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医书上的图案,寻找着所需的药材毒草。也是因为这个,她发现医毒并不分家,书上的图案边对应有详细的功用介绍,有的东西看起来不起眼,某些情况下能救命,某些情况下又能致死,当真是奇妙无穷。
嗯,某女子对这些药草有些感兴趣了。
暗卫们本来是暗中跟着的,谁知渐渐地都来不及隐匿身形了,主要是房山之上,树林茂密,及至深处,他们都没来过,也怕错综复杂的环境跟丢了人,想到反正被跟的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于是就明晃晃地靠近了。
“头儿,她这是在找药材?”暗卫们观察许久,终于发现端倪了。
“嗯,看她身上的袋子里,大概都是找到的药材吧!”
四个暗卫聊聊天,跟踪的途中偶尔打个野味什么的,好为晚餐做准备。
“原来她不懂医啊,手上还抱着本书呢!”
其他三人瞥了说这话的人,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就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这女子已经够让他们感到自卑了,要再会医术,他们这些暗卫岂不是不用混了?
“喂,你们与其闲着,不如来帮帮忙?”徽音皱眉看着手中书上的这一页,似看不太明白一般,于是想到了一边闲着的暗卫们。
“司马姑娘有何事?”
“这个,你们帮我找找看,”指着医术上的图,某女子自然而然地使唤着康熙爷的暗卫,“如果找到了一定要小心采回来,山中情形无人知晓,你们一定要小心安全。”
暗卫们闻言一愣,这还是除了他们的首领武丹,第一次有人叮嘱着要他们注意安全。
“是,姑娘放心。”暗卫们相视一眼,认真地答应了。就冲着这句话,他们就肯真的去找这药材!
待到暗卫的身影看不见了,徽音揣好医书,若有所思地看向山顶偏左的地方,转头看向攀在某棵树上的黑帝:“我有事离开一下,你守在这里,记得不要乱跑。”
黑帝呜叫一声,算是应了。
提提垂地的斗篷,某女子向着刚刚察觉到一丝灵力波动的方向走去,她没料到如房山这样靠近人类聚居之所的地方,也能感应到天地灵力这种罕见的气息,按说此地并不安全,如果是灵物必然要另寻安身之地的啊?且先去看看再说,若是情势不对,灭了它也算不得大事,徽音这么想着,血脉中的灵力运转得更快了一些,仿佛随时准备着化作武器,杀人于无形。
第18章 人生奇遇
徽音集中注意力,时刻留意着周围的环境,越向着那个方向走,灵力传来的波动就越发强烈,直到……面前出现一棵极大的菩提树,这样的树种出现在北京附近的房山,让人有些吃惊。菩提树在中国的产区,应该是西南或中南半岛一带,能够长在房山,还长成这样高大的模样,委实令人不解。
然而,紧接着,答案就摆在了眼前。一块约莫一尺见方的白石台,平整而安然地置于这棵菩提树下,看似仿佛是深入山中之人朝拜菩提所用,其实并非如此。徽音慢慢走近菩提树,仰头看去,眼睛不由自主一眯,与生俱来的灵力流转于全身,远观之下竟似浴光而来,如仙如神。
“不是这个呀!”徽音低喃,低下头看向那块意外平整的白石,竟发现整个石块中蕴含着纯净的灵力,与她的不同,好似有一种慈悲的力量。
突然一道尖锐的狐叫声传来,站在那里的女子迅速闪身躲过,徽音偏头就见一抹白影,敏捷地跳跃后,落在了那块石台前面,龇着牙威胁地瞪着她。眼见此景,某女子愣了愣,颇为感兴趣地笑了笑。
“奇怪呀奇怪,白狐这种东西,居然会在这里看到?”如果没记错的话,白狐也叫北极狐,是生活在极地一带的才对啊,今日可碰上两样异常物种了。
那白狐似乎能听懂人话,雪白的身子略小,大约是皮毛厚实的缘故,整个狐身看起来有些圆,听到徽音的话,仿佛愣了一下,旋即收敛张牙舞爪的样子,用前爪挠了挠脖子,墨玉一样的眼睛直盯着眼前之人,良久犹犹豫豫地看了眼身后的石台,终于好像下定决心了,抖了抖身子,仰头长啸一声,传遍了整座房山。
“你可能听懂人话?”徽音震了震,不由自主蹙了蹙眉,心里觉得有些不太正常,她竟从这白狐身上也感觉到灵力,该不会成睛了吧?
