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公堂门外,她人还未弄懂怎么回事儿,也不知带走金鑫的人是谁,却见张花花与一身红衣的金鑫站在堂上,两人挨得极近,近到她想一巴掌把张花花的小脸打肿,看她还能如何勾搭金鑫。
事实上,她确实也这么做了。
如今,朱珠听闻鸿门将军一句“行啊!”又骂了句金鑫不如柴子然眼神好,心里着急地看了他几眼。鸿门将军生得虎背熊腰,一双熊目闪着精光,只轻飘飘地瞥了眼朱珠,便让她心生敬畏。
金鑫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挡住在朱珠面前,虽心里敬畏阿爹,但他也颇在意朱珠,温吞地行了一礼:“阿爹,我与朱珠乃两情相悦,我们现在成了婚,回到京都也还是会……”再办宴席。
鸿门将军摆了摆手,没空听他们那些成不成婚的长编大论,淡淡地看着金鑫,那目光不似在看自己的亲子,仿佛在看一个陌上人:“你真要娶她?”
金鑫心里疑惑,阿爹虽然严肃,却很开明,他有个堂兄欲娶了一个艳名远播的歌姬,族人皆是反对,唯有阿爹赞成,还说‘娶不娶,乃是金明之意,与尔等何干。’后来,堂兄顺从自己的心意,娶了歌姬,可全族无人去贺喜,但阿爹去了,他对金明说‘我待你是亲儿,你也把我当做阿爹便是。’连歌姬生了儿子,阿爹都常常去看望,还赞其子‘有鸿门之风。’
金鑫一族曾是前朝的武将,但却得不到前朝皇室的重用,渐渐地没落了。当今圣上因器重开国将军,经开国将军引荐,阿爹也得到了圣上的重用,还赐封号“鸿门将军”,举世只此一人,对金家那是莫大的荣耀。
堂兄金明之子是否像阿爹,有无鸿门之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阿爹给他们一家三口撑腰,摆明了就是告诉京城里的人,休要以为金明娶了歌姬便不受待见,歌姬之子像他,只要他待见他们一家三口,就不容许别人欺负了。
金鑫拉着朱珠的小手,重重地点了点头:“是。”
朱珠有些颤抖的小手,因金鑫掷地有声的话语,稳稳地把小手放在他手心,小脸挤出一抹讨好的笑,脆生生地喊了句:“阿爹。”
“哼!”鸿门将军冷眼看朱珠,又盯着金鑫看了半响,叹息道:“罢了,我儿众多,也不差你一个,你且自立门户吧!”
“啊?”金鑫脑子有些发懵,阿娘去世得早,阿爹没有娶填房,只纳了一个美妾,在京城诸多大官们的眼里,勉强算得上清流。那美妾给阿爹添了一个女儿便无所出,他是阿爹唯一的儿子,乃是独子,愣了一愣:“阿爹,这……”
鸿门将军摆摆手,一脸我儿很多,你不要话多的模样,朝端坐在公堂上方无聊地用惊堂木甩着玩儿的县太爷墨九君,道:“你念吧!”
墨九君蹙了蹙眉,淡淡地看了眼柴子然。柴子然见轮到他上演好戏,便把位置让给巴巴地看了他半天的萝卜,大放地把手里捧着的一堆瓜子郑重地交到他手里:“你都馋半日了,我也不是小气之人,给你给你给你给你,都给你了。”
“……”萝卜默默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瓜子,坐到柴子然的师爷位置,正想开吃。
柴子然轻飘飘地回头,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记得拔多些瓜子仁,我喜欢吃好的。”顿了顿,好心道:“那些坏的就留给你吃吧!”
萝卜:“……”
柴子然温温吞吞地走到墨九君身旁,朝他笑了一笑,一脸讨喜道:“九君哥哥,借个东西可好。”
知柴子然如墨九君,把手里的惊堂木抛给了他,还善解人意地连人带椅子一块儿挪到一旁,挑了挑眉梢,似乎再问:“满意了?”
柴子然拱手谢道:“多谢九君哥哥。”重重地拍了拍惊堂木,让堂下本就把目光注视着他身上的众人更是瞪大了眼眸。
万众瞩目的柴子然从红色的袖口掏出一张小纸条,不过是巴掌大,他把纸条置于手心,郑重地开口:“我朝律法规定,父与子断绝关系,子不能继承其父的爵位、财产;同理,父也无需其子赡养。”看了眼目瞪口呆的金鑫:“金鑫,你可还要娶你身旁的这位朱珠姑娘?”
“朱……珠?”金鑫仍是一脸蒙圈,只是把眼睛从鸿门将军脸上移到朱珠苍白的小脸上。
朱珠睁大了美眸,愣愣地看着金鑫,这情况比他跟张花花跑了更惊悚。
鸿门将军哀怨地叹了一口气:“我绝不会让这个女人进入我们金家的大门,若是你敢娶他,我便与你断绝父子关系,把财产和爵位都留给你的两个阿弟。”
金鑫呆呆地把脑袋转了半个圈儿,愣愣地看着阿爹,他们家哪里有两个阿弟?
朱珠见金鑫身体僵硬,心里徒生悲凉,若是金鑫选择了她,离开家里,他一个落魄的公子哥儿拿什么东西让她过好日子?若是金鑫不选她,回家继承家业,那她这几日的忙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是朱屠户真心真意地为阿女好,阿女早就到了适婚年纪,如今这般挑挑拣拣恐怕又得蹉跎几年花般的年华,握住未来女婿的手,巴巴道:“金鑫公子,我阿女这般痴心待你,你可不能抛弃她。你被赶了家门不要紧,我家养了几头白白胖胖的母猪,都给你,以后你就负责养母猪生猪仔,踏踏实实地跟我阿女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