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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夜里开完紧急会议,快十点了,还有一个小时打烊,商宇贤赶到了这里,环视四周,报上了青年的尺码。

    小朋友身材不错,正装还是高定为好,这家轻奢品牌店是小圆推荐的,说很受富二代的欢迎,上班穿也比较舒适。

    导购小姐姐:“如果不介意……请问您是送给……”

    “爱人。”

    商宇贤脸上没什么表情。

    导购:“???商总,我们是男……”

    商宇贤:“男,二十五岁,各种款式都拿一套吧。”

    导购连忙低下头:“……是。”

    商宇贤对她眯了眯眼:“你亲自,送到六十六楼,交给我的助理。”

    导购小姐姐的头更低了,就快哭出来:“是。”

    世界上一千种死法,其中有一种就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

    华灯初上,晚上十点,慕尚开进11号别墅,房子里的灯暗着,院门也没关。

    家门敞开一道缝隙,从光线看来应该是玄关的壁灯。

    “参……”

    玄关鞋柜旁边的地板上铺着竹垫,他的小朋友穿着白色卫衣和仔裤,长腿长身坐在竹垫上,手机紧攥在手里,斜倚着墙睡着了。

    一楼客厅和廊厅的吊灯都没有开。

    只有玄关一盏暖黄的壁灯,淡淡地洒在青年熟睡的脸上。

    商宇贤小心翼翼地将手里拎着的大包小裹放在地上,尽量不让它们发出摩擦声,在青年的身边蹲下,想看清楚他的睡脸。

    轻声地唤他:“参朗。”

    丝毫没有要醒的征兆。

    长睫覆盖着眼睑,眼角有些s-hi,唇角却勾起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做什么梦,睫毛一抖一抖的。

    怎么睡在这里?

    应该是哄睡了孩子,在门口等他回来?

    商宇贤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接到未接来电,看向青年攥着的手机,他犹豫着想打的,但又怕耽误自己的工作?

    商宇贤弯下腰,低头垂眸瞅他一会。

    脱掉外套盖在他的身上,半跪下来,胳膊伸到他的身底下,刚准备要抱……

    “嗯?”

    没什么预兆,参朗动动眼睛,像是醒来了。

    商宇贤:“……”

    距离过近,视线有点失焦,听见声音后侧头看向他。

    “大叔,你要干什么?”

    参朗盯着他的侧脸,忽然冷笑了一下。

    “刚回家就这么热情?”

    商宇贤:“……”

    参朗又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让人胆寒:“晚回家一个小时,连个电话也不打?”

    商宇贤:“……”

    “说话呀,”参朗脸色不太好,倾身凑近他的脸,“大叔难道你认为自己晚回家不主动打电话是对的?你知道我等了多久有多担心吗?!”

    商宇贤:“……”

    参朗:“回家晚了不主动打电话,而且刚刚你是在想解开我衣服的扣子吗,回家晚了的人没有资格酱酱酿酿!”

    商宇贤晕眩地扶住墙:“……”

    参朗怒视他:“说话!!”

    商宇贤无力:“……你的衣服……有扣子……吗?”

    参朗呆了呆,歪头看自己的卫衣:“……”

    从没见过他的小朋友发脾气。

    这是青年第一次对大叔发火。

    是因为他回家晚了一小时,没有主动打电话回家报备情况。

    这也是大叔第一次感受到,风尘仆仆回到家里,有一个人在家门口等着他,为他的晚归担心着急。

    心底深处有一股暖流,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不想解释自己还不太习惯这种生活,更不想解释自己不习惯做什么事情要跟人交代报备,看着青年因为等他而在家门口睡着,此时商宇贤满心满脑都是心疼。

    他的指尖微微发抖,凝视着青年泛着怒色的桃花眼儿,慢慢地抬起胳膊,揽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按在了肩上: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回家晚了对不起,没打电话对不起,对不起……”

    轻易不负罪,说尽了前半生的“对不起”。

    参朗声音闷闷的:“下不为例?”