“雪苑,说吧!”自白石处传来一声青年男子的叹息,它、它、它居然说话了?
徽音觉得脸部肌肉有些抽动,她在心底哀叫:这到底是不是清朝啊,怎么会有睛怪存在?明明天地之间的灵力并不多啊??
白狐点了点头,蹲坐下来,伸出舌头舔了舔黑黑的鼻尖,轻柔的女声响起:“确如你所猜测的,我与他皆非凡种,只是如今灵气稀薄,想要修成正果亦无可能,若再找不到灵力丰沛之地,不出一岁,我们就会消泯于天地之间。”
“姑娘身怀灵力,今日相遇实乃有缘,不知……不知姑娘可否伸以援手,帮帮雪苑?”白石语带踟蹰,有些期盼地说道。
徽音凝聚体nei灵力,眼睛自然能看出这白石和白狐的灵力都属于清正之力,并非凶物,不过让她救人,总得有个理由,若无用处,浪费那力气干什么?
“说说你们的来历,或者我会考虑看看。”
白狐转身踱步到白石边,乖巧地蹭着那块石头:“我是雪域灵狐,因千年前灵气尚存,勤奋修行得以延续寿数,然三百多年前元末明初杀戮太重,灵气骤然逸散,受了重伤。四处跋涉寻找养伤之处时遇到菩提,便共处至今。”
徽音心中想了一下,知道这狐狸虽未说全,但说的确实是真话,对于未说的部分她并不在意,仔细又看了看白狐的模样,反问道:“你可是九尾狐身?”
“姑娘真是见多识广,雪苑确乃九尾狐,只是修行未到,顶多算个灵兽罢了。”白石语气舒缓,带着一种无处不在的悠然感,“我本普通石块,只因曾在佛门听经多年,沐浴佛光而成睛,可惜修行未果,终是死物罢了。”
静静站着的女子纤手自斗篷下抬起,指尖微微凝着微蓝的光晕:“唔,看你们挺倒霉的,修行那么久,偏偏现在天地之间灵力淡薄,要不然也能有个结果呢!”徽音淡笑,缓步走至白石台前蹲下,“我不知该如何救你们,但是这灵力约莫还是有些作用,至少保你们的形态不被时间摧毁,大抵是没问题的。”
这只是她血脉中灵力的千万分之一,即使浪费了亦算不上可惜,徽音指尖依次抚过白石和九尾狐:“你叫雪苑,你叫菩提,嗯……我会给你们找个地方安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
雪苑看了看菩提,想了想望向为他们输入一丝灵力的女子:“这棵菩提树并非凡品,请姑娘将它与我们放于一处。”
嗯?
徽音闻言的刹那,脑海似闪过什么,却没能抓住。不过一棵树而已,收入须弥境算不得大事,于是点了点头,利落地起身,嗓音变得有些冷硬,“你们承了恩,就要付出代价,我索要的代价就是你们做我十年属下,如有意外,再相商即可。”
雪苑毫无异议地点头,她本修行之人,有付出才有收获,对这样的结果并无意外:“多谢姑娘成全。”
白石沉默以对,就这样徽音的一趟房山之行,竟有意外收获。她将菩提树、白石台移入须弥境,就放在无涯居的后面,白狐却留在了外面,许是形神保存有望成真,这只灵兽乖乖地听命于以后十年的主人,一丝反抗也不无。
“雪苑,我来房山是为寻药,想来这山你该是熟悉无比,待你帮我寻齐药材,就让你去陪你的菩提哥哥如何?”徽音调笑跟在身边的白狐,从菩提出声要她帮雪苑的时候,这两只睛怪的关系,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姑娘想多了,”雪苑抬头瞥了眼别有深意的女子,“菩提乃是由佛入道,我却是历经人世万千方有小成,若未曾参透其中道理,又何来今日呢?”
徽音轻轻摇头,似玄妙地说:“身在局中,岂不闻自障其目?菩提本是沐浴佛光而生,向佛之心与生俱来,参透禅机、领悟佛法又何尝不是一种执念?一旦有了执念……雪苑,你说还能成道吗?”
听到这话的白狐停下脚步,定定看着先走的那个背影,明明弱质纤纤,却仿佛能撑起一整片天地,给她、给菩提一个安宁的世界,也许今日相遇,本就在天道轮回之中吧!
