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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底下一堆堆的破五四是不是该换了,昨天弄了两个小东西,隐蔽性好,后坐力小,我们玩玩?”

    厉威扬说着,拿起放在s,he击台上两把袖珍小玩意,塞进商宇贤手里一把,笑着说:

    “我俩用这个决胜负,如果你输了,今天就玩到这里,回家洗洗睡吧?”

    “胜负?”商宇贤垂眸,看着手里的迷你小美人,简直像女人的小玩具。

    这时候,预定的两个人质靶,已经移动到两个男人的10米处,他们的目标是藏在人质身后的歹徒,只露出大半个脑袋和上半身。

    两把小玩意放进身上的皮套里,商宇贤和厉威扬一样穿着西装,两人同时背朝着人质靶,匍匐的姿势趴在地上,给小方示意可以开始了。

    小方点头。

    几秒后,“啪”地一声,拍了下巴掌。

    厉威扬以最快的速度支撑起来,跳起,转身,上前,从皮套里拔出了g26,三秒内,对人质身后的歹徒开了一发,歹徒的头部出现了一个弹洞。

    中了!

    厉威扬的脸上浮起笑容,侧头一看,脸色一僵。

    这才发现,商宇贤在起身时就开了第一发,转身时开了第二发,站稳后开了第三发,此时,他用第四发把一名歹徒的脑袋打烂了。

    砰砰砰——

    之后连上身也烂了,但商宇贤仍然没有停手的征兆。

    厉威扬举着g26呆住。

    注视着商宇贤的脸,他看见对方的眼角泛出了一丝血红,像一只白色猛虎,直到一梭子全部打光,将敌人的脸打烂,他仍在扣动扳机。

    谁见过一向沉稳霸气,城府极深的商总,这么闹心过?

    梭子里咔咔作响很久,商宇贤这才回过神,他笑了笑,一挥手臂甩飞了g26,转身往s,he击室的门口走。

    背后甩飞的g26,不偏不倚,一下砸在了歹徒被打烂的脸上,脑袋裂开,掉了。

    厉威扬:“……”

    “那把小玩意我要了,”商宇贤回头笑,“给我个仿真小模型,带回家逗孩子玩。”

    厉威扬:“……”

    厉威扬吞了吞喉咙,摘掉耳麦,人质靶已经移到近前,商宇贤的人质竟然完好无损,完美获救,身后的歹徒只剩下了腿。

    厉威扬吩咐手下拿模型,跟上他:“等会你去哪,晚上在哪吃?”

    商宇贤垂着眼,小声说:“有个重要的约会。”

    厉威扬愣了愣,从小到大,好像只听商宇贤说“有个应酬”,这还是第一次只听他说“有个约会”,而且是“重要的约会”。

    天快黑的时候,一行人从风擎大厦的s,he击俱乐部出来。

    搭乘贵宾专用电梯下楼,小方带着黑衣六兄弟跟在二人身后。

    电梯里,小方面瘫着脸,汇报这次的s,he击成绩:“25米5.6mm口径:10环42发,9环8发。10米德国步:10环43发,9环7发。10米反曲弓:黄区20支……”

    直到一群人走出电梯,来到一楼金碧辉煌的大堂。

    就快到旋转大门口。

    小方正说着,商宇贤突然停步,站在大堂里。

    正前方是隔绝户外的一面墙的落地玻璃。

    商宇贤正看着落地窗外,英俊的面容上浮着寒霜。

    毫无预兆地,他突然侧身移步,从小方的西服里怀兜里,抽出了那把g26小模型,瞄准了窗外的一个瘦得惊人的男人。

    与此同时,在商宇贤行动的第一时间,黑西服六兄弟同时把手放在衣兜里,露出警惕表情,将商宇贤护在了中央。

    黑衣保镖们条件反s,he,护驾的护驾,抄家伙的抄家伙,并习惯性地将老板里一层外一层围起,只露出他预备s,he击的一点点空隙。

    但这是个模型。

    就算是真的,他也没那个打算。

    所有人都朝同一方向看去,以为对手有行动了,估计不是来报复的,就是来搞暗杀的。

    可是,窗外只有两个没杀气的男人。

    不是搞人体z弹的男人,不是来行刺老板的男人,而是一个很瘦的男人,扑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众人:“??????????”

    厉威扬也有点愣住,因为他认出了那个极其消瘦的男人是许睿。

    那个小妖j-i,ng,不是应该养在自己的别墅里吗?

