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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与阿达齐齐掉下深不可见的悬崖。即使在春季,悬崖底仍然有厚厚的浓雾遮挡了人的视线。“啊啊啊!”的声响,仿佛从地上冒出来,绕着几座大山转了一圈又一圈。

    鸿门将军回过神来,满脸惊愕地冲到悬崖边,面露遗憾,气道:“岂有此理!好好的人质居然这般就没了。”

    没有人敢接他的话,那道“啊”的声响亦消失在天地中。朱珠脸庞留在数不清的泪珠子,她一双小手被捆在身后,步子不由控制地朝前走着,忽然大嚎不止:“阿达!”

    “阿达!阿达!阿达!阿达!”大山环绕着她悲鸣的嚎哭。

    “在这鬼地方,只有你对我好!”

    “在这世间,只有你愿意违抗父母之命,真心真意待我。”

    “我说过的,生死与共,我再也不会让你独自一人留在此处了。”

    鸿门将军眉头一皱,侧头喝住她:“丫头,不可……”虽有心救她,可两人相隔数十余人的距离,鸿门将军扑来时,朱珠已纵身跃下层层浓雾中,白衣飘飘如羽化登仙的莲花仙子,一片衣袂都不肯留下凡间。

    第54章 桃花三

    柴子然初识朱珠时,印象中只知道她是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姑娘,其他一无所知。再见时,她气如莲,貌如花,谈吐间虽还是那个小姑娘,却仿佛少了点儿什么。数日前,对簿公堂时,柴子然终于知道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姑娘不是少了点儿什么,而是多了点儿什么。

    但没想到,她最终会如此选择。

    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渴望得到未曾拥有过的东西,只是因为这份渴望太过浓烈,便成了欲望,而伤害了他人。

    但朱珠跳崖与阿达殉情这个事情,也不是没有疑点的。其一,张前龙为何不去救他儿子,若是他还活着,又逃去了何处;其二,朱珠既然被鸿门将军的鸿门军看管起来,为何会在破晓时来到那可疑的悬崖前,她是如何做到的,又是谁让她做到的;其三最是离奇,虽说自古便有许多自作主张的下属为了主子愿意两肋插刀,可这下属插刀的时间,更是匪夷所思。

    明明晚上是个适合作案的好时间,为何他要等黎明来了再插呢!

    柴子然蹙眉看向墨九君:“那悬崖底……”

    墨九君点点头,道:“人去楼空。”

    “嗯!鸿门叔叔时运不济,居然随便捆了个张前龙的儿子,都能捆到草寇头顶上去了。”柴子然环手抱胸,一脸好笑:“不过,这张前龙还真是个人物,能从鸿门叔叔的眼皮子低下把自己的儿子带走。”

    墨九君认可地点头,若非这草寇有十成的包围可以逃脱,怎会挑在八仙过海猖狂。他与鸿门将军研究过八仙过海可以藏匿的地方,把重要的地势分析了一遍,却还是漏了一个悬崖底。

    到底是他们太不走运了,还是前朝余孽太猖狂呢!

    点点微亮的星光照不进苏虞县胡同小巷尾的一处小窑子里头。

    昏暗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亮,照亮了屋内唯一一张简陋的小木床,床上躺在一个浑身包满了白色绷带的姑娘,她脸色有明显的刮伤和青肿,闭着眼眸如同沉睡了一般。

    阿达守在她床前一动不动,想捂住她的小手给她安慰,又怕弄疼了她而不敢轻举妄动,挠了挠头顶,却只能摸到头顶几圈厚厚的绷带。

    顾悠悠轻轻推开小木门,小木门咯吱作响,阿达恍如未闻。顾悠悠把手里的夜宵放在阿达手里,见他一动不动,眉头皱了皱:“我知道你在怨我,可我只是把这小丫头骗去悬崖上,让她见到你的样子难受,谁知道她会这般蠢去跳崖。”

    阿达受不得朱珠被人说坏话,蹭地从小木椅上站起,瞪圆了虎目:“我不许你这般说她,她是个好姑娘。”

    顾悠悠恨他不成器:“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与你何干,你当你是谁?”阿达恨恨地盯着她:“阿娘与朱珠都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你别以为你爬上我阿爹的床就能当我阿娘了。”

    “阿达,这话说得过了。”张前龙从小门外走近,蹙眉看着阿达:“悠悠待你如何,你会难道不知道吗?”看了眼小木床上昏迷不醒的朱珠,叹息道:“你且想吃点东西吧!悠悠也是为你好,若是你病倒了,朱珠便无人照顾了。”

    阿达担忧的眸光落到朱珠身上,心中也知道刚说那话过分了,垂头道:“都是我的不是,对不住了,悠悠姐。”他拿起顾悠悠手里的白粥倒进嘴巴,如同在喝水。

    顾悠悠见他肯吃东西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无妨,我们都是自家人。”她拿着空荡荡的碗再三叮嘱阿达好好休息,便与张前龙一同出了门。

    两人走了几步,张前龙忽然停下脚步,目露歉意:“悠悠,你别在意,阿达并无旁的意思。”

    顾悠悠侧头看他,脸上露出与平时无二样的笑容:“你当我会同一个孩子置气。”环手老气横秋道:“虽然我比他大不了多少年,可我就是比他大。”

    张前龙点头:“不错,你最大。”

    顾悠悠皱了皱好看的眉:“你是嫌弃我年龄大了。”

    张前龙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把深邃的目光投向一望不到底的黑漆漆小胡同,耳旁忽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张悠悠挑了挑眉,呼唤在四处巡逻的草寇弟兄离去,拿着吃过的粥碗转身便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