因有了雪苑的帮忙,徽音的寻药之途快了很多,但是很可惜,房山虽然原始程度高,奈何并非物种齐全,有些药材,只看了图,雪苑便肯定地摇头,表示房山没有。所以在山里转悠了七八天,找到的能破阵的药材也不过三分之一,意外的收获就是猎到几只皮毛珍贵的貂类和狐狸,最后一天的时候,还遇到一头成年老虎,当然,是在暗卫们的帮助下猎到的。
对于主人的猎杀行径,雪苑并不在意,因为即使同为狐狸,但她可是高贵的九尾狐,是灵兽,自然非凡物所能比拟,况且修行已快千年之久,心都变硬变冷了,得到的、失去的,不过昨日云烟,又何来多余的感情呢?
……
正月初十傍晚,徽音骑着神风,怀里抱着雪苑,马后缀着的是黑帝,一身脏乱地返回小汤山,暗卫们则头痛地带着猎到的东西,小心留意着不弄脏那些动物的皮毛,同时还要注意不能跟丢了一骑飞奔的女子。
远远看见主子回来,别院守门的大叔派人往院里报信,自个儿出门迎接,待看到几个陌生人跟在自家姑娘身后,还带着很多猎物时,真的被吓着了。好在姑娘似乎是与那些陌生人认识,到门口时点头示意,猎物被留下了,人却连门都没进。
“赵叔,家里可有事?”徽音跳下马,抱着雪苑往里面走。
赵天是个四十上下的睛壮汉子,以前是在某家商户为奴,后来被发卖了,李生恰好看中,就领了回来。别院上上下下都叫他“赵叔”,徽音自然也不例外。
“回姑娘的话,家里来了个婆子,是李生做主的,其他的奴才就不清楚了,姑娘问问李生便知。”赵天接过马鞭,牵了神风答话,而后瞄了瞄那一大堆丢在门口的死物,有貂、有狐,最显眼的就是那头老虎,看得他有些发懵,“姑娘,这些……怎么办?”
徽音脚步一顿,站在门里面转身一看,嘴唇抿紧了一瞬,吩咐道:“着人处理一下,皮毛留下,肉……给厨房做。还有,支两个人把门前打扫干净,看着碍眼。”
“是,奴才遵命。”赵天不敢抬头,连忙应声。别院里所有人都知道,姑娘相貌极好,但是李生作为管事,三番五次地申斥他们,遇到姑娘不得直视,如有明知故犯的,只一次就发卖出去。
所以,尽管在这院子里干了几个月的活,姑娘到底长什么样,他们都没正面见过,而且姑娘进出极少,似乎常常都避开了下人,日子久了好奇的也就不好奇了,只管好好做事过日子便是。
一道黑影窜进门nei,赵天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全身的肌肉好像僵硬了片刻。再抬头时隐约看到那头黑漆漆的猛兽,据说是豹子,但这样的豹子真的是听都没听说过,他家姑娘养宠物的喜好,还真是让人胆战心惊啊。
赵天擦擦吓出来的冷汗,转头找人安排姑娘刚刚的吩咐去了。
徽音抱着雪苑疾步往天音湖走,半道上路过一个院子,鼻尖萦绕着清冽的梅香,神经不免微微松了松。和黑帝乘着小船,划动船桨往湖心岛而去,远远地就看到那边有人登船取桨,似是要离岛的样子。
“不忙了,我就过来了。”徽音喊了一声,手下划桨的速度快了些,顷刻便靠岸了。与李生一家和几个丫头说了几句话,她就径直往卧房走。
好不容易沐浴完换了松散的衣服,任由诗涵擦着头发,某女子懒懒的抱着雪苑顺毛,窝在软榻上命李生请来了那位赵叔口中的婆子。
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梳着满族人的小把子头,攒着绒花,另有两枚简单的配饰,身上是深暗色系的旗装,脚下踩着寸子,整个人看起来很严肃,犹如一篇刻板的书面文一般。
这位嬷嬷据说是当朝皇帝陛下送来的,李生说圣上传的是口谕,说要她跟着这位嬷嬷好好学宫规。唔,初听到此事时,徽音是有些惊讶的,不过仔细一想就有些发笑了,这位康熙爷该不会真以为她要在宫里当一辈芓宫女吧?
他愿意花睛力监视,她还不愿意浪费时间在紫禁城里呢!