    商宇贤:“例。”

    气头过了就是无奈,参朗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小声说:“你倒是有点觉悟啊大叔,我一直等你打电话,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里。外面坏人这么多,你的仇家也不少,冬天开车也不安全,如果十一点你还不回来,我肯定会打给你的,我不管你是不是在开会,就算是宇宙大会,我也会打给你的。”

    商宇贤揉着青年的脑后,低头垂眸轻轻地亲吻他:“好,以后你想打就打,不管我在哪,在做什么,我都会接听的。”

    青年转身将他摁在墙上,发泄般地咬他的唇,男人抬臂搂住他,任他咬痛自己,温柔地回应着。

    换上拖鞋往客厅走,按开所有的灯,别墅通亮无比。

    玄关处传来惊呼声。

    “新衣服……好——多——新——衣——服——”

    商宇贤坐在沙发上:“你是幼儿园小朋友?”

    青年抱着一大堆购物袋走来,商宇贤连忙闭起眼睛。

    “哎,喂喂,”他在沙发边戳他的肩膀,“大叔,衣服,衣服。”

    商宇贤唇角含笑:“好眼力,是衣服。”

    “……是……是给我……买的,亲自?”

    “嗯,上班穿的,劳动服。”

    “真的?这些都是?全部都是,你亲自去买的?”

    “当然。”

    “你还是第一个除了爷爷奶奶妈妈之外,给我买衣服的人呢。”

    “我很荣幸。”

    参朗狐疑地打量他,“可是,你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是亲自买的吧,你这个人,连大葱和蒜苗都分不清,会买这些东西?”

    “太简单了,”商宇贤伸胳膊搂住他,让他迎面坐在自己的腿上,“恒商四十楼,导购问我给谁买,我说爱人,男,二十五岁,三围身高体重一报,合适的都要了,结束。”

    参朗:“…………”

    从大叔身上下来,看着标签上的价格。

    雾草。

    这些衣服裤子加起来二十来万了?

    劳动服?

    商宇贤刚要拔腿迈楼梯,参朗拽住他的衣袖,皱着眉头瞪过来。

    参朗:“你干嘛买这么多?这是奢侈品,一件就够了啊。”

    商宇贤:“什么?”

    参朗:“我说,这是奢侈品。”

    商宇贤:“嗯?我不太了解。”

    参朗:“…………”

    商宇贤:“怎么了?”

    参朗:“大叔这种既有钱又小资、没事就发脾气、花钱大手大脚、有时冷漠得没人性、有时又很像人、有时腹黑毒舌、有时人畜无害、帅得人见人崩坏、花见花腐败、车见车爆胎的超级富豪大帅哥,怎么会对奢侈品不了解呢?”

    商宇贤:“…………”

    青年说完就抱着一堆购物袋往楼上冲去。

    商宇贤的眸子里漾开一丝笑意,慢悠悠地跟着他上楼,在楼梯上就听主卧传来“啊,正合适,这件款型很正啊”的声音。

    进到卧室里,就是青年试衣服的场景。

    背手关上门房。

    “大叔大叔,换上了……大叔……”

    “嗯。”

    “过来,看看,我真的很帅气吧?”

    “嗯。”

    除了爷爷奶奶妈妈之外,世界上第一个给青年买衣服的人,是自己。

    商宇贤看着长腿长身的背影。

    “脱了。”主动从背后搂住青年的腰。

    参朗顺势转身,往前倾,轻轻咬住了男人的唇,柔软的触感让两人同时发颤。

    商宇贤失力的身子被青年适时地托住,他微微轻颤,别开脸躲,却被青年顺势咬住了脖颈,他略一吃疼,痛得闷哼一声,整个人都挣扎了一下。

    参朗紧紧地抵住他的身体,几乎将他抱起来,用力将他抵在墙壁上,手指捏住他的下颌,不由分说地吻上了他的嘴唇,舌尖撬开他的口,揽住他腰间的手臂也越来越用力。

    让他想将他吞吃入腹。

    看他泛红的眼角,令人醉魂酥骨。

    站着,托住他,发狂地想撞他。

    散发着雄性侵略气息的青年,更霸道地将他的身子死死地摁在墙上。

    双臂将他牢牢地定在身前,用仅存的一丝清明,低喘着求他:“别主动,千万别主动……”