    怎么跑到外面来和男人拉拉扯扯了?

    隔着一面墙的落地玻璃,商宇贤正用一把g26瞄向他们……

    落地玻璃的那一边,路灯下,男人的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岁,瘦,极致的瘦,时尚打扮,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大步往前走的另一个男人。

    随着两个男人的动作,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翻涌着澎湃的红潮。

    于是,商宇贤的整个世界凝滞了。

    *

    参朗从明轩的酒庄出来,去对面的风擎地下车场取车,刚过了个马路,走到胡同的时候。

    “朗哥。”

    许睿从一辆路虎车窗探出头。

    参朗闻声转身,不禁愣了愣,“这么巧。”

    许睿买了车?

    路虎。

    参朗垂眼苦笑了下。

    记得五年前,许睿就爱疯了路虎,说将来能攒住钱了,一定要买一辆开。

    许睿盯着参朗的脸,“不巧,上午打电话,你说你来明哥这。”

    参朗闻言愣了愣:“你有事找我?”

    许睿摇摇头:“就是看看你,最近怎么样,朗哥,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大白停在下面。”参朗朝风擎地下停车场摆了下手,“不说了,我去取车……”

    “你等我一下。”

    许睿张望四周,索性将路虎停在了小胡同口,直接把参朗堵在了里面。

    参朗有点不悦,看了眼时间,见许睿跳下车,只好附和地和他说了一会话。

    两人在胡同口聊了几分钟,许睿问了一些“你最近怎么样”、“外公身体还好吗”之类的话题,谈话间有意无意地拽了拽袖口,能看见手腕上的淤痕。

    如果是从前,参朗一定会心疼的不得了,急切拿起他的手腕,检查他的伤处,然后拉着他去药店买药。

    但现在,参朗只是张了张口,许睿看见,对方目光从自己的手腕上移开到别处了。

    许睿鼻子发酸,往前接近他,“朗哥,这几月,你想我了吗?”

    参朗没什么表情:“没有。”

    许睿目不转睛:“你说谎。”

    参朗眨了下眼:“许睿,别再联系我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什、什么,谁?”许睿睁大眼睛,这简直太令他难以相信,刚和交往七年的恋人分手,回头就喜欢上别人了?

    他以为参朗一定会颓废难过,说不定还会自虐自残,在许睿的印象中,他的朗哥虽然乐天,但他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至少两年之内,参朗都不可能放下这段感情,也不可能从自己这里走出去,他想,也许这几个月,参朗每天都会伤心买醉,每夜想念自己,偶尔会回到两个人的家,在黑暗里唤着自己的名字。

    这么多年,参朗一直看着自己,从没看过别人一眼。

    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分手之后,又有喜欢的人了?

    怎么可能,这不是朗哥,朗哥不是这种没长心的渣男。

    许睿笑了下,缓缓往前两步,紧逼上前:“你骗我?朗哥,你没有必要骗我。”

    参朗往后退,后背几乎贴在胡同的石墙上:“许睿,我确实没必要骗你,我们已经分开了,我真的……”

    “我知道,我让你难堪了,”许睿笑着说,那笑容难看得像是在哭,“你这么说,只是想让我心里不好受,我知道你放不下,你心里还有我……”

    参朗不耐地打断:“我心里有人了,不是你。”

    许睿眼睛通红,嘴唇抖的不像样:“朗哥……”

    黑漆漆的胡同口,许睿把参朗堵在墙边,两人面对面对峙了一会。

    “许睿,我有个约,先走了,以后别再联系了,你保重。”

    参朗绕过他,拔腿往人行道上走。

    许睿的眼睛还红肿着,好像随时都能落下泪,远远地看着路灯下的高挑背影。

    想起十八岁那年的参朗——

    他是校草,也是校霸,他太调皮了,喜欢打抱不平,还打过架。

    那时候的参朗,戾气太重了。因为母亲的“意外事故”,他混过一段儿社会,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能把人给废了,对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来说,古惑仔真的是太帅气了。

    直到参朗的外婆去世了,他颓废了很久,就像变了个性格,整个人都低调了。

    不仅如此,他的成绩也开始变好了,大家都知道校霸学好了,老师们都喜欢他,许睿也喜欢他。

    他是多少女生暗恋的对象,许睿也暗恋他,暗恋了两年才告白,终于得到了他。

    在一起之后,每次自己受什么委屈,参朗都会对他张开双臂,笑着说:“看你眼睛肿的,还不快过来,我抱抱你。”

    然后许睿就会一步步走向他,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鼻涕蹭他一身。

    那时候,无忧无虑,青春年华。

    两人从没想过,将来可能会分开。

    “朗哥!”

