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腰。
商宇贤躺在雪地里,身上压了个醉鬼。
这就是鬼压床,他想。
今晚,大冬天,大半夜,已经哄完了娃,洗了澡躺在床上,吃了两粒镇静药,睡姿已摆好,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就快睡着了,收到了一条微信。
参朗发的,什么拼朵朵邀请你种树。
种树知道吗,种树,种树……
嗬嗬。
挚友之间有了罅隙,多日没联络,先开口的那个,竟然让他去种树?!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微信。
除了工作号由小圆帮忙打理,这个微信基本上是“朋友们”。平时和商宇贤发微信用什么口气,用“您”还是用“你”,结尾处用句号还是感叹号,“朋友们”都要考虑半天,哪根神经搭错了才会给商总发这种玩意?
商宇贤有点懵,随手砸了个转账,5555元。
商宇贤:“没时间,雇佣你一个月,帮我种一棵树。”
良月在上拆开转账红包。
参朗问:“你要,要什,什么树?”
听青年说话,明显是醉酒了,而且醉得不轻,商宇贤皱着眉,在床上坐起身,说道:“种一棵摇钱树。”
对方半天没回复。
过了一会,良月在上也砸了个转账,10000元。
良月在上:“我出双倍,你种个摇钱树,摇下来,我接着。”
商宇贤愣了愣,犹豫了一下,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低头笑了笑,收了转账钱,再看看自己,穿着真丝睡衣,视频恐怕不太雅观,就按了个语音电话。
参朗接通了,商宇贤听见,那边的音乐声很大。
青年在哭。
虽然听不清楚,也许是乐器声,也许只是酒后鼻塞,但商宇贤就是幻听般地觉察到,他在哭。
商宇贤问,他不答,没动静了。
难免心里担心,胡思乱想,坐立不安,只好连哄带骗,让对方分享了位置,把女儿一个人扔在家,套上衣服就出了门,连夜从二环飙车,开到了五环外……
竟连一丝犹豫也没有。
结果……
很好。
很j-i,ng彩。
商总躺在雪地里,凤眸微眯,轻轻地勾了勾唇角,扯到唇上伤口,痛哼一声。
我要宰了你。
我一定要宰了你。
只要宰了你,就没有人知道我为你做过的蠢事了。
……
……
……
作者有话要说: 某日,二人参加综艺,其中有一项“默契度”的游戏,两人戴上了测谎仪。
主持人抽了个问题:“请问,参先生和商先生,二人第一次接吻的地点?第一次,很神圣,很重要,嗯……这是哪个粉丝的问题,录完憋走,我请你吃饭哈哈哈哈。”
台下哈哈哈哈。
电脑前的粉丝们哈哈哈哈。
参朗不假思索:“这种事,谁会在荒郊野外啊,当然是家里。”
——测谎仪没反应。
商宇贤脸色一片y-in寒,双眸中透出一道肃杀之气,冷笑道:“没错,家里。”
——bbbbbb。
测谎仪狂叫不止。
参朗:“???????????????”
...