    ……

    ……

    ……

    第28章 【倒v结束】

    冬日清晨, 明媚的阳光里,棚户区杂货铺的二层小楼静悄悄, 卷帘门关着, 还落了锁,要买东西的街坊来了多次也不见开门。

    要知道, 杂货铺三十年了, 连春节也一大早就开门营业,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只有两次歇业了, 都是白事,一次是参朗妈妈在外地意外事故, 连灵棚也没搭;另一次是参朗的姥姥病逝, 搭了三天的灵棚, 整个棚户区的店铺一条街都陷入了悲伤中。

    “昨晚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了吗?”

    “没有,我睡得晚,绝对没有。”

    “老爷子不会是自己在家……夜里出什么事吧?”

    “别胡说, 参大爷硬朗着呢,没有心脑血管疾病。”

    参老爷子夫妻二人在这一片有名的很, 还得过市里颁发的见义勇为的奖状,老爷子以前是颇有声誉的好民警,老太太是小学老师, 就在对面教书。

    这天早晨,店铺没开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人都担心了。

    眼下看来,最可能情况就是, 老爷子夜里有什么不好,朗哥儿送他去医院了?

    唉,如果真那样,让小孩一个人可怎么办是好?

    隔壁煎饼铺的王婶,则是在卷帘门上砸了两下,原地打了两个转,越乱想心里越是着慌,毕竟参老爷子以前对自家有恩——

    十年前,棚户区动迁上楼那阵子,王婶和老王刚进城,还没开煎饼铺,两夫妻刚生了孩子没什么钱,条件艰苦的很,老爷子二话不说借了五万块给她,交了钱,有了回迁房,一家三口才没去睡马路牙子。

    王婶摸了摸裤兜,本想出来打个酱油的,手机也没带,但也顾不上这这那那了——

    王婶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大街上,双手合成喇叭,对着二楼的那个窗帘遮的严严实实的窗户,扯着嗓子大喊:“小朗啊,小朗!你在家吗?小朗,臭小子在不在家吱一声儿啊,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小朗朗朗朗……”

    “挺大的老娘们在外头瞎吵吵啥呢?!”王叔离远远跑过来,看见老婆在骂街,“你昨晚打麻将不知道这事儿,老爷子出门了,小朗在家呢,他家没事!”

    “真的?不会是怕我们担心……”

    过了一会。

    窗帘动了动,掀开不大一边,窗户拉开,青年露出头,冻得哆哆嗦嗦,胸口往上光着,露出劲瘦的上身,连件睡衣也没穿:“王婶?我在家呢,怎么了?”

    王婶亲眼看见小孩在家,这才放下心,“老爷子去哪了?家里没出什么事吧?打电话也不接,铺子也不开门,我以为……”

    参朗愣了愣,心里感动,嘴唇直打颤:“没事的,王叔王婶,外公和他的那些老哥儿们出去聚会了,就是街道派出所的那些个老同事,去三叶疗养院洗温泉,三天就回来了,我……那个,睡过头了。”

    “那就好,赶紧,赶紧回屋,大冬天也不穿件衣服……”这么咕哝着,王婶舒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拽着老公刚要往自家铺子走,又不放心扭头:“有什么事一定给王叔打电……”

    话还没说完,王婶愣住了。

    二楼窗户里,青年的身后伸来两只手臂,将一件睡衣披在了他的身上,又裹了裹紧。参朗回头看了一眼,笑眼弯弯,情意绵绵,然后转回身,朝窗外喊了声:“王婶,我再睡会儿!”