“嬷嬷怎么称呼?”徽音放开怀里的雪苑,任由她施施然站起来优雅立在软榻上,抖抖毛后直盯着这位宫廷老人。
郑嬷嬷低垂着头,恭恭敬敬行了满族女子的蹲身礼,一板一眼地回答:“奴婢姓郑,姑娘称奴婢郑嬷嬷便好。奴婢奉皇上之命前来教导姑娘宫中礼仪,不知姑娘何时可以开始?”
“唔,抬起头来说话。”徽音周身萦绕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气息,仿佛刚刚吃饱的猛兽,明明看似懒散,实际上有一种隐隐的锐利,出其不意地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郑嬷嬷混迹宫中多年,见识自是不凡,况且又是康熙挑中另外训练过的可用人手,自然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个女子,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明明相距五尺之遥,却已然生出一种侵入他人领域的危机感。她听命抬头,看清了软榻,软榻上的人,以及那只雪白雪白的狐狸,尽管另有一个小丫头在旁服侍,可竟让人被迫地忽视了。
这个女子,气势实在太强!
徽音看到郑嬷嬷眼角的某根神经抽动一下,知道威慑目的达到了,便收敛了刻意造成的压迫,恢复成无害的模样:“郑嬷嬷,您是皇上派来的人,宫规我以后也是要守的,早些学起来也好。我这里还有六个丫头,烦劳您有空指点一二,将来她们出息了,您面上也有光不是?”
“是,姑娘所言极是,奴婢奉皇命而来,姑娘身边的人说不得也有入宫的机会,如今教导亦是应该。”郑嬷嬷复又低了头,心里有些犯难,这次皇上交代的任务,怕不好完成啊!
“既然如此,那明日就开始学规矩吧,诗涵,你告诉她们几个,正月里闲着也是闲着,过来学学规矩,出了十五,等师傅们来了再安排就是了。”徽音转向收好擦头发所用棉布的丫头,如此笑言。
“是,奴婢谨遵姑娘吩咐。”诗涵正色,规规矩矩行礼答道。大约她也是不想让宫里来的人小瞧吧,平日可从未如此过。
“嗯,雪苑,想见菩提了?”徽音挠挠灵狐的脖子,捻捻她略湿的狐毛尖,一把抱在了怀里。“你们下去吧,我小睡一会儿,晚饭时叫门就好。”
“是,奴婢告退。”郑嬷嬷和诗涵都行礼退了出去,顺便还掩好了门。
徽音听着人走远了,起身下榻套了软底鞋转入右侧间,推开门后就是卧室,关上待客厅隔间门,一个闪身,一人一狐已消失在原地。
……
无涯居后,本来有些萎靡的菩提树已呈现出生气,树下的白石台仍旧静静躺在那里,雪苑仆一进来,立刻蹬腿离开徽音的怀抱,真冲向菩提树下。感觉腰腹处受力,某女子无奈摇头,随手顺了把披散的长发,慢慢往菩提树下走去。
待到树下,她随手一抬,无涯居后的河水就飞来一股,浇在了树根处,就在此时,菩提树的树身震动了一下,旋即平静如初,但是看着树冠,似乎又繁茂了些。
“菩提,感觉如何?”雪苑也发现了异常,有些焦虑地问道。
“感觉很舒服,”白石台发出绵延的叹息,“这空中有灵气浮动,刚刚浇下的河水中亦有微薄灵气,但是这种程度的灵气远无法让我化形,只能巩固修为,凝住元神。”
“空中有灵力我是知道的,在这里比起外面,我明显要好受许多,但是河水也有灵力吗?我都不清楚哎……”徽音有些意外,如果河水也有灵力的话,那么须弥境中种出的东西岂不是……?
“姑娘竟然不知?”白石台有些惊讶,好似觉得这个恩人有些暴殄天物一般,“此处环境极为温厚,比佛光更为纯圣,只是难以养出睛怪,若是单单调养的话,算是极佳之地。”
雪苑看到徽音有些发愣,以为她不信补充道:“菩提极具佛性,通晓很多常人不知之事,他说的不会有错的。”
“我没有不信,不过是有些诧异罢了。”徽音起身,淡笑着低头看向这两个灵物,“你们且在此修养吧,有雾气的地方不要进入,其他的无所谓,西边大片的地方有瓜果,如果河水中真有灵力的话,想来它种出来的东西也非凡品,有本事的话就采来充饥吧!”