    风擎大厦的落地玻璃墙外,许睿追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参朗僵在原地,他没有回头。

    许睿在背后紧紧抱着他,脸埋在他的背上,哽咽地说:“我最近过得不好,分开之后,什么都做不好,我知道,以前你老是唠叨我的那些,都是为了我好,以前是我总发脾气,对你不耐烦,我知道是我不对,这些天,我每次吃饭,都觉得不合胃口,经常想起你给我做的饭菜,想起以前在一起的事,我心里……特别想你……”

    参朗扳住他的胳膊,让他放开,他挣扎地不放手,紧紧勒着参朗的腰,忽然就哭了出来。

    路上的行人不多,视线向两人投来,参朗不想和他继续撕扯,也不想做得太难看。许睿的力道不及他,参朗一个用力将他的手臂掰开,刚转过身就再次被他抱住。

    “既然你知道错了,以后就好好照顾自己,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别再胡思乱想,我也有自己的事,不会再管你了。”

    参朗用力推了他几下,换来是对方更挣扎的撕扯、更清楚的哭声。

    看了看远处的路人,无奈只好就这么让他抱着,参朗的手臂无措地抬在半空,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只得犹豫地拍了拍他的背,小声说:“七年了,我记得你问我,就算养一只小狗,也是有感情的吧。对,但是这段感情在分开那一刻,就已经没有了,许睿,你放手。”

    “不!朗哥,你别推开我。”

    “……”

    *

    风擎落地玻璃墙的这一边,商宇贤忽然就笑了,他甚至笑出了声,他把小模型扔给小方,突然转身逼近厉威扬。

    厉威扬:“????????”

    商宇贤脚步徐缓而又沉稳,一步步走向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几乎要掐住他的脖子。

    厉威扬一脑门问号,看着商宇贤发红的眼睛,被对方强大的气场压迫着,连一句“商二你怎么了呀”也问不出来,吓得直往后退,背靠在大堂中央的承重圆柱上。

    商宇贤将他抵在墙上,贴近他的耳朵:“看好你的人,别碰我的人。”

    说完转身,往旋转门走去了。

    胸口像压上了一座千年墓碑。

    商宇贤觉得,眼睛有一瞬间看不清东西。

    走出旋转门,不远的路灯下,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

    商宇贤走下台阶,泛红的眼睛看向参朗的背影,保镖恭敬地为他拉开了慕尚的车门。

    那时候,他距离他,只有十米。

    在路人的眼里,从风擎大厦出来的这个中年男人,一袭高定深色西装,英俊的面容十分苍白,他站在宾利慕尚车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边相拥的两人,像是在等待什么。

    过了一会,商宇贤动了下唇角,并没坐进宾利,转身走向厉威扬的保时捷911,坐进了驾驶位。

    厉威扬太了解他了,哪敢让商宇贤一个人飙车,连忙上了副驾驶。

    保时捷缓缓地,经过了路边的两人。

    倒车镜里,抱在一起的两人越来越远,零星一点,最后消失不见。

    突然一个油门冲上大道,厉威扬吓得连忙系上了安全带。

    *

    保时捷的车篷敞着,一路狂飙,路边摄像头啪啪闪。

    商宇贤平时其实不怎么开车,吓惨了厉威扬,直接往国道上开去。

    避开人多的主干道,开小路直往高新区的方向跑。

    那一带到晚上,几条宽敞大道都没什么人。

    商宇贤专注飙车,脸上没什么表情。

    厉威扬往后靠了靠,一只手挡住呼啸而来的寒风,另一只手抓紧了安全带,侧头看向和他十三年交情的至交好友。

    商宇贤,当他的忍耐达到一个极限,就会出去“兜兜风”。

    一个过于孤独,且常年将孤独隐藏极深的男人,他工于算计,侍奉数据,有超乎常人的理智,万众瞩目活在商海巅峰。

    事实上,他经常陷入失眠,神经衰弱,工作起来不要命,每每把自己逼到一个绝境,就会渴望速度的冲击——

    “商二,您现在做的事情是人类最原始的逃避本能——有个词叫superluminality啊啊啊!”[注:超光速]

    厉威扬的头发乱了,灌了一嘴的冷风,吓得抓紧着安全带,话出口就被大风吹散——

    “好吧,如果用相对论解释,当一个人的时速接近光速,生命就会变长,如果超过了光速,大概就会逃避到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商二,你是不是想玩个穿越啊,逃到古代吗,究竟想逃到哪里去,你在逃避!

