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没有。
好为难……
商老爷子内心无比纠结,呆坐在那,整个老头都有点懵逼。
……
第78章
今儿个员工澡堂的水不知怎的, 一会温一会热的,祝重烫得大叫着, 顶着一脑袋泡沫跑了老远。
要说男人一起洗个澡堂子不算啥, 多少合同就是他们在浴场和饭桌上谈下来的。
就算是公司同事们整天对参朗“老板娘、老板娘”地喊不停,祝重也并没有当回事, 一起洗个澡而已。
如果换做以前, 可能祝重还要犹豫一下。
记得在应聘的时候,参朗替他在同学面前出头, 在祝重的印象里,他是一个很讲哥们义气的人。不多久, 听说参朗是个同, 祝重也跑到他面前问过, 参朗并没有否认,这事儿给他的打击相当大。
祝重暗戳戳地上网查了一些资料,毕竟“零”的身份比较特殊, 在直男眼里就和女孩子没差,所以有一阵子, 祝重对参朗的感情比较矛盾,不知道怎么面对。但是,后来知道参朗其实是上头的那个, 而且是商总上头的那个,小胖子就彻底放下了内心中沉重的包袱,并且感觉分外自豪,时常感叹一句还有比自家兄弟更爷们的吗?
当然, 如果他知道董事长大人正在外面盘算着什么时候开除他,他肯定就自豪不起来了。
“你定下什么时候去杭城了?”祝重问。
参朗说:“下周二吧。”
祝重闭着眼睛洗头发:“到时候去电影院就能看见你了?”
参朗挤了条儿牙膏,含糊地说:“跑个龙套,连台词也没有,上映的时候能不能看见脸还两说。”
参朗喜欢在洗澡的时候刷牙,否则就会觉得连脚指甲都是闪亮的,只有牙齿不够干净,就算是洗了澡也会觉得全身不自在。当然,这种情况,仅限于爱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一人洗澡白,两人白洗澡,身上洗了也白洗,牙刷了也白刷,早晚会弄脏的。
站在淋浴底下,举着牙刷,闭着眼,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回想起浴室里的爱人。
话说回来,只要是两人在一起,似乎就极少一个人洗澡,嗯,除非商宇贤被折腾得实在起不来床。
两人经常气喘吁吁,把浴室搞得一片狼籍。一旦商宇贤还有力气,在结束一场战斗之后,打算先一步从战场撤离,参朗都会再次把他摁在水里,任他怎么挣扎,恨不得把他撞碎。直到他无力地撑着浴缸边沿,或是被他抱在怀里,忍不住带着哭意地求饶。参朗听他低低地求着,只想就这么弄死他,直到他身娇体软无力起身,需要他抱着才能出浴为止。
淋浴底下,参朗一边回想着和商宇贤那啥的事,一边有反应了,随口吐掉了口中的牙膏沫,下意识地去洗身下。
这时候,祝重冲掉了头上的泡沫,开始往身上打香皂,不经意地,他侧头瞅了参朗一眼,两人之间还隔了一个淋浴头呢,但他很清楚地看见——
往下……
就一眼。
祝重呆了呆:“…………”
雾草!
手一哆嗦,香皂滋溜离手,滑掉了,滑了老远出去。
这情节多经典啊。
但是,祝重十分镇定,他没工夫理那块香皂,直勾勾地盯着参朗的身下:“c,ao,牛逼啊,洗个大唧唧都要用刷子洗?”
参朗一脸懵逼:“?????”
低头看了看。
身下龙腾虎啸,手里正拿着一个牙刷(……)
嗯,刷了牙没来得及收,就玩了会自己。
参朗笑了笑,朝地上的香皂扬了扬下巴:“不要了?”
祝重:“要……”
浪费肯定是不能浪费的,但这种莫名的恐慌感是怎么回事?
祝重呆了一会,没吭声,又往下瞟了一眼参朗,再看向浴池边滑得老远的香皂,淡定地从参朗的浴篮里拿出他的那块,继续往身上打。
那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等祝重把全身擦遍之后,用力一挤,手里的香皂一下飞了出去,飞到了自己那块香皂的另一个方向。
祝重:“好了,一人一边,一起捡。”
参朗:“你踏马的。”
商老爷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个年轻小伙子,一人一边捡香皂的画面(……)
一开始参朗并没注意进来了一位老人。
商老爷子进来之后,站在远处的一个淋浴底下一阵浇,视线时不时地往那边飘,然后换了个淋浴喷头,来到两人附近不远的淋浴下,继续直竖竖地站在那,热水从头淋到脚。
祝重给参朗递了个眼色。
参朗这才往旁边看了一眼。
老爷子看上去岁数蛮大了。
过了一会,商老爷子淋一下换一个地方,游击战一样,暗戳戳地换了四五个淋浴头,这一回,老头直接站在了祝重和参朗的中间。
商老爷子两手空空,直挺挺地站着淋浴,站在两人中间……
参朗:“???”