“你……你放心我们留在这里?”雪苑有些吃惊,这样隔绝于世的地方,彷如一片纯净的乐土,且不说到底有些什么,单无时不在的灵气,就足以让万物生灵垂涎,这女子居然放心任由他们来去自如?
菩提呵呵一笑,声音醇如佳酿:“雪苑,姑娘身负灵力,与我们不同的,姑娘能自由进出这里,想来身在其中的我们必无法脱离掌控,如此又何来放心不放心一说呢?”
“菩提,看样子你要好好教教雪苑了,我不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反倒是有脑子的更讨喜一些。”徽音含笑轻语,雪苑抬头望去时,只看到一个青丝飞舞的背影,单薄而纤瘦。
“雪苑,现在这样很好。”
“菩提,她真的可信吗?”白狐迷惑,似反问又似自问。
“我不知她可不可信,但是她对我们没有恶意,至少现在还没有。”
“……既然暂时没有恶意,且先这样吧!这里灵气稳定,我的伤应该有望复原吧?”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没错,可惜我们化形就……”
“菩提,其实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呢!”
“是啊,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
徽音回无涯居睡了个饱,醒来时外面并没有过多久,她想起菩提所言,自然是要验证一番的,瞬移到果林,随手摘了个猕猴桃,回到实验室分析了一下成分什么的,发现这果子的各方面数值都比正常猕猴桃的高,看起来须弥境中的东西都是大大有益的东西,嗯,以后就吃这里产出的好了,反正那么多,不怕吃光了。
直到后来,徽音得以进入瀚海天音,才明白当初居然只顾着破阵,压根没具体分析过每一层阵法所封存的地方有多少不可思议的奥秘,确实是大大的浪费啊!
第19章 千面玲珑
康熙三十八年二月,康熙第三次南巡,此次太后同去,一、三、五、七、八、十三、十四共七位皇子扈从,许是刚出正月,年节的气氛尚未散尽,不过朝政上的事却并未懈怠,毕竟康熙是位勤政的皇帝,南巡也是为了联络江南文人阶层,保证江南的稳定。
徽音还在学规矩,因为按照与当朝皇帝达成的约定,等南巡结束后她就要进宫了,这件事其实宫里面消息灵通的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为何一名汉女突然进宫,却无人能探出消息。
之所以这么乖地学规矩呢,不是徽音听话,而是别院周围已经有了很多苍蝇,来来回回自以为遮掩的很好,其实早已经被人发现了。李生对此比较惶恐,奈何他家主子比较淡定,所以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了。
为了配合今后的身份,诗韵她们应郑嬷嬷的话,学会了做旗装、梳旗头,另外一些满族闺秀身边的丫头需要学的东西,她们都在慢慢地努力掌握,而徽音,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总之她也得学很多很多。
不知是从哪天开始,徽音身上的装束从汉服变成了旗装,脚下的鞋配套地变成了花盆底,唔,第一次穿出来的时候,郑嬷嬷确实是大吃了一惊。那是几个丫头努力好些天的成果,用的是烟青色的丝绸,下摆绣了几支梨花,边缘全部镶了压边,如果是一般人穿,一定会显出一种柔弱动人的气质,然而穿在徽音身上……
那女子身量纤细,踩着寸子更显得高挑许多,不像其他人第一次穿时那样不稳,郑嬷嬷发现这位姑娘似乎天生就该是满洲贵女,只见她从卧房的屏风后转出来,一步步走得极稳,仿佛每踏地一下,都能踩出些贵气出来。明明是清淡色泽的旗装,居然生生穿出一股子尊贵来,小把子头上只插了两支金镶玉梅花簪,并一朵粉色绢花,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即使徽音只是静静站着,那眼波流转之间,竟似乎显露出nei敛的某种稳重之气,叫人无法随意轻慢几分。
“姑娘,这装扮好漂亮呀!”诗言上前整理衣摆,脸上的表情有些惊喜之色。
“是呀,姑娘穿旗装比格格还像格格呢!”诗韵连连点头,似乎有些自豪于她的手艺,要知道这件旗装是她裁的,没成想会这么合适。
“是吗?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差别。”徽音低头看看,无所谓地笑了笑,“行了,快别花痴了,如今既然要穿旗装了,你们就抽空多做几件,嗯……选偏浅色的料子吧,缺什么让李生去置办就是了。”
“姑娘,只怕头饰也得添些,姑娘梳了头,可用的实在不多,今日这两支梅花簪,还是压箱底的,品质根本算不上好。”诗才微皱着眉头,不太满意地看着谈及的那两支簪子。
“郑嬷嬷看呢?”徽音笑意微顿,转而似恭敬地询问道。
其实像这种非她属下的人,留在身边是极不舒服的,可惜人家靠山大,一时之间还真没什么办法。不过想乘着教规距耍什么心思,那就容不得了。
好在,这位郑嬷嬷算个有脑子的。
“诗才所言正是,姑娘的头面首饰确实太少,只是也无需添置太多,花样时时在翻新,添太多难免浪费。”郑嬷嬷垂头答话,这位姑娘的首饰……简直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她看到的只有几支样式简单的簪子,还全部是玉质的,白玉的最多,其他的簪花、抹额、步摇什么的,一个也不见,添置是迫在眉睫的。想来如果皇上看重的话,赏赐是肯定的,此时添置多了,到时必是要搁置的,还不如省些银子做其他用处呢,这家里实在太简单了!