    商宇贤没回应。

    厉威扬哀求:“商哥,慢点,我车是新的,我知道你和那小孩的事,但是他和许睿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商宇贤轻声:“没关系,我知道。”

    开上山边国道,车速更快了。

    厉威扬快吓尿了。

    “你和参朗……确定关系了?你们两个……商二啊,真相就像美女走光一样,一眼就被我看透了,你是不是被人给……那个,那什么了……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谁知道你是个被人干了大事的人……如果你动了真感情,不能逃避……”

    一声划破长空的尖啸。

    商宇贤打方向盘,踩了刹车。

    厉威扬的后背撞在靠背上。

    保时捷漂移,横停在国道边。

    逃避?逃到哪里?

    望向夜幕降临的路口,商宇贤久久没有动静。

    路灯昏黄的光线洒在车内,他低头垂眸,紧压太阳x,ue,缓缓闭起眼睛——是他不愉快或冥想时的习惯性动作,可是他能想出一个什么答案?

    本来打算今天见面,给小朋友一个回答。

    谁说其中不包含一种冲动呢?

    刚才的画面历历在目,如果将来发生这种事,他该怎么面对?

    现在,这个答案,他不敢给了,也不能给。

    小朋友太年轻,人生才走过三分之一,未来有太多可能性,和太多不确定性。

    商宇贤打开车门,迈下车。

    夜幕中,形单影只,顺着国道一直往前走……

    厉威扬怔在车里,这个他从小就崇拜着的男人,他看着他走向成功,从没看过他失败,也从没见过他如此彷徨过。

    直到商宇贤的身影远了,他才回过神,下车去追。

    但他只追了几步。

    商宇贤在黑暗里驻足,很长一段时间,他一动也没有动,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这位内心强大的男人在思考一个多么幼稚的问题。

    他在想,如果真像厉威扬或爱因斯坦所说的,接近光速,生命就会变长,那么,如果他停滞了速度,生命会不会,立刻消逝?

    喘不过气来。

    厉威扬慢悠悠走到商宇贤的身后,刚想开口唤他,又顿住口,后退几步,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仰望着星空。

    男人惆怅的时候,也挺矫情的,不过两个男人一起沉默的风景挺好。

    后来,厉威扬在小超市买了两箱啤酒,索性就坐在路边和商宇贤开喝。

    月光之中,萧条的大街,挣扎的树枝,绮丽的霓虹灯,高新区的宁静夜色里,两个中年男人,聊一聊感情问题。

    “你到底确不确定,自己能喜欢男人?

    “不知道。”

    “好吧,我换个问法,你喜不喜欢你那小朋友。”

    “喜欢,就一定要得到?”

    厉威扬举着啤酒瓶子,走到商宇贤的身边坐下,“商二,还记得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们去澳门,用身上所有的钱,赢的那匹马么?”

    商宇贤点头:“娜娜?”

    厉威扬点头:“对,当时你给它取名叫娜娜,伊沙娜,三年爆一次冷门,这么好运被我们撞上了。无论我怎么阻止,你还是不顾一切买它赢。当时我问你为什么买它,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太久远了,商宇贤想不起来:“直觉?”

    厉威扬说:“不是,每个有直觉的人,都放不掉他的惶恐,可是你当时相当淡定啊,花光了我们所有的钱——算了,我提醒你一下,你的回答很简单,让我至今难忘。”

    商宇贤回想:“我当时说,我经过了周密的计算?”

    “你是华罗庚?”

    “我喝醉了?”

    “你醉过吗?”

    商宇贤不耐:“我到底说了什么?”

    厉威扬叹气:“你说,你喜欢它,所以要得到它。”

    商宇贤一怔。

    厉威扬:“就这么简单,当时你说的,喜欢,就得到。”

    终于明白,这个纨绔公子哥,究竟想表达什么。

    商宇贤笑了笑:“当时年少,语言匮乏。”

    “什么?扯淡,年少?我二十岁,你二十七八岁啦,”厉威扬干脆单刀直入,“我说,既然喜欢他,就弄到身边,抢过来啊,你到底在怕什么?你这就叫……懦弱!”