祝重:“???”
这老头,如果不是恒商员工或家属,是不可能进来的,该不会是哪个同事的痴呆爸爸吧?
祝重瞅了瞅参朗,连连使眼色,干脆小声问:“大爷啊,您是咱们公司的?”
商老爷子在水中眯着眼睛,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舒服,用眼角瞟着小胖子,上下打量了半天:“嗯。”
祝重被打量得有点不自在:“那您这么大岁数了,是返聘回来的?”
商老爷子默了默:“嗯。”
老爷子随口应着,看向右边长腿长身的青年,注意到参朗的容貌身材,老实说,这孩子长得真是好,身高,体型,肤色,没有一处能挑剔的地方,帅气,漂亮,怪不得儿子喜欢……
再看看左边这一坨……
啧……啧啧……
祝重呆了呆,莫名从老头的眼里看见嫌弃是怎么回事?
参朗笑着问:“老先生,您一个人来的?”
商老爷子点点头。
参朗:“您以前经常去洗浴中心洗澡?”
商老爷子扬了扬下巴:“当然了,我年轻的时候,洗澡可是我们那一辈人的文化,出去应酬、招待客人,就是吃饭洗澡,一个星期洗七天。”
参朗漫不经心地问:“整天在外面玩?”
“玩?玩什么玩,”商老爷子随口说,“这叫绅士文化,哦,也叫古罗马文化,在大澡堂子里洗澡,可以沟通感情,解决生意上任何难题。”
参朗忍不住笑了笑,开始洗头发。
过了一会儿。
祝重小声:“大爷,您为啥在胳膊上纹了个螃蟹啊?”
“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这点儿眼力见也没有,现在聘用的小孩都这样?”商老爷子怼了两句,慢吞吞地咕哝着,“这是蝎子,当年很霸气的,只不过,这些年我长胖了。”
祝重噎住:“……”
你大爷的,这老头和自己有仇吗,说话怎么这么冲?
如果不是考虑到可能是同事老年痴呆的爸爸,我才不会上赶子和你聊天呢,知道吗臭老头?
祝重黑着脸,打算不再理老头了,百无聊赖地收拾一下洗浴用品,隔着一个发神经的老头,看向那边的参朗。
不知道为什么,参朗以前堪称洗战斗澡,基本上三分钟搞定,这一次他洗个头都洗了半天。
参朗冲干净头上的泡沫,帅气地甩了甩头发。
忽然,他侧过身,正色看向商老爷子,桃花眼儿连笑容也收敛了,但他的眼光和嗓音都很柔和,一字一句地说:
“老先生,如果没有家人陪同,下次不要一个人来公共浴室了,这样很不安全。”
商老爷子呆住,淋浴热水哗哗地浇在头顶,青年的那种气势看上去像极了儿子,老头下意识地比刚才站得更笔直了,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我洗个澡怎么啦?”
参朗一瞬不瞬地看着老人的脸:“我现在要出去了,您和我一起出去,水温不太好,洗久了会头晕,您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商老爷子瘪了瘪嘴:“……哦。”
参朗也没多话,收拾了浴篮,头也不回往外走:“小心地滑。”
商老爷子:“哦。”
祝重也有点懵逼,见老头乖乖地跟在后头,心里还有点暗笑,这种老头就爱作,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型号。
*
那边,女生浴室也挺热闹的。
销售部大齐的儿子已经四岁了,因为爸爸在恒商担任重要职位,所以一直很忙,从小就是妈妈带着洗澡的。在更衣间里,他被妈妈扒光了,有点哽咽地小声问:“妈妈,我可不可以不洗澡啊?”
齐太太笑着问:“你不想洗?”
男宝宝想起刚进去不久的小团子,连忙摇了摇头:“不想,窝什么时候才能不来女澡堂洗澡啊?”
齐太太揉了揉他的脑袋:“等你想来的时候。”
大齐儿子:“?????”
