁复的鸳鸯绣花鞋却被她大步地踢出。朱珠没了那个心情捡绣花鞋穿好,便把另一只碍眼的绣花鞋一块儿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