    人就缩回去了。

    看不见小朗身后的那人,胳膊也看不太清晰。

    但,那确实是两只光溜溜的手臂。

    还有光溜溜的小朗。

    大冬天的,谁在屋里光溜溜的。

    肯定是睡在一块儿了。

    王婶脑子里转的飞快,一下乐开了。

    “好小子!终于有对象了?!”

    王婶揽着她家那口子的胳膊,兴冲冲往煎饼铺走:“老王,要是小朗结婚,咱得给随份大礼,现在就该准备了啊。”

    王叔瞪她一眼:“早就准备着了,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王婶感慨万千:“当年多亏了参老爷子,我回老家去借,都快给我妹跪下了,她说五万太多了,给我拿了五百块钱……呵呵,没想到,非亲非故的老爷子,最后伸手拉了咱们一把。虽然说那五万块钱咱早就还上了,但对咱们来说,那可是救急钱,说救命也不夸张,大娃那时候才一岁啊,没有那笔钱咱们一家三口就……唉,不提了,恩情是一辈子的,不只是钱的事儿。所以,小朗要结婚,红包随份子,我们包一万都是少的。”

    “我像你那么抠啊?我准备了三万,存银行了,”王叔说着,挠了挠头,“本来,我想准备五万的,后来想想,我觉着不太好,当年也是五万,好像打了老爷子的脸,这个情分,咱们不能这么还,就三万吧。”

    “嗯,可以的,到时候我再给他添个名牌大冰箱,”王婶回头看看寒风里略微破旧的铺子,“现在小朗找到了工作,你多帮老爷子搬搬东西,看看店,能帮一把是一把。”

    “是个好孩子,就是苦了点,太不容易。”

    *

    关了窗户。

    参朗哆哆嗦嗦回到床上,一个翻身将男人摁在身下:“还郁闷呢?我是搞销售的啊,扬城是个大单子,好不容易谈妥了,正儿八经大专柜,总部肯定要派人去给他们培训一下呀。”

    商宇贤不睁眼睛:“一定是你?你才上几天班,就能给人做培训?”

    参朗搂着他,嘴唇咬他的耳朵,轻声细语的:“你也知道,呀呀都是妹子,跑外这种累活,我怎么好推脱,就四天,办完事,我就回来了。”

    商宇贤睁开眼,淡淡地问:“你在哄我?”

    参朗吻他的眼角:“是啊,老宝贝儿,别郁闷了。”

    商宇贤不出声,在被子里伸出了手,一下握紧了腿边的东西:“哄人还带瞄准的?”

    青年反应不及,发出一声闷哼,男人手上突然动作加快。

    “雾草,我看你是不想好了,”参朗捉住他的手,翻身压制住他,“有没有常识,嗯?早晨下面很勃动,乱摸要负责,大叔我现在很燥乱你造吗?”

    勃动?

    燥乱?

    勃:旺盛,起。动:脱离静止。

    燥:燥热,干。乱:混乱慌乱。

    商宇贤:“……”

    像是没什么错,可这些字组合在一起……

    文字的力量?

    脑子里浮现的场景:月圆之夜,青年一阵燥乱,身下勃动,骤然变成狼人,嗷……

    商宇贤轻喘:“参朗,你用的词,是自创词汇,词典上没有。”

    参朗上下其手逗弄他:“过奖了。”

    商宇贤:“我不是在夸你。”

    参朗:“大叔,静下心,集中注意力,专心面对眼下的工作,不要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

    “小朋友,不要乱用成语……”

    “别说话,抱我。”

    “嗯……”