    商宇贤瞟他一眼:“活得不耐烦了?”

    厉威扬是豁出去了,小声说:“对不起,不过我没说错。”

    “懦弱?”

    身边传来商宇贤轻轻的笑声。

    “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好下场,你说的对,我是挺怕的。”

    “……”

    商宇贤垂眼,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酒瓶,低声:“我没有勇气,是因为我不盲目——格列佛游记说,盲目可以增加一个人的勇气,因为我们无法看到前方的危险。”

    “什么跟什么啊,别跟我扯这些文绉绉的,我没文化!什么危险,就是坦诚点儿,主动点儿,那么难?”厉威扬又开了两瓶酒,“说句不好听的,像咱们这种人,想找个对自己真心的容易么,比如我,我都不知道昨天和我做过爱的,是因为喜欢和我做,还是喜欢和我的钱做,还是单纯的喜欢我。一辈子遇见一个中意的不容易,你爱我,我爱你,在一起,妥妥的。”

    商宇贤:“然后呢?排除万难,披荆斩棘,得到家人的认可?还是偷偷摸摸,把他养在家里,像你养那些情儿一样?”

    厉威扬:“……”

    商宇贤:“还是说,一起出柜,过个十年八年,我老了,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小爱人出轨了,我j-i,ng神失常了,被送进大西洋某个小岛上刚建起的疯人院里?”

    厉威扬:“…………”

    商宇贤闭起眼睛,他觉得自己有点醉了。

    厉威扬小小声:“可是,你动心了啊,不然看见刚才他和别人好上了,你也不会那么生气,这是吃醋吧……”

    商宇贤没回应。

    厉威扬想起,商宇贤结婚的头天晚上,两人也坐在路边喝了一顿酒。

    那时他说:我不需要知己、恋人、拍档、前辈;我需要的是为数不多的好友,越多越好的合伙人、投资人、忠诚的心腹,听话的属下,以及被我干掉的对手。

    ——十年之后,你终于还是爱上谁了。

    *

    晚上十点多,参朗等了四个小时,餐厅里没什么人了,商宇贤还没来,打他手机,不通,发微信,没回。

    过了很久,手机来了个陌生来电。

    接起电话:“你好。”

    听筒里那位男士大剌剌地说:“参朗吗,我叫厉威扬,你他吗的不是和商二说喜欢他吗,怎么回头就和许睿搞上了?你老公看见了,喝多了,我也喝了,开不了车,来接人。”

    参朗:“??????”

    *

    参朗打了个车,找到二人的时候,看见两人坐在车里,路边一堆空酒瓶。

    厉威扬看见参朗过来,直接开车门下车,挥起拳头就要打。

    感觉到身后的衣服被扯住,厉威扬举着拳头回头,见副驾驶的商宇贤伏在驾驶位,伸着手臂拽住了自己,一双眼睛泛着红死死地盯着自己。

    “还没怎么地呢,就护着他了?”厉威扬骂了一声,瞪向参朗,“看什么,送他回家,可能冻着了,我打个车回去。”

    参朗点头。

    这位国民老公在网上很有名,以前许睿也经常和自己提起他,居然和商宇贤是朋友?

    厉威扬回手关上车门,在车外和参朗说了晚上风擎大厦楼前看见的一幕,“你自己和他解释,他现在……不太好……”

    说完就往岔路口走。

    参朗坐上保时捷,副驾驶商宇贤看不出什么醉态,但是眼睛特别的红。

    厉威扬看见车开走了,才停下脚步,朝路口停在黑暗里的一辆慕尚挥了挥手。

    “送我去二环,莱茵河畔,就是我那个聚会的别墅,”厉威扬坐上车,对小方说,“明天早上,我带我家医生去你老板家,你早上一起过去,元旦三天假,你们卖场的不休息?”

    小方:“明天上午十点,商总有个会。”

    厉威扬:“商二不能上班了,他有点发烧。”

    小方皱了皱眉:“我安排网络会议。”

    *

    “喝了多少?”车里,参朗问。

    商宇贤闭上眼睛。

    “我在餐厅等了你四个小时。”

    “……”

    “我和许睿早就分了,你不是知道么?”

