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阿然,万事有我,不要怕。”
翌日,远航收拾好柴子然的行囊,不舍地递到他手里,担忧道:“公子,您真的要回京都吗?还是……”警惕地看了眼他身旁的墨九君,欲言又止:“京都多没意思,不如我们留着苏虞吧!”圣上刚被左修缮刺杀,公子现在回去跟找死没有两样。
柴子然亦知道这个道理,可……他看了眼墨九君,道:“你不必担忧,墨九君会保护我的。”
此话一出,远航更加担忧了,当今圣上乃是墨九君的亲舅舅,谁知他们会不会特意设套给公子,好一刀砍了他的头颅。可转念一想,若是圣上和墨九君要杀公子,哪里还需要挑日子。他郑重地朝墨九君拜了一拜:“我家公子就拜托九君公子了。”
墨九君颔首,便上了自己的黑马。朝柴子然伸出浑厚的手掌,嘴角勾出一抹笑:“阿然,来。”
夏风吹来,吹乱了几缕墨九君的鬓发,让他狂妄的俊脸添了几分凌乱之美,看得柴子然的心脏一阵狂跳,可他是个有节操之人,摆了摆手,抬了抬下巴:“牵我的坐骑来。”
远航嘴角抽了抽,跑去牵蠢驴子。顺便把公子的行囊绑在蠢驴子背上,看着公子和墨九君两人的对比,心里一阵狂笑。
可他不敢笑,只好捂着嘴,呛得厉害。
柴子然坐着蠢驴子背上,轻飘飘地瞥了眼墨九君的黑马,道:“你的黑马如此丑陋,快要把我家蠢驴子的无上风采盖住了,离我远点。”
墨九君笑着让马退后了几步。柴子然身下的蠢驴子嘚瑟地抬起驴头,慢悠悠地走着,那自豪的样子像极了它家的主人。
随风随影随书三人骑着他的白马踱步而来,见一驴一马毫不违和地一前一后走着,忍着笑慢慢地跟着两人身后。
几人走后不久,远航刚把院子的大门关上,便听到大门被拍得哐哐响,不知道的还以为讨债的来了。远航谨慎地从门内喊了句:“谁呀!主人不在家。”
门外之人默了半刻,道:“你先把门打开。”
远航一个激灵,已经听出是金明的声音,迅速地开了门,见金明眉头皱得很深,巴巴地问道:“金明公子,你找我家公子呢!他刚出远门了。”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金明脑子盘旋,柴子然走得如此干脆,莫不是真与左修缮有关,此次离开就是去投奔草寇了。沉声道:“他去往何处了?”
“京城,与九君公子一起……”
远航的话还未说完,金明便一声轻哨唤来他的俊马,脚尖一跃,便跳到他的马背上,勒紧缰绳,大喊道:“驾。”马儿撒腿就跑。
金明走后,元屈骑着马急急忙忙地赶来,不等他问话,远航便指着前面那条路道:“他往那边走了。”
元屈擦了擦额头的大汗,朝远航一拱手,也奔去了。他刚与金明谈话,谁知对方神情忽然变了几变,提起手里的大刀鞘,脸色铁青,蓦然大吼:“恐怕我等是上当了。”
金明不等元屈问出心中疑惑,便朝柴子然小院跑来,他武功没金明的好,只好骑上他的马,一路赶来。
谁知还是慢了一步,希望他还能来得及啊!
第75章 为奸二
宫婢环绕的金銮大殿,金碧辉煌,一名身穿大紫宫装的宫妃手里牵着一个小儿朝龙椅上的人盈盈一拜:“臣妾拜见圣上。”
圣上从奏折堆里把头抬起了,见小儿睁着一双如小鹿般的眸子,慌慌张张地低头。满面的愁容挤出一抹笑来:“是坤儿来了,到朕这里来吧!”
棋贵妃大喜,拍拍兰坤的小手:“去吧!父皇叫你呢!”
兰坤左手捏着右手,慢慢地靠近圣上,抬起惶恐的眸子,又哆哆嗦嗦地低头,跪地拜道:“儿臣兰坤拜见父皇。”
圣上见多日不见的孩子张高了些,想抱抱他,把手伸到半空时,那孩子哇地一声大喊,如遇洪水猛兽般跌倒在地,哽咽着。
圣上大手顿了一顿,便收了回来,叹息道:“罢了,都下去吧!”
棋贵妃面色黯淡地把兰坤抱走,欲言又止,却不知该说什么,转身后听到圣上怅然的话语:“这孩子,胆子太小了。”
兰坤闻言吓得浑身抖索,害怕得一声大喊,“哇哇哇”地哭了出来。圣上心烦,催促棋贵妃早点把孩子带下去了。
棋贵妃刚退下,皇后便缓缓地迈了进金銮大殿,见书案前的男人头都不抬,脸上泛起一丝苦涩,把手里的汤羹摆放在奏折身旁,柔声道:“圣上,您操劳国事,亦要保重龙体。”
“嗯!”圣上的头还是没有抬。
皇后苦涩地笑了笑,便不敢再多言。传闻中,皇后与祺贵妃姑侄双双入宫,一人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一人封做贵妃,风光无限。偌大的后宫,能服侍在君王侧的除了她们姑侄,便再无其他女人,是何等的荣宠。可这有她们姑侄才知道,世间最风光的女人,究竟过得如何。
皇后退出书房后,棋贵妃便迎了上来,二八年华的脸庞是死一般的孤寂,眸子落下几滴泪水:“姐姐,圣上不喜欢坤儿。”
皇后面容落寞,却笑道:“坤儿虽是皇室血统,却只是圣上异母弟弟的儿子,且生性胆小,一见圣颜便大哭,自然不得圣上喜欢。”她见棋贵妃双手搅着帕子,心头微苦:“圣上给了我们一族莫大的荣宠,连坤儿也交给你抚养,只要好好待他,日后也算有个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