齐太太好不容易把儿子哄好了,抱进了女生澡堂里,结果……
商糖糖大小姐一声尖叫用浴巾遮着身子,把大齐儿子直接给打了出去:“爸爸说,只有老公,才可以一起洗澡!”
众女人:“……”
尖叫声回荡在公共浴室里,这一天,两边澡堂都j-i飞狗跳。
石磊磊洗了澡,抱小团子出来散散汗,站在大厅里等莉莉安出来。她本想去量量体重的,体重器在男澡堂的门边。
刚走到体重器旁边,就被大齐儿子和小团子在打闹中撞了一下,一个站不稳,身子一歪,扑进了男澡堂里。
*
这边。
参朗穿上衣服,看着站在那不动的老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您在干什么?”
商老爷子板着脸:“晾晾干。”
参朗:“……”
从浴篮里拿出一条毛巾,“新的,”也不等老爷子回应,直接走过去,给老头从前胸到后背擦了一遍,“衣服放哪儿了?”
商老爷子仍然站在那,被青年的举动惊到了,整个人都有点懵逼,“11号。”
好么,连柜门也没锁,参朗打开柜子,“快过来,穿衣服。”
商老爷子:“……”
这像带孩子的赶脚是怎么回事,真把老子当老年痴呆啦?
参朗看着商老爷子穿上衣服,间或有一下没一下地帮他拽拽衣角,扣个扣子,祝重坐在长椅上歇够了,走到柜前拿衣服。
就在这时候,石磊磊撞进去了。
男澡堂的门虚掩着,有一个长长的帘子,只听门“咣当”一声,开了。
石总就这么一头撞进去了。
问:如果在澡堂里,看见异性闯了进来,你捂哪?
祝重捂住了身下,商老爷子捂住了脸。
参朗不太一样,大长腿两三步冲过去,他一把捂住了石磊磊的嘴。
(……)
石磊磊睁大眼睛,一开始有点受惊,幸好更衣间只有三个男人,除了祝重之外,都穿好了里衣。
尽管被参朗捂住了嘴,但她还是很震惊,诧异地盯向远处的老头。
雾草!
董事长?!
石磊磊下意识地看向参朗,发现参朗也在死死地盯着他。
那双桃花眼儿里满是警告,参朗小小声:“什么也没看见,出去,带糖糖走。”
石磊磊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卧槽卧槽,董事长和老板娘在大澡堂里碰头了,商总知道吗?
不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参朗知道那个老爷子是董事长吗?
他知道,那老头是自己的岳父大人吗?
还是说,参朗和商老爷子在背地里正进行某种谈判?
石磊磊想。
就像电视剧里那样,董事长往青年的面前甩一张支票,命令他“离开我的儿子”。
怎么办?
搞不好要家变呀,得赶紧通知圆姐!
石磊磊一脸呆滞地在澡堂大厅里站了一会,想起青年的话,抱起小团子就往澡堂外走,直奔六十六层去找小圆了。
过了不多久。
参朗从澡堂出来之后,和商老爷子礼貌地道了别:“您回公司?”
“我回家。”商老爷子说。
参朗微微颔首:“您慢走。”
商老爷子:“哦。”
两人谁也没说破,但是都有着相同的预感——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看着商老爷子走远的背影,不远处很明显有个人在跟着,应该是他的司机?
参朗当然知道他是谁。
在看见商老爷子的脸那一瞬间,参朗就认出了他。
台町家的一楼客厅墙壁上,挂的那么大的全家福,参朗早就记在了脑子里。
那张巨幅照片里,只有商老爷子笑得欢实,商母板着脸,商宇贤也是没什么表情。
那老头……
有点意思。
参朗走进电梯,给商宇贤发了个微信:“周六,我去见你爸,你准备一下。”
不是“带我去见”,也不是“我想去见”,而是直接而又强硬的“我去见”。
商宇贤坐在会议桌前,眼底一片柔软:“好。”
第79章
商老爷子什么情况?商宇贤给京城的唐天泽打了个电话, 威逼利诱不到两句,就知道了个大概。
和商母商量完了拜访时间, 以及作战计划, 于是周五夜里,两个男人难得地消停, 谁也没往谁身上爬, 搂着腰,勾着腿, 老老实实相拥而眠。
早晨起来,下楼的时候, 看见参老爷子一脸严肃地坐在餐桌前, 商宇贤走过去, 纳闷地问:“外公,参朗呢?”