第16章
世纪龙庭坐落在二环寸土寸金的cbd,以针对白领人群的十八座高层住宅为主,整个楼盘分为三期,是世纪恒商介入地产界的主要标志,连物业管理都是恒商的。
低密度住宅区只有十栋别墅,这十户人家有明星、公知、官员和富豪,社会地位不多赘言。
门牌没有4号,商宇贤住在11号。
凌晨一点左右,玫瑰大道陷入了沉睡,宾利慕尚行驶到龙庭正门,被金属道闸挡在了大门口。保安小哥正在门卫处玩电脑,见来车了,尽责地探出头来看。
业主有卡,伸胳膊就能刷,有些土豪是真土,爱装逼,爱折腾人。这倒没什么,虽说有监控探头,但大半夜的来访者,他通常都要亲眼看一下,家宅平安,工作顺利,安全第一。
这是大老板定下的规矩。
守规矩的保安小哥叫张大壮,是个退伍兵,抗洪时伤了右腿,走路有点瘸,老家在大山里,还没娶媳妇。
他本以为,在大城市找活干是没指望的事了,在劳动市场找了点力气活,只等春运之后回家种田。没想到,世纪恒商招工的领导一见他的退伍证,就和他多聊了两句,他讲了当年的情况,领导二话不说就把他收下了,还是在职员工,三险一个也不少,月薪寄回老家给爸妈,自己还能留下一些日常花销,还有年终奖金。
后来才知道,那是大老板定下的规矩,伤兵和老兵,都要优先录用。
张大壮迎着光细看,车牌没看清,先认出了那辆车。
商宇贤从车窗探出头,配合地说:“抱歉,卡忘拿了,车上的人,是我的朋友。”
看见男人时,张大壮还有点迷糊,平时都是方助理或司机开车,那两人他都认识,这人也不自报家门……他呆了几秒,吓了一跳,这不是自家大老板吗,立马起身c,ao作,升起了自动道闸。
“领导,辛苦了,这么晚。”张大壮有点紧张。
“你也一样,”商宇贤问,“网络信号还好么?”
“呃?啥?”
张大壮先是打个哆嗦,生怕夜班玩游戏被抓包,再一想,之前师父说,他在月度例会上稍微提了一下“内部员工找网困难,上夜班只能用流量”的事,压根就没想到,大老板竟然把这个意见放在了案头,第一时间就让人解决了网络问题,还给六个门卫室各配了三台电脑。
以前值班熬夜,下半夜就跟熬命似的,轮班休息也不行,抓心挠肝的困,玩手机还无聊,现在可以玩玩电脑、看看电影,只要守门认真一点,不耽误工作,不偷偷睡觉就行。
张大壮忙不迭从门卫室出来,先站了个军姿,激动地说:“报告!网速特别快,wifi信号也好,谢谢领导!”
商宇贤点头:“夜班不易,你们也辛苦了,白天注意休息,再会。”
“是!首长慢走!呃,领导再见。”
张大壮紧张得直搓腿,虽说领导没什么笑脸,但就是让人心里熨贴,寒冬腊月天,让人浑身暖烘烘的。
所以说啊——
张大壮失神地看着慕尚驶入大门,看它往别墅区开去,直到车灯消失,社区里只剩下幽幽的庭院灯,他还站在原地眺望着。
他想,所以说,人与人啊,就是不一样,有些人,镶金嵌银也不顶用;有些人,身上都是发光的,必须是领导,必须的。
*
慕尚直接开进了别墅前院,拉开后车门,参朗躺在座椅上睡得香甜,小声把醉醺醺的青年唤醒,连搀带扛的,总算是把参朗弄进了家门。
“……到,到家了?”参朗迷糊地问。
“到了。”商宇贤轻喘着,搂着青年的腰,走三步退两步,将他带到客厅里。
指尖抹了下额头的细汗,只觉自己的老腰快断了。
青年的腰很细,却结实,隔着衣服都能感到他身体的力量,劲瘦而又霸道。
商宇贤给对方换了拖鞋,双臂固定住他,两人面对面抱着,站在客厅中央。
正考虑着要不要先把参朗安顿在沙发上,自己歇一会喘口气,再把青年抬到客房去——
不成想,参朗突然浑身有了劲儿,刚才还软趴趴堆在商宇贤的怀里,忽然直起了身,像个磕磕绊绊自己找窝的小动物,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梦游似的,走到楼梯前,呆了呆,然后开始上楼梯。
商宇贤:“…………”
一楼就有两个客房,二楼是糖糖和夫妻的卧室,还有作为小孩学习和玩游戏的儿童房,三楼则是书房、更衣间和家庭影院等。
和妻子正式分居之后,商宇贤曾一夜一夜地失眠,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找人重新装修了夫妻二人的卧室,换了一张更舒适的大床,墙壁纸换了深色调,整个风格大改一番,却还是在深夜里难以入眠。
于是,他索性搬了个地方,一个人住在楼下的客房里。
商宇贤回过神,生怕青年又一脚踩空,便紧跟着上楼,走到缓步台,他托住青年的背,侧过头,端详着对方的脸。
担心糖糖被吵醒,商宇贤试探地小声:“小朋友,你是睡着,还是醒了?”