    *

    老爷子是昨晚出发的。老爷爷、老奶奶一共十二人到疗养院聚会,泡泡药浴、水疗和温泉。这些老人家,给国家干工作四十年,风吹雨淋一辈子,各个腰酸背痛老寒腿。

    参朗非常赞同,就帮忙联系了租车公司,借了个小客车,打算亲自开车送老人们去疗养院,然后再连夜折返回来,赶明天下午的飞机去扬城。

    结果,老人们在杂货铺门口都到齐了,租的车却违约了,小客车临时出不来,只有长途大客可以借,还没司机,参朗的驾照不是a1票,没法开那个。

    参朗有点犯愁,总不能让老人家们去挤火车吧,看着老人们像小学生春游似的一张张笑脸,更不能说改日再聚,今天各回各家,他们得多失望啊。

    实在没辙,考虑了又考虑,他给商宇贤打了个电话。

    商宇贤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嗯,在小黑屋里怼人。

    因为要过年了,最忙的就是商场超市,夜夜加班,恨不得连轴转,做的多错的多,巨擘如恒商也难免出现一些小问题。

    长会议桌前,j-i,ng英们正襟危坐一脸菜色,一边庆幸老板正毒舌的不是自己,一边推断下一个倒霉的是谁。

    不多久,小黑屋突然有人的手机响了。

    j-i,ng英们顿时受了惊吓,纷纷低头看手机,一看不是自己的,皆是舒了一口气,无不为这个忘记调静音模式的同僚捏了把汗。

    然后就听到主席位传来男人声音,只有一声“嗯”,那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哪里还像刚才慢条斯理怼人的模样。

    商宇贤听了一会,低低地说:“我马上出发。”

    眉眼间却全是柔情。

    “散会。”商宇贤挂断电话,起身往门口走,对寸步不离的特助说,“小方,我有事交代……”

    打电话的这个人,我记住你了!

    一通电话,解救全公司高管,功德无量啊。

    并没等多久,原本老人们都有点失望了,以为这次老同事聚会活动要泡汤。

    一个来小时之后,天快要黑了,杂货铺门前的单行道上,开来一排黑车,打头的是一辆宾利慕尚,就跟谁家娶老婆的婚庆车队似的。

    老人们都惊呆了。

    商宇贤从慕尚上下来,风度翩翩,气质不凡,他迎向参朗,两人面对面,目光交汇,黏糊糊地缠了一会,谁也没多说话。

    商宇贤对参老爷子颔首:“外公”,然后对其他老人们礼貌地说:“老人家们久等了,上车吧,车和司机都留在那,到时候送大家回来。”

    说完走到参朗身边,与他并肩喃喃:“你就别去送了,今晚陪我。”

    桃花眼儿弯出笑意:“好。”

    参老爷子一脸得色,对老伙伴们介绍:“这是小商,小朗的好挚友。”

    “相貌不俗,年轻有为啊!”

    “小朗和那孩子,都是好模样儿,人家孩子都是怎么长的,看我家那大孙子胖的哟……”

    “弄个客车就行啦,这么多小轿车,咱们这群老家伙,麻烦年轻人,太不好意思了。”

    “就是啊,劳师动众的,辛苦给我们开车的小伙子们了。”

    每辆车都配了一个黑西服的司机,太正式了吧。

    “没事儿,小商是自己人,上车吧,都上车。”参老爷子招呼着,走回商宇贤眼前,“好孩子,谢谢你啦,咱们这些老家伙,都想着有生之年再聚一聚,多亏了你,不然也是个遗憾呀。”

    商宇贤微微欠身,从小方手里拿出一个通话本:“外公,应该的,您出去玩,注意安全,参朗明天要出差五天,这是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您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然后,亲眼看着参老爷子又在手机通讯录上记下他的号码,两人又加了微信,商宇贤这才放心。

    商宇贤面色严肃:“外公,您出去玩,小朗出门在外,如果您身体不适,小朗赶不回来,通知他只会让他干着急,到时候您真的会打电话给我?”

    参老爷子呆了呆。

    这小孩比自家孙子还……

    参老爷子瘪了瘪嘴,低头咕哝:“我能有什么事儿呀……”

    商宇贤:“您会打电话给我么?”