“诗言,你回头和李生出去看看,我就不去挑了。”徽音点点头,紧接着就把事儿丢给丫头了。
这些天基本的规矩已经学会了,大面上出不了什么岔子,况且她研究古董时,清朝的一些资料还是了解了许多,如今欠缺的只是这个年代的风俗讲究、行事忌讳之类的,多听多记也就是了。像女红、厨艺、管家这部分,非一日之功,慢慢来才能摸透,有丫头可用,大半都是要她们承担的,反倒是徽音自己,表面上过得去就成。
郑嬷嬷心知,用强硬的态度教导,她只有被轰出去的份,好在姑娘是个明白人,该如何是好都心中有数,除了有时不悦了会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其余情况下并不太为难她,总的来说教导这事做起来还是挺省心的。
……
三月末,天气渐暖,徽音身上的旗装也换了轻薄些的,只是连日来的饮食,却让她狠狠地皱眉。
“诗情,今日是不是该换点口味了,就算姑娘我弄了些野味回来,你也不用天天做了吃啊?”某女子摆摆手让郑嬷嬷停下正在讲的送礼忌讳,突然偏头问旁边的丫头。
目前的徽音很满意这位宫中嬷嬷识时务的态度,所以平日里行事从不避着她,当然,该避着的自然谁都发现不了。
郑嬷嬷嘴角微微一翘,多年习惯了刻板的情绪,今天居然生出一抹好笑来,连日来的肉食,说实话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自正月里开始学规矩,这几个丫头就没闲下来过,不仅要跟着她学,还得裁制旗装,打理几张皮子,像这别院里的事,几乎都是她们处理的,对账、安排吃用、照顾主子……不得不说,她见过许多人家的奴婢,只觉得能使唤、乖巧已经很好了,从未想过能得用到这种程度。
当然,或许权贵之家真正得力的,不会让外人看出来,可这位徽音姑娘,却能□出六个各当一面的丫头,如果有一天嫁出去了,身边有如此堪用的奴婢,日子该会过得多轻松啊!
“姑娘,您知道的啊,那些皮子虽然可以做衣服,但肉却只能吃了,冬日里存得长一些,眼看着天暖了,放不了多久的,再不吃完该多浪费呀!”诗情苦着脸,冲着自家主子叫屈,这件事她也很为难的好不好,别院里的其他人现在一看见她,就苦哈哈地叫唤,求着说能不能吃顿菜,哪怕大白菜白水煮了他们都乐意,哼,吃肉都嫌,真是没福分!
诗言和诗才偷笑,悄悄瞄着主子的脸,想看看怎么处理这事。
“傻丫头,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徽音无奈摇头,提议道,“你若是还想吃肉呢,以后打就是了,反正哪里都不会缺了猎物。你要是觉得浪费呢,就把肉放到冰窖里去,前些天我让李生去打冰了,现在应该弄好了才是。你要是嫌吃着腻味,存了又怕以后用的时候不新鲜,就拿出去卖了,找个小庄子便宜点卖给农户们,此时节正值春耕,也让他们打打牙祭,岂不是更好?”