青年默不作声,继续上楼梯。
上到二楼,往右拐,在走廊里走了五六米,直接推门进去了。
商宇贤:“…………”
完全当成杂货铺的二楼了?
踏进门的那一刻,商宇贤才意识到,自己三个月没有进到这个房间了。
暗色调的卧室,地板像是能吸光,只有月色透过落地窗,洒在中央的一张大床上。
参朗摸着黑,走到床边,发了会呆,也不躺,盘腿一坐,闭着眼睛,像是入了定。
商宇贤伸手开了灯。
欧式床头壁灯发出暗黄的光晕,他走到参朗面前,眼底闪过忍不住的笑意:“参朗,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哪,我是谁么?”
“还没自我介绍,你贵姓?”参朗睁开眼睛,被光线晃得眯了眯眼,“阳光正好,我们聊聊,姓名,爱好?”
商宇贤:“……”
乍看去,青年表情颇为严肃,起先还以为是要来一场正式的谈话,再细看,对方眼神儿不太对,且目光涣散。
这家伙是在耍酒疯?
见过喝多了爱唱爱跳的,爱亲爱抱的,爱哭爱闹的,青年耍酒疯,却是找个陪聊的?
得多寂寞的人,才会在喝多之后,凌晨一点半,潜意识里是想找人聊天……
参朗:“姓,姓名?”
商宇贤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调节了空调的暖风:“商宇贤。”
“参朗。”参朗继续问,“爱好?”
商宇贤犹豫了一下,“经商?”
“那算哪门子的爱好,你不懂生活,”参朗严厉地批评了他,“经商是为了什么,你的爱好,就是……赚钱。”
商宇贤:“……”
参朗:“特长。”
商宇贤眨眼:“你还没说,你的爱好是什么?”
“都说了是‘爱好’了,所有‘好’的我都爱,比如,大叔你就很好,钱,钱也很好,”参朗说,“这一点,你,和我,没毛病,你赚钱,我爱钱……特长?”
商宇贤:“赚钱?”
“又,又是赚钱?那也算特长?你这一波,是我遇见的,最差的j-i,ng英了,嗝,说些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特长啊,比如我,我啊,浑身上下都特长。”
商宇贤:“……”
参朗歪了歪头:“问你呢,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的,特长,你一说,别人都知道的。”
商宇贤想了想:“花钱,我有很多钱,家里很有钱。”
“这个,”参朗有点呆,“别人都知道?”
商宇贤点头:“知道我的人,是的。”
“呃,好吧,”参朗一手握拳,在另一只手的掌心里盖了个章,“商先生,你合格了,一定要来,上班……你被录用了……以后,别,别难受了……”
商宇贤:“?????”
参朗咕哝完,桃花眼儿一弯,微微抿唇,慢慢地,勾出一个柔和弧度来。
青年在笑,仰着头,对着他笑,那张英俊得惊人的脸,明亮得灼人眼。
莫不是呀呀童趣给他发了面试通知,所以他心情不错,多喝了两杯?
都说醉后方知情浓。
青年喝多了酒,第一个想起了自己?
商宇贤垂眸想了想,笑道:“刚才你说,只要是好的,你都喜欢,比如我,你喜欢我什么?”
参朗蹙眉想了想,目光在他全身上下快速移动着,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上:“长得很好看啊,风度翩翩,看起来很年轻,身材也不赖,而且很有气质。”
商宇贤眼神微微一沉:“难道你只喜欢我的外表?”