    参老爷子小小声:“嗯,打,会打的。”

    商宇贤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不行,看着我说一遍。”

    参老爷子脸上委屈,心里却暖暖的,用有点白内障的眼睛盯着他,“小商,如果外公身体不舒服,就立马打电话给你,绝不含糊。”

    商宇贤眼中含笑:“好,外公出发吧,这个您拿上,”说着,他从小方手里接来一张卡,“一旦有事,随身零用不够,就刷这张卡。”

    参老爷子讶异:“那可不行,不能拿你的,这孩子……外公还没给过你零用呢……”

    商宇贤将卡塞进老人怀里,“拿上,快上车吧,不然到地方来不及吃晚饭了。”

    参老爷子觉得烫手,回身颠颠地跑去找参朗,小声说:“小朗啊小朗,我问你个事?”

    参朗正忙着招呼老人家们坐车,帮忙搬行李:“什么?”

    参老爷子从怀里暗戳戳拿出那张卡,神秘兮兮:“小商给我零用钱,是怎么回事呀。”

    参朗连看也没看什么卡,随口说:“孝敬外公的,孙媳妇儿的心意,收下就是了。”

    参老爷子:“??????”

    参老爷子歪头盯着参朗一会,参朗转过身,脸上笑容收敛,和外公对视着。

    “孙媳妇儿?”

    “孙媳妇儿。”

    相依为命的祖孙俩,足足对视了十几秒。

    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

    “知道啦,我老啦,将来的日子,你自己看着办,你们都要好好的。”

    苍老的面庞挤出深深的皱纹,老人笑着说出那些话,慢慢地转身,把两个孩子扔在杂货铺,嘻嘻哈哈地跑去和老伙伴们抢座位。

    参朗大脑晕了一下,屏住的呼吸才恢复过来。

    像打了一场胜仗。

    十二位老人,算上行李,五辆黑车,引起商业一条街众人侧目。

    *

    快中午了,商宇贤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参朗三点的飞机。

    杂货铺的厨房里,参朗忙着做二人的午饭。

    商宇贤斜倚在门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小朋友,想到吃过午饭,他就要离开这座城市,男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失落或不舍都不足以形容。

    “我从没出过柜,”参朗背着身,低沉着嗓子,用一种无比沉痛的口气说,“我外公,他知道我们的事了。”

    商宇贤:“?????”

    青年的口气,好像外公不高兴,结果不太好。

    商宇贤顿时感觉到头晕目眩,紧接着,就是心跳如雷,连带着喉咙发苦,他感到无助,还有心口痛。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以前似乎一切都是无所谓的,赚自己的钱,走自己的路,别人的看法无所谓,生,无所谓,死,无所谓,无关生死更是无所谓。

    当幸福不被祝福的时候。

    男人第一次感受到:痛苦。

    但这些情绪,都没有在商宇贤的脸上表露出来,他依然没什么表情,仍是风度翩翩,自信心爆棚的模样。他暗暗地缓了缓神,上前走到青年背后,试探地,抬起双手,轻轻搂住他的腰:“参朗,我亲自和外公说,下跪也可以,让我去求,你别出声,不要和老人闹脾气,他岁数大了,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别让他伤心……”

    参朗:“……”

    耳畔的声音温柔得滴水,却戳得人心疼,商宇贤的嗓子微哑,语气里充斥着铺天盖地的难过。

    商宇贤到底有多重视这段感情,参朗是知道的,他突然开始极度地后悔,玩笑开得过分了,自己竟然幼稚地拿这件事来逗他?