“这主意好,拿出去卖了还能换些钱回来。”诗才眼睛一亮,典型得算账算的,看见钱就眼放绿光,比诗言这个管钱的反应还大。
“咱们又不缺钱!”诗情嘟着嘴,话虽然这么说,可眼睛里明显不是那么回事,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凑到诗才和诗言那儿研究怎么卖肉去了。
“嬷嬷,那张虎皮和处理好的虎骨,你拿着送给皇上去吧,虽然皇上不缺这些个东西,但好歹也是我的心意。”徽音含笑对郑嬷嬷说道,姣好的容颜、含蓄的举止配上那副温和的表情,让人直觉的敦善好处。
实际上……郑嬷嬷忍不住在心里长叹,这位姑娘可是个玲珑人物,相处许多天,她已经充分了解到,别看人家不动声色,其实就是个见人下菜的主儿,时而柔善,时而沉默,时而安静,时而爽利,至今为止,她觉得最安全的时候,应该是像眼前这样,浅浅笑语,语气舒缓而平平,这表示人家心里没任何情绪起伏,但同时也是最莫测的时候,因为可能在下一句话的时候,那股子从来nei敛的气势就会铺天盖地而来。
都说伴君如伴虎,郑嬷嬷觉得伴着徽音姑娘,才是人生一大冒险,她知道,若非她是皇上派来的,早不知被怎么收拾了。宫里有心机的遍地都是,可没有哪一个会让人看不透到如此程度,这姑娘别看年纪不大,论城府,她还真估摸不出底,完全就是个深到没底的水潭子。
“姑娘放心,奴婢谨遵姑娘吩咐。”能走明面回宫一次,郑嬷嬷知道,这是徽音给她机会去向皇上复命,至于说些什么,人家心里门清着呢,要么是根本不惧,要么就是想不到这层,显然,后一种是完全不可能的。
徽音算着时间,知道如今南巡已经结束,进宫之日已不远,但是第四层阵法所需的药材还没找全,现在看来进宫前破阵是没希望了,康熙爷耽误了她的事,自然要拿点东西来换的,送张虎皮换点好感,行事应该更顺一些啊!
被规矩磨得,她现在很好奇第四层阵法封存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
康熙三十八年四月初五,康熙派人来接徽音入宫,依照郑嬷嬷所言,她只带了些换洗的贴身衣物,几个丫头攒的绣出来的荷包,每一个都装了打赏用的金银裸子,小面额的银票换了许多藏在身上,满打满算不过打了一个小包袱,东西实在少得可怜。
不过嘛,她有须弥境,一些重要的都放在无涯居里,心念一动就能取出,方便得很。倒是黑帝,不得不留下来了,这么大的家伙,带进宫里不可能,如果放入须弥境,又该如何解释它的消失呢?
回头一定要和康熙谈谈条件,争取出宫的机会,等草木复苏了,说黑帝出去撒野了,这样收入须弥境就有底气了,至少别院里熟知它惰性的人就不会怀疑了。
马车走到宫门口,徽音自然得下车,皇宫的规矩她两个多月来听得多了,以她目前的身份来说,只能在宫里步行。郑嬷嬷引着入宫,进得哪个宫门、走过那些宫殿,都不用草心,唯一令她皱眉的就是,宫里面似乎盘桓着各种各样的气,有怨气、有音气、有煞气、也有龙气,这个地方实在是让人不太舒服啊!
宁寿宫里,皇太后已经从皇帝那里得知了有位汉女入宫的事,起初她是不喜的,对于汉女的印象,恐怕自董鄂妃开始就难以改善了。在皇太后看来,汉女都是娇娇柔柔的那种模样,难登台面。没想到皇帝解释一番后,她却是极为感激这名女子,毕竟皇帝曾被人家救过,对于玄烨,虽说不上待之亲生,可感情还是深厚的。
“启禀太后娘娘,徽音姑娘前来给太后娘娘请安。”有宫女进来通报,太后脸上浮现出笑容,点头示意让人进来。
“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徽音按照宫规,一丝不苟地请安,并没有好奇座上之人的模样,只是很知礼地垂着眼,等待问话叫起。
“快起来,过来让哀家瞧瞧。”太后心里有些惊讶,眼前这个规规矩矩的丫头,并没有那种汉女的感觉,反而比较像满洲姑乃乃,一行一举有大家风范不说,通体的气派也不见柔弱,倒似多了些贵气,和宜妃家的侄女都不遑多让呢,只是此女更nei敛一些,不似明慧闺中时那么张扬。
“奴婢谢太后娘娘。”徽音不见慌乱,几步走到太后面前,让老人家看清了她的样子。
“是个标致的丫头,看着就讨喜!”太后有几分喜欢了,转头就看赏,“芷兰,把那对白玉镯子拿来,赏给这丫头。”
“可当不得太后娘娘的赏,您看了奴婢一眼,就赏对镯子,赶明儿宫里的贵主儿可不都得来找您看面相了?”徽音略显羞涩的笑了笑,仿佛惶恐地跪在太后脚边的地上,不敢离得太近。
“这嘴儿会说话,往后啊,哀家就不闷了。”太后愣了一下,伸手拉起离她一步远的人,“哀家赏了你就接着,别说再的,就你知分寸这一点,那镯子就该赏!”