“还有啊,除了生气的时候你的表情特别吓人,不理人的时候特别高冷,眼神太可怕,说话有时候嘴很毒,有时候太严肃让人紧张,有时候不讲理,不给人面子,爱捉弄人,脾气还有点古怪之外,其他的我都挺喜欢。”
商宇贤:“…………”
混账东西。
这家伙完全没有奉承过领导吧,这种风格的溜须拍马,什么工作也干不长啊。
“大叔,你看看我。”参朗仰着头,“看清楚了吗,哪里不对?”
商宇贤冷哼:“怎么?”
“我被劈了啊!”参朗垂下头。
商宇贤回头看看窗外:“???”
五秒后,参朗补了个:“腿。”
商宇贤:“……”
然后开始咕咕哝哝,一开始商宇贤还搞不清他在说什么,渐渐地,线索越来越多,逻辑关系也清晰了。
青年失恋了,女朋友和别人好上了?
十分钟之后。
参朗:“就这样,我捧在手心里的,嗝,媳妇,平时碰都舍不得碰一下,被人弄得遍体鳞伤,我以前告诉过他,江湖险恶,不行就撤,一定要注意安全,他偏不听,这不是和我作对吗……”
“等等,”越听越不对劲,商宇贤打断他:“你伤心,生气,痛不欲生,只是因为她不听你的话,被人弄伤了?”
参朗眨眨眼:“不然呢?”
商宇贤:“…………”
不是因为分手、失恋、舍不得那人,才醉成烂泥的吗?
商宇贤揉着干涩的眼角,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我站在这听一个醉鬼讲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家伙的思维回路跟别不一样吧,乃至于自己连开导安慰,都不知从何说起。
“我以前还挺羡慕你,现在不了,我知道你心里也苦,”参朗迷糊地伸出手臂,抓住商宇贤的手腕,丧丧地说,“我是看明白了,‘爱情’这玩意,不能轻易碰,就像珠穆朗玛一样,有勇气,我们就去挑战一下,但不适合定居太久啊。”
商宇贤轻声地笑了笑,揉了揉青年的额头,“你说得对,不过,就算只是去挑战一下,我们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参朗僵了僵,说好的正能量呢,做彼此的小天使呢?
商宇贤笑着打量青年的丧样。
罢了,由他吧。
记得上次出差,小方给自己买了睡衣,只穿了一次,商宇贤想着,转身到衣柜前,找到了那套深蓝色的睡衣,又拿出一条新的四角裤。
回到参朗的面前,见对方迷迷糊糊斜倚在床头,像是睡着了。
商宇贤上前,给他拉开羽绒服,里头连个羊绒衫也没有,就一件单薄的收身衬衣,袖口还蹭上了雪水。
手指已经解开了他的第三个纽扣,再往下,窝着光,太暗了,看不清楚。
商宇贤弯下了腰,手心按着他的胸膛,不让他乱动。
参朗突然睁开眼睛:“你要把手伸进来么?”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商宇贤触电似的抖了一下,他停住动作,直起身,用无比严肃的目光凝视着参朗。
过了好一会儿,商宇贤冷冷地说:“你怎么会有这种要求,你这是性s_ao扰。”
参朗:“???????”
商宇贤垂着眼:“就说你们年轻人,对自己都不负责,将来还有谁敢依靠你?你别嫌我啰嗦,平时我没这么多话,听好挚友的一句劝,像这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事不能再有了,岁数大了要坐下毛病的……”
口中话音未尽,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突然贴近了他。
这家伙一会清醒一会犯浑的状态,着实让人难拿。
商宇贤往后退一步,大长腿往前逼近一步。
“我说,认识你的那天,”参朗抬起手,捧住他的脸,垂眼看着他,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是不是诅咒我了?”
商宇贤:“????”
参朗忽然倾身贴近,用唇抵住他的嘴角,在他的唇边细细地吻。
一丁点征兆也没有。
商宇贤先是怔愣地睁大眼睛,反抗地推了他几下,推不动,躲不掉,力气耗光之后,懒得和耍酒疯的醉鬼较真,如果是厉威扬,早就挥拳揍过去,但眼前的小家伙……只好无奈地随他了。
“小朋友,酒后的这个习惯,是销售人员的大忌,将来等你在业界站稳了脚,经常会有饭局,酒会,宴席……”
商宇贤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事到如今你才出现,”参朗在他唇上轻啄细吻,低喃着问,“之前你去哪了?”
