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你要走了吗?”
他转身,那一瞬间我连呼吸都忘了。
可他转身之后只是拉了把椅子过来,然后在我身边坐下,说:“你睡吧,我等你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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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2019年的第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他俩在过年,咱们也要过年了。
明天我要回去找爸妈,三个小时的高铁,所以保守估计明天的更新会比较晚,不保守估计是明早上起来我也会来一发,然后我们就下午晚上见。
昨天和朋友说,我最近特知足,每天暴风写文,写的还是自己喜欢的,而且这篇文的评论从最开始的每章只有三四十到最近能晃晃荡荡到七八九十,感觉自己还是挺成功的。
新的一个月份开始,新的感谢大家。
感谢追文的姑娘们,感谢评论的姑娘们,感谢打赏的姑娘们,我争取每天多写点,快点写,争取在咱们过年的时候让他俩也好好的。
我今天屁话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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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生活惯了,身边有人陪着的是什么感觉都快忘干净了。
我睁着眼看着唐泾川,他说:“闭眼。”
这让我想起前一个晚上,我们穿着毛衣站在院子里看烟花,当时我让他许愿,告诉他闭眼。
我没忍住,咧着嘴笑了,然后乖乖听话,躺好,闭眼。
人发烧的时候,说昏睡就昏睡,之前在车上都已经睡了一觉,本以为睡不着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意识了。
我这一觉睡得安稳,但不长久,睁眼的时候一瓶药还没打完。
发烧烧得我脑子反应迟钝,半天才扭头看身边的人。
唐泾川还在,我松了口气。
他没发现我醒了,因为他正坐在那里看书。
我眯着眼看他,半天才看到那本名——《谁此时孤独》。
是他吧。
我想,这书名跟他还真的挺搭。
我一直这么躺着有些不舒服,稍微动了动身子,他立马看向了我。
“这么快就醒了?”他放下书,我问他:“你哪儿来的书?”
“护士借给我的。”
我点了点头,过了会儿又问他:“这书是讲什么的?”
他拿过来,给我看,我单手接着,看了看那封面。
浅浅的香芋色封面,看得人很舒服,作者叫里尔克,这是本书信选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见了封面上印着的一句话。
那句话是: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他说:“这本书之前我已经看过了。”
唐泾川站了起来,去给我接水。
我对这书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我对他感兴趣的一切都感兴趣。
我坐起来,头脑混沌地看着他。
他把水给我,又在椅子上坐下:“多喝水。”
他说:“刚才护士说了,你明天和后天还得过来。”
“那明天和后天你还陪我来吗?”
唐泾川看了我一会儿,没什么表情地说:“不来了。”
我点点头,这是意料之中。
“我觉得这书名起得挺好。”我说,“但是大过年的说什么孤独不孤独的,听起来有点惨。”
唐泾川没说话,摸了摸口袋,掏出烟。
我刚想说给我也来一支,他又把烟收回了口袋里。
医院禁止吸烟,我们都差点儿忘了。
他说:“你照顾好自己。”
我又躺了回去,闭上了眼。
“生病了别拖着,赶快到医院检查。”
我不出声,假装已经睡着。
“按时来打针,别嫌麻烦,别觉得退烧了另外两针就不用打了。”
我说:“唐泾川,突然发现,你也挺爱唠叨的。”
我扭头看他,发现他脸红了。
大概是有些恼怒,他不看我,过了会儿才说:“我只是不愿意看见有人生病。”
我能懂他的意思,他照顾了太久的病人,不说久病成医,他爱人久病,他也快病了。
我跟他道歉:“对不起。”
“你道谢就够了。”他说,“我也得跟你道谢。”
我们俩越聊越糊涂,却也越聊越清楚,大家心里在想什么,其实都已经看穿,只是,彼此不愿说破,怕伤人伤己。
我说:“又下雪了。”
他扭头看过去,微微歪着头看着窗外:“今年的雪真多。”
“不知道春天什么时候来。”
我们离开医院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厚,开车时我小心谨慎,用了比平常多两倍的时间才到家。
停好车,我靠着椅背点了支烟,他要下车,被我叫住了。
“能不能跟你借本书?”
他诧异地看向我:“什么书?”
“就刚才在医院你看的那本。”
他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等会我给你送过来。”
“别了。”我开了车门,“我跟你去拿。”
今天一整天,我大概一直都在惹他讨厌,可我压抑了太久,今天突然就像个刚刚进入叛逆期的青少年,总是想给他添麻烦。
其实,不过是不想这么快跟他分开,找尽了借口多跟他相处哪怕一小会儿。
我跟着他回了家,发现他家里之前打开的包裹都已经重新封好。
我问他:“你这是要搬家?”
