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闻言,聂聂地起身,颤抖地捧着手里未动过一口的白粥,恭恭敬敬地靠近铁门,把白粥伸出柱子,谄媚道:“各各……哥哥,请尝尝。”
几个大汉眼皮子都不抬,对他的话不置一词。
柴子然笑道:“既然各位哥哥不赏脸,远航你就回来吧!反正你是前朝公主的儿子,说不定真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呢!到时,你给诸位哥哥的东西可不能这么小气了。”
几个大汉的眼皮子仍是不抬,一言不发。
远航巴巴地坐到柴子然身旁,捧着碗恭敬地递给他。
柴子然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猪呢!”
远航默默地低头看了眼公子脚步的几个空碗,默默地喝起自己手里的白粥。
半个时辰后,随影领着几个衙役出现在牢房,恭敬地同柴子然行了一礼。柴子然道:“你莫要与我客套,老子心情不好,若不让你家九君公子哄一哄我,休想让我踏出这牢房半步。”他躺在干净的稻草上,懒洋洋地伸了个腰:“横竖这里能吃饱皇粮,公子我就在这里住着不走了。”
“公子,要不……”远航小心翼翼地劝道:“您还是……”
柴子然打了哈欠,道:“拒绝。”
远航低头不敢再言。
随影道:“子然公子,有个贵人要见你。”
“大长公主?”柴子然摆手道:“不见。”
“非也!”随影不善言辞,可也不打算与柴子然过多浪费嘴舌,直接命人把他绑了。柴子然敌不过绑他的都是练家子,气得脸都绿了,骂道:“随影,你个混账,老子可是你家公子的贴身师爷,很贴身很贴身那种。你居然敢绑我”
回答柴子然的随影,直接用一块白布塞到他嘴巴,颇有自豪道:“这世间总是安静了片刻!”
柴子然双目圆瞪,恨不得咬下他几块肉。
琉璃宫灯绕,明黄纱衣缠,虽是县衙后院,布置得却如皇宫大院。几个穿着明艳宫装的少女站在主位两侧,手捧轻茶,面如桃花,身如迎柳,看的人本该心旷神怡,还能调戏一二;可这几日偏偏面色淡漠,眸光严肃,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如此美人,不敢恭维。
随影绑了柴子然便退下了,临走前还善意地给他松绑,并递他一个“你好自为之”的提醒眼神。
面色严肃的美人见柴子然站得笔直,眉头轻皱。柴子然心里一个激灵,忙跪到在地,目露惶恐,时隔多年,他仍然没有忘记,次见当今圣上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他的父母双双离世,死因不详,因为他这个儿子从未见过他们的尸体,据说是圣上怜惜父母,把他们一同葬了,真相如何,柴子然时至今日仍不得而知,唯一能确认的是,与当今圣上脱不了干系。
脑子浑浑噩噩间,一群内宦涌入,各站其位,规矩严明。半刻钟后,一人被众星拱月般走来,目如虎,脸如刀刻,不怒而威,不言让人畏惧。身袭一身黑衣,胸头挂在一只栩栩如生的穷奇,每走一步,穷奇仿佛能跳一步。
满屋子的人跪地,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柴子然低头融入人群,但他跪在大厅正中央,最引人注目。
圣上落座后,道:“都起吧!”
柴子然犹豫了半刻,起了身,见圣上身旁站着的墨九君和大长公主皆盯着他看,心里叹了一口气,该来的一个都跑不了。
“阿然,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圣上看向柴子然笑得温和,只是隐藏在笑容下的是什么唯有圣上一人知晓。
柴子然低头惶恐道:“草民污了圣上的眼睛,还望圣上赐罪。”
“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哪里有什么罪不罪的,听说你书童犯了事儿,你连夜去看他,被当做贼关了起来,现在放出来,心里定是怕极了。”大长公主笑看兄长:“不如让阿然回去休息休息吧!”
圣上敛了敛眉,正想说话。柴子然猛地跪地,喊道:“草民有冤屈,请圣上做主!”
大长公主目光顿时一寒。
第71章 谋杀八
静谧的厅堂静了半刻,圣上淡淡地开口:“阿君,你以为呢?”
大长公主面色一喜,满心期盼地看着儿子,虽然他们母子情分生疏了不少,总归是亲母子,她相信墨九君,不料,她儿却说:“全凭圣上做主!”
仿佛有一道霹雳雷霆砸到大长公主的脑袋,她浑身颤了颤,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阿君,你……”
圣上默了一会儿,看着柴子然故作镇定的脸,蹙了蹙眉:“你且说吧!”
柴子然额头冒出了几颗冷汗:“求圣上替我书童远航伸冤,他并非……”
“阿然。”圣上淡淡地打断了柴子然的话,伸手捧了一杯香茗,浅浅地尝了尝:“你且告诉朕,远航是否是前朝遗留下的血脉。若他是,你们信悟侯府乃是遭奸人蒙蔽,情有可原;若他不是……”他的话语忽然变得冰冷:“那前朝公主之子又在何处?”
柴子然浑身已被冷汗浸湿,圣上眼眸锁在柴子然身上,问:“他究竟是与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