商宇贤愣了愣:“你说什么?”
“如果妈妈去世的时候,大叔在身边陪着我,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说出这些话的参朗,竟然艰涩地笑了出来。
“怎么办才好,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了我,”他发抖地把脸埋在商宇贤的肩上,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我觉得,认识你之后,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奇怪,觉得没那么无聊了,但是更寂寞了。”
商宇贤:“…………”
因为自己上次情绪失控,之后再也没联系他?
单单看外表,青年并不像会依赖别人的人。
看来,这小子这次是真的难过了。
外公岁数大了,他父亲那边也靠不上,一个人,总有撑不住的时候。
就像商宇贤自己,在明枪暗箭的战场,他从不卸甲,在他的印象里,“累”不是一时半刻的感受,而是人生的一部分,是多年来身体持续向大脑发出的信号。
没有人知道,这具万众瞩目的身体究竟能支撑多久。
不过,借给自家小朋友一个肩膀,当个依靠,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想起,杂货铺的那个悠闲的傍晚。
平平淡淡的人生,铺天盖地的幸福。
商宇贤站在那愣了好一会,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抬起胳膊,掌心扣在青年的背上,轻轻地抚了抚,有点笨拙地安慰他:“现在也不晚,外公身体硬朗,糖糖在长大,我在你身边,别难过,一切会好的。”
主卧中壁灯微醺,光影拂动。
犹如经历了一场草原战争,黑夜中的两只雄兽在互相舔舐着伤口,彼此守护,彼此安慰,时刻警惕着外界的侵略。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参朗稳定了情绪,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眼睛,顺便擦了下鼻涕。
商宇贤歪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舒坦了?”
参朗挺了挺胸膛,桃花眼儿一弯:“你猜?”
商宇贤:“……”
商宇贤脸色一黑,上前揪住参朗的衬衣,仿佛之前发生的都是假象,“不管你醒没醒酒,快脱,去洗澡,酒气熏天的。”
“知道了,知道了,别硬来,你抓到我了……”
“别磨磨蹭蹭的,比糖糖也不如。”
“等等等,大叔你矜持一点……”
参朗剧烈地挣扎着。
他在挣扎中,剧烈地把上衣脱光了。
商宇贤:“…………”
然后站起身,又准备拉仔裤的拉链。
“别,别再脱了,剩下的去浴室脱,”商宇贤忍了忍,只觉一阵头晕,累得浑身像散了架,无力地挥挥手,“去洗澡,门在那,睡衣拿上。”
参朗拎起睡衣,看见一条黑色四角裤,把它举起来观察着,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喟叹:“……唉,这个,尺寸不太合适啊。”
“不要抱着别人的内裤发愁,”商宇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有,别在我眼前晃,我头晕。”
“我做了什么……让你犯晕的事了?”
参朗笑着问。
商宇贤眼皮直跳:“既然过阵子就要正式参加工作,免不了交杯换盏的场合,酒后的坏习惯要改,我没有开玩笑。”
“嗯。”参朗懒洋洋地应了。
商宇贤脸一沉:“正面回答。”
参朗打了个哆嗦,完全出于本能,面色一肃:“是,领导,请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摈弃恶习,重塑人生。”
商宇贤:“……”
参朗脚步慢悠悠,走到商宇贤的眼前。
商宇贤上下扫了他一眼。
仔裤低低地挂在劲瘦的腰上,腹肌浅,马甲线也不深,却清晰含蓄,人鱼线往下延伸,消失在低腰内。
青年的身材是真的好,很适合东方审美。
商宇贤揉揉眼角:“我年纪大了,不如你年轻气盛,早点睡吧。”
“这个房间,有新装修的味儿,床头的防刮贴膜还没撕掉,一点人气儿没有,应该很久没人住了,夫妻主卧?”参-柯南-朗问出了关键问题。
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是醉的,什么时候是清醒的?