他一边拆箱一边说:“对,我和你说过的。”
我差点忘了。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我龌龊的心思,他也毫不留情地决定要搬走。
我接过他递来的书,对他说:“我看书特别慢。”
“没关系。”他说。
“万一你搬走了我还没看完,以后还你书,怕是很麻烦。”
他微微仰头看我,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有些为难地说:“那这本书,就送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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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想看什么书,一切都只是为了拖延。
拖延此时此刻,拖延不久的将来。
我说:“不行,书我看完要还给你。”
他说:“不用了。”
从唐泾川家离开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其实我老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不过眼下跟我估计的还是有些许的不同。
我以为我能隐藏得很好,至少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但实际上,爱这个东西,哪儿藏得住,尤其是你的对手是个聪明人。
不得不说,唐泾川给足了我面子,我应该知足了,他也并不欠我什么,因为这么久以来,我做的这些甚至于我对周晓云的照顾都是出自我的本心,是我自愿的。
他要的,我想给他,他不要的,我也想给他。
只是,我给是一回事,他收不收是另一回事。
我拿着那本书回家,坐在桌前喝酒。
淡紫色的封面,干干净净的,我翻翻书页,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闷头喝了好多酒,喝到趴在那儿不想动,我拿着手机,看着唐泾川的名字发呆。
记得上学那会儿我们班有个特喜欢王小波的女生,她跟我表白,和我说:“我真的喜欢你,满眼全是你。”
我当时挺不客气地拒绝说:“那就闭上眼睛别看我。”
她说:“你听过王小波那句话吗?睁着眼能看见的,闭上眼我也照样能看见。”
那会儿觉得她就是在拽词儿,掉书袋,我说没听过,然后就走了。
现在想想,人家说得对。
喜欢一个人,这个人印在脑子里了,睁眼闭眼都能看见,哪怕故意不去想,那人也还是在那儿,折磨人。
我还是喝多了。
我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自己出格的行为,因为我打给了唐泾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听,他的语气还是老样子,毫无波澜的一句:“你好。”
太远了。
他的这一句“你好”把我们俩拉得特远,像是陌生人。
我说:“泾川。”
他没出声。
我又说:“这本书我才看了一页。”
他说:“那你慢慢看。”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说:“你真要搬走?”
他沉默了片刻,问我:“你喝酒了?”
我笑了:“你鼻子真厉害,隔着电话都闻到酒味儿了。”
我仿佛听见了他在叹气,他说:“水先生,您别这样。”
又是水先生。
又是您。
我有些不高兴,说他:“你不叫我水航了?”
“你生病了,不应该喝酒,好好休息,没事的话就去睡觉。”
“我睡不着。”我耍赖,“我害怕。”
他不说话,我就继续说,生怕他挂断电话:“我前几天看了一个恐怖片,特别吓人,就是说一栋房子闹鬼,男主人生生被吓死了,我看完那个之后就不敢自己睡觉了。”
他还是不说话,我紧接着说:“你喜欢看恐怖片吗?我其实挺喜欢的,但是自己看又觉得渗得慌。”
“水先生,你喝多了,医生说让你好好休息。”
“对,我喝多了,所以不想听医生的话。”我说,“你还有什么好看的书给我推荐吗?我这人虽然混了个还凑合的学历,但其实没看过几本书,哎,你看过王小波的书吗?”
“没有。”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甚至觉得对面是个自动问答的机器。
我说:“王小波在书里写过一句话,是说,睁着眼睛能看见的,闭上眼睛也能看见,你说这有道理吗?”
“有吧。”他说话的时候,我听见那边有什么摔碎了。
“你在干嘛?”我问他。
“收拾东西。”
我猜测是玻璃杯或者瓷碗,我闭上眼睛幻想着他一手拿着手机不耐烦地应付我,一手收拾着家里的东西。
我说:“泾川,你能不能不搬走?”
我又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昨天咱们不是说好了过完年我帮你找地方么,现在这大过年的,你往哪儿搬啊?”
我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什么表情,大概是无奈和厌烦,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稀里糊涂地乱讲话。
所以说,酒有时候真的不是好东西,它让人混乱。
我晕晕乎乎的,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热度又起来了,一开口说话,喷出的都是热气。
我说:“泾川,我有点难受,你跟我说句话吧,一句就行,你说完我就挂电话不烦你了。”
我等了好久,等到我几乎睡着。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他说:“水航,你别这样,别让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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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没更新,那是不可以的。
下了火车到家第一件事不是吃饭,是写文!
我好饿,我去吃饭了。
在唐泾川跟我说要我别让他担心的一瞬间,我突然就清醒了。
所有的酒意都散去,像是有人给醉汉打了响亮的一耳光,而他无奈的叹息就是那一巴掌。
我明明那么喜欢他,明明那么希望他过得轻松一些,可是却在他深爱的妻子刚刚去世的时候就不断地给他出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