    “外公祝福我们,他让我们好好的。”

    参朗转身时,脸上是笑着的。

    商宇贤眼角泛着红,着实是愣了好一会,直到青年箍紧他的腰,轻轻地亲吻他的眼底:“让你伤心了,不该逗你的,对不起。”

    商宇贤:“……你……”

    他的嗓子哽住发不出声,眼睛开始变红,很快就通红通红的,稍带了点埋怨和委屈,死死地,死死地盯着那双桃花眼儿。

    看着眼前的男人,意识到商宇贤是真的难过了,参朗心疼得发慌,“我的错,我的错……”连忙紧搂他,慌乱地亲他吻他,脸蹭蹭他的脸,安抚他发抖的后背,低低地在他耳边说:“我的错,让你难过了,再也不会这样了……”

    很难想像,一旦外公不同意,他们该怎么是好。

    如果外公用自己的老命,逼参朗和女人结婚呢?

    商宇贤这么好,他真的会用下跪来逼迫老人同意吗,就不怕老人一口气上不来气死了?

    这个玩笑真的太大了,两个人都承受不起。

    事实上,参朗甚至没想这些,就直接和外公摊牌了,因为他知道外公会同意的,祖孙俩相依为命,外公多疼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好孩子和他爱的人,一起陷入那种生不如死的境地?

    幸福来之不易,爱人得之不易。

    珍惜。

    舌尖研磨男人颤抖的唇,紧紧将他抱在怀里,青年心底发誓,从今以后,一定好好珍惜他,再难趟的河,也要背着他一起走,绝对不要让他一个人难过。

    *

    中午十二点半,两人吃过午饭,参朗三点的飞机去扬城。

    敞着门的洗手间里,参朗在洗漱池前,微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直挺挺地对着镜子,像在修炼什么气功。

    商宇贤站在门口,看着站着打坐的青年,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闭着眼站在那干什么?快洗脸啊,来不及了,来不及正好不去了,我去给你们孟总打电话。”

    参朗:“别吵,我在观察我睡觉的样子。”

    商宇贤:“…………”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奇怪,眼看赶不上飞机了,个性跳脱的参参不慌不忙,镇静沉稳的商商急得里出外进。

    此时,商宇贤穿上皮鞋,站在杂货铺二楼卧室门口,回头催促他:“快点,真的来不及了。”

    “吃完饭就困了,有点头晕,”参朗脸色不太好,眯着眼睛,像梦游一样,拖着一个行李箱,慢吞吞地往这边走。

    “快啊,快,你快点……”

    “淡定,大叔。”

    “……快!!!”

    “你急什么呀?”

    “时间,时间,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

    商宇贤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太阳x,ue突突直跳,又盯着他拖着的行李看了一会儿:“才出差几天就拿这么多东西,打算长住怎么着,外面就那么好?”

    参朗歪头打量他:“你出差不带换洗衣服?”

    商宇贤理所当然:“当然不带,缺什么买什么。”

    参朗:“有钱任性呗,你这个浪费可耻为富不仁的大叔。”

    商宇贤:“……”

    青年慢吞吞终于把行李箱挪到了门口。

    “你也什么都别带,等到那边下机,没人帮你拿行李,还没有车,太累了,”商宇贤夺过拉杆,往屋内一推,行李箱哧溜溜滑进去。

    参朗急了:“那可不行,箱子里还有一打小内内呢。”

    商宇贤:“外地难道不卖内裤吗,能花几个钱?到地方再买。”

    桃花眼儿瞪溜圆,青年煞有介事:“您让我很为难啊大叔,本少的小内内是一般的小内内吗,而且这个品种很贵的啊,它们天生丽质,清新脱俗,浅色的是母的,深色的是公的,不深不浅的是同,我都一对一对配好了的。”

    商宇贤扶住门框:“…………”

    看着青年用幽怨的眼神望向屋内的行李箱。

    商宇贤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这是你的卡……呃,副卡在我这里,是我……申请的夫妻卡……”

    他顿了顿。

    露出一闪而过的难为情:

    “你出门在外,买东西用。”

    “嗯?”桃花眼儿眨了眨。

    商宇贤不加修饰地说:“就是应急花销用,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存钱,你平时就刷它,但是,你不能花天酒地。”

    桃花眼儿又眨了眨:“就是零花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