商宇贤没应声,点点头。
“你觉得,”参朗垂着眼,桃花眼儿满含色气,紧盯着商宇贤的眼睛,“我去哪儿睡,比较合适?”
商宇贤抬眼看他,和他对视了一会,忽然伸手,捏住参朗的下巴,让他往浴室的方向看,“我住楼下,你洗完澡,随便去哪睡,只要是我看不见的地方。”
参朗捉住他的手,脸上笑容收了,紧盯他:“我睡这个房间,也可以?”
商宇贤直视他:“随你。”
参朗眼中柔光渐浓,轻声:“放下了?”
商宇贤苦笑了下:“嗯,半年了,也该放下了。”
参朗轻嗤一声,别开头:“少逞强了,也不知道是谁,难受得j-i,ng神恍惚,情绪失控,不爱理人,欲哭无泪啊。”
不是,商宇贤心中暗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对方不答话,参朗扬着笑,毫不犹豫祭出嘲讽脸:“如果大叔太难受的话,我也可以借给你肩膀哦。”
怎么话题变成互相挖苦,互相掀老底了?
“不必。”商宇贤侧过身,唇角挂着一抹冷笑,“对了,之前你问我‘特长’,你说你的特长是……”
还没断片,有点印象,参朗老脸一红:“怎么,哥哥浑身上下都特长,羡慕吗?”
商宇贤摇摇头,“我觉得,你没有说实话……”
参朗:“?????”
商宇贤眯了眯眼,用那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目光凝视着他,淡淡地说:“在杂货铺吃饭那天,外公对我说,朗朗最牛的事,就是小时候躺在地上尿尿,能尿到自己的脸上?”
参朗:“!!!!!!!!!”
商宇贤:“可惜了,你该去参加达人秀。”
参朗:“…………”
妈哒,这下彻底断片了,脑袋里还啪啦断了几根神经。
臭老头,居然跟大叔爆我黑料?
商宇贤温和地笑笑:“怎么,明天周六,我和糖糖都休息,如果你还不想去洗洗睡觉,就继续和我聊聊?”
“不!我还没醒酒,不聊了,不聊了,我倒是没什么,既然你不介意,我就睡这里,新床就由我来压吧,红包也免了。”参朗急急移开视线,回手指了指那张大床,抱着换洗衣服,往浴室走。
推开浴室门,刚迈进去一条腿,想起什么似的,参朗后退一步,侧头看向商宇贤,欲言又止。
商宇贤眼角一抽,忍了忍:“凌晨两点半了,你又想怎样?”
桃花眼儿瞟了他一眼,“那个,我年轻气盛,如果你想看的话,我脱几次都可以……”
“我为什么想看啊???滚进去!!!”
终于再次爆发。
——
作者有话要说: 商宇贤:“小时候躺在地上尿尿,真能尿到自己的脸上?”
参朗:“哼。”
商宇贤:“呵呵。”
参朗:“现,在,我,长,大,了。”
商宇贤:“……”
...
第17章 【倒v开始】
半梦半醒中, 听见一阵天籁般的笑声,感觉脚下凉凉的, 参朗打了个激灵, 瞬间睁开眼,往下一瞅, 被窝鼓起一个小包, 正在一点一点往上拱。
掀开被子往里看,小团子从床尾钻进被窝里, 正奋力地往上爬,一张小脸儿掩饰不住的兴奋。
早晨天还没亮, 糖糖起床上厕所, 她的卧室在二楼尽头, 路过夫妻主卧的时候,看见房门敞开了一道缝隙。
小团子先是笑了下,突然又呆了呆, 小脸儿从惊喜转为了惊惶,穿着小睡衣傻傻地站在走廊里, 小短腿连迈步的胆量也没有,连忍不住的嘘嘘也憋了回去。
心智尚未成熟的五岁小孩的印象里,在那个房间里出现的漂亮女人, 一开始会很温柔地说话,很快的,她就会生气,摔东西, 哭着和爸爸吵架,爸爸不说话,她就会大叫,她的喊声太吓人了,然后两个人就谁也不理谁了。
妈妈回来了?
