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讲究一个“便”字,落了草寇窝,柴子然只能讲究一个“简”字,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和衣躺下咯吱作响的小木床,砸吧了下嘴巴,瞌了眸子。草寇派了几波人把手在他四周,也算给他圈了个不大不小的地方,日子虽然无聊了些,但也算清静。唯一遗憾的就是他来时,因坐在软轿子里头,被抬得太过舒服,以至于睡着了。
所以,他如今身在八仙过海的哪个山头,他还得好好地想想。
还未想到门口的几朵喇叭花究竟是那座山头的标志性小花,小木门被咯吱一声推开了,来人趁着清冷的月光照射进来,在门外犹豫了一下便进来轻声地在桌子布置膳食。
柴子然慢慢地瞌开了眸子,轻轻地啾了眼来人,只见来人半个身形笼罩在黑暗下,容貌看不清楚,还能凭着身形依稀辨认是个女子。女子很小心地放下碗筷,奈何碗筷是瓷器,天色暗了,她摆放虽是尽量小心,可还是不小心把碗筷磕碰在一块儿,发出叮咚的声响。
那女子听到声响,半响不敢动弹,把笼罩在黑夜里的眸子看向小木床上的柴子然。
柴子然哑然失笑,他不难想象一个小弱女子怕吵醒他不敢发出声音,不料还是发出了声音惊动了他,怕被责骂的可怜神情。他道:“把灯点上吧!”
小木桌上有个点灯用的火折子,女子的身形半响不动,半盏茶后仿佛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终于鼓起勇气点燃了灯。
门外一阵清风吹来,微黄的灯火左右晃了晃,晃到柴子然的脸上把他一张脸照了个清晰。而柴子然也看清了女子的面容,两人皆是一愣,后一同仰头长叫:“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50章 余孽六
山野之地传来一阵悲惨的声响,守在柴子然圈地范围外的草寇暗暗讨论:“从小木屋传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管他怎么回事儿,反正头儿交代了,甭管那人怎么闹,只有他不离开这地方,咱们就不用管。”
“可他居然叫得这般大声,那送饭的妹子这般俊,他莫不是乐疯了。”
柴子然没听到草寇的这些话,但他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妹子,心里倒是没有乐疯,只是差点被吓疯。他吓得摔倒在地,惊恐地又地上爬起,面色惨白地看着妹子:“青兰郡主?你怎么在这儿?”
柴子然觉着他的胆子还是挺大的,至少他看到青兰郡主一个俏美人给他送饭时,他只是吓得滚下床,而没有被吓得尿裤子。
风小小见是柴子然等着她送饭,一颗提着的心放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可想到如今身在草寇窝,阿爹又不知去处,拢起袖子抽抽搭搭地哭着:“呜呜呜呜呜,我是被草寇劫来的。”
柴子然自认为灵光的脑门顿悟,奸诈如草寇,他们居然抓了风小小来威胁他,他心里恼恨这群可恶的草寇,怎么不抓墨九君来。
风小小见柴子然咬牙切齿的愤怒模样,恐怕他和自己一样凶多吉少,悲从心来“呜呜呜呜”地又流了几串泪水。明知柴犬不可能救她,可她也只能把希望寄托给他,泪汪汪地盯着他,希翼道:“这可如何是好?”
话虽问了出来,可风小小一点儿都没有期盼柴子然能不哭着反问她:我怎么知道?
柴子然愣了半刻,风小小认为柴子然可能是吓傻了,便擦了擦泪水,打算想个办法,还责怪地瞥了眼柴子然,这厮本抓来就是来添乱的。
柴子然慢慢地从地板爬上小木床,再慢慢挪至风小小面前,把她拉到凳子上坐好,拿起筷子夹了个窝窝头,吃得津津有味:“小妹子,这是你做的?”
风小小娇嗔了他一眼:“你管谁叫小妹子呢!无耻。”
柴子然无辜道:“小小妹子,岂不是小妹子?”大大咧咧地问:“莫非你要我喊你小小妹子,青兰妹子,好妹子。”
风小小捶了他一拳:“滚!”
“嘻嘻。”柴子然笑嘻嘻地躲开了,看着风小小道:“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除了你还有谁被捉了。”
风小小对他压根抱不起希望,可还是告诉了他:“我阿爹。”
“哦!”柴子然笑道:“前岳父啊!”
风小小羞红了脸,呸了他一口:“不要脸,谁是你岳父。”
柴子然还口道:“所以我才说是前岳父啊!”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吃东西,柴子然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可心里却琢磨着该如何救人,才不会让草寇撕票。他料想小张是个斯文讲理的草寇,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敞开天窗说亮话。他吃饱喝足后,戳了戳风小小的胳膊,使唤她道:“去去去,去把小张衙役叫来。”顿了顿:“你不要叫顾悠悠那凶婆娘啊!”
“小张衙役?”风小小忘了要跟柴子然斗嘴,想了想道:“你说的是张勋洛。”
“噗。”柴子然嘴巴里顿时喷出一口清汤。
风小小裙摆被清汤溅到,面色不愉,狠狠地瞪着她。被瞪多了,柴子然也不甚在意,只是傻傻地问:“张勋洛,前朝余孽的头头?”
说起张勋洛,那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曾是前朝一个大宦官的义弟,忠于前朝皇室,在前朝还未覆灭前率领前朝余党在京都做困兽之争,仅凭三千人便牵制住鸿门将军率领的鸿门军两万人。可惜当时前朝已是强弩之末,仅仅一个张勋洛并救不了前朝的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