    “……”

    “今天只是偶遇。”

    “……”

    “说话。”

    “……”

    “商宇贤。”

    “……”

    “……”

    来了。

    又来了。

    完全没法聊天。

    参朗注视着前方,心里雀跃,琢磨了一会,桃花眼儿弯弯:“喂,你吃醋了?”

    商宇贤闭着眼:“滚下去。”

    参朗嗤笑:“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厉害什么呀,要不是因为我爱你,我早就摔门就走了。”

    商宇贤冷哼:“要不是因为你爱我,我早就把你从车窗扔出去了。”

    参朗:“……”

    车内安静了一会。

    参朗:“真的吃醋了?

    商宇贤:“……”

    参朗:“说句话。”

    商宇贤:“我没什么话对你说。”

    参朗:“我告诉你,今天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商宇贤:“那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参朗:“……”

    车内又安静了一会。

    参朗:“手指头能借我用一下吗,我后背有点痒,第一次开保时捷有点紧张,不敢松手。”

    商宇贤:“我这里有个挖耳勺能借给你。”

    参朗:“我没问你借挖耳勺。”

    商宇贤:“我也没让你来问我借东西。

    参朗:“……”

    夜了,经过一条地下隧道,旁边都是山,这条路在夜里没什么人。

    “听厉威扬说,你刚才又飙车了,”隧道里,参朗瞥了他一下,“商宇贤,我们来一次战略性叛逆吧。”

    商宇贤:“???”

    忽然一个急转弯。

    商宇贤惊了一下,身体往旁边一歪。

    没等扶稳。

    又一个急转弯。

    参朗伸出胳膊,将扑过来的商宇贤搂住。

    臂弯环绕着他,指尖触碰到男人的腰,感到他受到了惊吓,参朗将手臂收了收紧,更紧密地,将他锢在怀里。

    “参朗,”他嗓音微哑,“别拿生命开玩笑。”

    参朗用左手开车,手臂将他抱在怀里,“这不是学你吗?”

    商宇贤:“我是老司机。”

    他低低地笑,在他耳边吐息:“是么……我尝尝……”

    参朗忽然侧头俯下,捉住他的下颌,直接咬住了那人的嘴唇。

    感到对方唇间呼出的热气,参朗微微侧头,用余光看着车前方,安抚地给他柔软的亲吻,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

    出了隧道,车停在路边。

    参朗亲着他不放,放倒他的座椅,手臂搂紧他,捉住他挣扎的手腕,将他按在副驾驶座上,让这个亲吻更深沉绵长。

    他吻着他的耳后:“别生气了。”

    商宇贤头晕得厉害:“我没有。”

    “你知不知道,都是你不好,你有钱也好,身份地位太高也好,我被恒商淘汰也好,龙庭的房价贵得让我连个厕所也买不起也好,让我爱你爱得这么辛苦也好,这些都是你不好——”

    参朗支撑着身子,舌尖捉弄着他的唇角,扣紧他的手指:

    “但是,商宇贤,今晚的事,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了,我给你道歉。”

    商宇贤喘息局促:“从我身上下去吧。”

    青年长腿长身,俯在他的身上,手臂用力揽紧他的腰,另只手与他十指紧扣摁在头顶,舌尖捉弄着他的嘴唇:“你能吃醋,我很高兴。”

    商宇贤:“……我没那么脆弱。”

    参朗亲吻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内心很强大,你很坚强。”

    商宇贤别开头:“而且今天以后,会比以前更坚强。”

    “是么?更坚强?”

    在车内这种狭小的空间里,两人接触的感觉更明显,看着身下这人泛红的眼角,青年毫不掩饰他的反应,腰用力往下,慢悠悠地在他身上蹭,“人,只有知道自己的弱点,才能变得坚强,你是不是终于发现自己的弱点了?你看,我一接近你,就会变成这样,你觉得它坚强么?你就是我的弱点。”

    感到青年的身体变化,商宇贤忽然睁开了眼睛。

    参朗直视他:“那么,商宇贤,你的弱点,是不是,爱上了我?”

    他恍了下神,侧头避开目光:“……”

    桃花眼儿里闪过一丝惊讶,因为他看到那人除了眼角泛红,脸似乎也有点红了。青年勾起嘴角,怎么也止不住笑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动荡。

    “不承认?”参朗突然用力撞他,咬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低低地笑:“没关系,我不急着让你在车里承认,我们改天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