小团子有点为难,不知道是该进去看看妈妈,还是去给爸爸通风报信,她纠结地往前走了几步,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主卧里,墙壁的夜灯微微亮着暗黄的光,小孩走到床边,睁大眼睛看着床上躺着的,长腿长身的男人。
大哥哥?!
真的是大哥哥,大哥哥来我们家了?
本来已经沉到谷底的心情,突然坐了个过山车,想象中的妈妈没有出现,眼前的人竟然是大哥哥?!
小团子看见参朗之后,简直乐疯了,忍不住摸摸他,确认无误,又亲了一下,小声喊他,大哥哥还是没醒。
原地打了两个转,赶紧去洗手间上个厕所,还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出来的时候,大哥哥还是没醒。
穿着小睡衣直打哆嗦,然后她想了想,就钻进了参朗的被窝里。
这要是商宇贤的话,估计小团子绝对不敢这么做,因为她知道爸爸刚睡醒时脾气很坏,吵醒爸爸的后果就是要背唐诗。
参朗被脚下的一股寒意凉醒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小团子爬被窝的画面。
“大哥哥!大哥哥!”小孩趴在参朗胸口,小小一团,紧紧抱着他不撒手,“大哥哥怎么来我们家了,糖糖怎么不知道,太好了,大哥哥……”
“昨天夜里来的,太晚了,你都睡着了。”
参朗揉着惺忪的眼睛,仰躺在床上回想昨晚的事,断断续续有点接不上,抬臂搂住身上的小孩:“小东西,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吧。”
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还不到六点。
糖糖兴奋得咯咯直笑,伸手抓参朗的痒痒,一大一小两个顽童在被窝里“哈哈哈”闹了一会,困意彻底消失了。
六点的时候,参朗抱着小团子回到她的卧室,取了洗漱用品回来。糖糖站在小凳上,一高一矮两人,对着镜子刷牙,上下,上下,里里外外,漱口,吐水,节奏都是一样的。
“牙齿下面和r_ou_r_ou_连接的部位,”参朗手把手教她,“就是这里,也要快速地震动五下哦,不然会有蛀牙,牙齿会长虫,往r_ou_r_ou_里头爬。”
“啊,嗯。”按照大哥哥教的样子,用小电动牙刷仔细地刷,“糖糖不要长虫子。”
再过一年半载,孩子就该换牙了吧?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护理才行,女孩子的牙齿外型很重要。
掉下来的第一颗r-u牙要留下珍藏。
现在就该物色靠谱的儿童牙医了。
参朗心里盘算着,心中莫名有种盼儿长成的微妙感。
带着这种难以形容的感动,他半跪下来,用浸s-hi的小毛巾给小团子擦擦脸,抹了点宝宝润肤露,在小孩的强烈要求下,又扎了个蓬松的丸子头,还别上了呀呀兔的发卡。
无意间看见发卡上的logo,参朗暗暗激动了一下,下周二去面试,录取的几率很大。
想到这里,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充满了正能量。
“打扮好了,真漂亮,完美!”把糖糖从小踩凳上抱下来,让她在地上站稳,两人面对面站好,“今天也是木奉木奉哒一天,加油。”
“完美!加油!”糖糖一本正经地握了握小拳头,一下笑开了,扑到参朗的腿上抱住,“谢谢大哥哥,糖糖,最喜欢大哥哥了!”
“是是,一大早就有小美女表白,大哥哥真幸福。”
带着小团子下楼,来到整洁干净的厨房。
整洁,厨房用具齐全,按部就班摆在橱柜里,大多连标签也没撕掉;干净,烤箱和电磁炉的按钮上,连一个指纹也没有。
这个家多久没有开过火了?
“大哥哥……”
参朗闻声看向糖糖,小孩正眼睛发光地仰脖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