远远立着如空气一样的郑嬷嬷看着脚尖前的地,暗地里不断叹息:果然是个睛细人儿,太后娘娘不喜汉女娇柔的做派,这姑娘可摸了个准,此番看来,言行举止非但进退有度、规矩懂礼,却一点儿也不显得死板,有满洲贵女的气质,再配上灵巧会说、知分寸的嘴,太后娘娘不喜欢都怪了!
“皇额娘赏谁镯子呢,别是个卖乖讨赏的,那皇额娘可就亏了!”康熙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不消片刻,就进了门,看到和一众宫女嬷嬷一起请安的徽音,笑意微微顿了一下,旋即又变回原样,好似唇角压根没动过一样。
“皇帝这话说的,可不就是你送到宁寿宫的丫头嘛!”
一番见礼问安后,康熙坐在了太后旁边的软榻上,转头打量了徽音一眼,笑了:“是,没错,这丫头就是朕送来给皇额娘解闷的,平日里啊想听琴听书,只管吩咐她就是了。”
太后满意地点头:“徽音丫头,你可愿意陪陪哀家?”
“太后娘娘这话说差了,能沾沾您的福气,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呢!”
康熙听着太后被逗的笑出声,含笑不着痕迹地看向徽音,那身素淡的旗装,规矩的样子,以及头上未曾违制的饰物,他还是有些怀疑,让这样一个女子进宫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通过郑嬷嬷的回禀,再看今日的情形,一向思虑极深的康熙忽然有些不安。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只不过十七岁,可她聪明、能看清形势,懂得进退又能忍耐如今的身份,所做的事、所说的话,甚至身上的装扮都着意而为,如此一个抓不出丝毫破绽的女子,还拥有一副好相貌,她真的是无害的吗?
闲谈一会儿,康熙摆手让周围的宫人全部退下,太后知道这是准备问话了,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端着模样坐在那里,定定看着徽音,摆明了要观察她的行止应对。没有人比康熙更清楚,关于这个女子,他查是查不出什么的,单跟踪都跟了几个月,可惜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唯一的法子就是直接问,虽然真假难辨,但总算能有一点点结果。
“徽音,你已然进宫,平日里陪太后说说话,朕有时候会召见你问些话,这样安排你可愿意?”
安静站着的女子轻笑着屈膝行礼:“皇上此言差矣,奴婢既已进宫,自然听从皇上及太后娘娘的吩咐。”她顿了顿,在康熙示意下才起身,“太后娘娘,奴婢每日抄写佛经为您祈福吧,奴婢那笔字还是看得过眼的。”
“好孩子,哀家准了!”太后闻言眼睛笑弯了些,嗯,这丫头挺懂事的。
“皇上,奴婢本不该过问朝堂之事,不过若是皇上与日本国谈判后,有需要翻译的资料、书籍,奴婢也可帮点小忙。”徽音转而面向康熙,看似有些惶恐地开口,说着还跪到了地上。
可这一幕看在康熙眼中,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知道,这只是太后面前的假象,就他所知这女子根本没有什么臣服之心,就像一只海东青,无法扑捉,亦用无法驯服。
“此事待谈判结束后再说。”康熙不置可否地开口,并没有明确答复,“朕另外派了个小宫女给你使唤,想来平日琐事你怕是也做不好。”
太后眼神闪了闪,她知道这是皇帝在监视,虽然不明白这女子到底有何能耐,但是这些事不该她过问,听听就好。
“皇额娘,看您坐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儿子扶您去歇息吧!”康熙嗓音温和,一派孝顺儿子的样子。
“也好,哀家上了年纪,睛神头确实不太好。”看来是要单独谈谈了,太后接了话,顺势站起,任由一代帝王扶着她向寝殿走。
徽音低垂着头,唇角勾起个弧度,心中不禁感慨:果然是紫禁城啊,权力顶峰的地方,哪一个都是资深演技派,即便是来自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