“在糖糖的屋里,给孩子布置今天的作业。”参老爷子板着脸。
商宇贤端详着外公的脸色, 参朗见商家父母的事并没有告诉老爷子,他不会是听说了什么, 正在为参朗担忧吧?
还没等商宇贤过问,老头子首先忍不住了,开门见山地问:“小宇啊, 你说,外公对你怎么样?”
商宇贤颔首:“您把我当成亲外孙。”
参老爷子瘪了瘪嘴:“你说,前阵子你熬夜,晚上喝咖啡, 小朗生气了,把咖啡豆都藏起来了,那时候我是怎么对你的?”
商宇贤愣了愣。
老人对自己挑理了?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已是中年的男人即便在外身为霸总,哪怕不是寻常的夫妻,他在家里也是“为人夫”的男人,像那些已婚男女一样。
商宇贤略微着慌,连忙应:“外公,您夜里去了超市,给我买一盒速溶咖啡回来,来书房找我,说让我偷偷泡着喝。”
参老爷子点头:“对,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谱,小朗是关心则乱,你不会像他想的那样乱来。”
商宇贤将餐具放下,“谢谢您。”他这么说,但是还不太清楚,参老爷子一大早在卖什么关子。
参老爷子:“还有一次,你熬夜开会,犯了头疼病,喝了红酒,小朗又生气了,把你的红酒柜子锁起来了,钥匙也不知道藏到了哪里,我是怎么对你的?”
商宇贤揉了揉额头,有点无语地说:“您白天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撬开了锁,当时我太震惊了。。”
参老爷子一脸自豪:“我可是当过片警的。”
商宇贤想起,有一天晚上下班,老头趁参朗煮饭,神秘兮兮地跑到自己面前邀功,说他撬开了酒柜的锁,而且把所有开过瓶的红酒,每样都倒出来了一点点。
嗯,每瓶都倒出来一点点,量下降的十分均衡,根本看不出哪瓶少了——他居然还晓得不在一只羊身上薅羊毛的道理——藏了十多个酒杯,献宝似的偷偷交给了商宇贤,从此成为了孙媳妇的最大供酒商。
老爷子心疼孙媳妇,相当地惯着他,这些偷偷摸摸的事儿参朗都不知道,青年一直自我感觉良好地在家里扮演着“严厉丈夫”的角色,看顾着商宇贤的身体,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肯定要气炸了。
参老爷子有点打蔫,慢吞吞地开口了:“小宇啊,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吧,但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啊?”
红酒和咖啡被没收,参老爷子都偷偷地给他补上,这种娇惯已经是没底线的了。
商宇贤不安地坐直,小小声:“您是说,参朗把您的白酒和香烟,藏起来的事?”
老头要哭不哭地“嗯”一声:“我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原来如此,同病相怜的两人一瞬间对上了信号,如今轮到老爷子被参朗断了粮,他当然要好烟好酒伺候上。
商宇贤舒了口气,面对着这个老小孩,忍不住笑了:“当然,当然要报答,外公,我给您弄了不少烟酒,昨天已经送到了您的卧室里了。”
老头面瘫着脸:“你是报答了,但是,你为什么不偷偷的报答?”
商宇贤:“???”
老头儿:“!!!”
参朗下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外公和大宝贝两个人,像交换地下暗号似的,在默默地交流着眼神。
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哀怨,还稍带了点惺惺相惜。
今天一大早起来,参朗就把外公的卧室洗劫了一遍,于是就有了以上外公和孙媳妇的对话。
今天两人要去台町见父母,不带小团子,因为怕气氛一旦不好,小孩会害怕。糖糖在家里陪祖祖,中午张妈妈会来煮饭,一老一小在家有个伴,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慕尚后备箱里准备了一车的见面礼,有趣的是,其中有一半都是商母让司机从台町悄悄运过来的,今天又要光明正大地运回去,“家里那么多礼品,买那些东西破费什么,吃都吃不完浪费了。”商母这么说。
和上次见丈母娘中途还要买个夫夫用品不同,这次参朗相当正式并严肃,打扮得也较为隆重,西服小马甲三件套外加深色领带,发丝用啫喱随意地往上一拢,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看上去像个英俊的绅士,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
商宇贤开车的时候,习惯性地垂下右手,握住了参朗的与他十指紧扣。话说回来,父母对两人交往的态度,他只是做个参考,能得到家人的祝福是幸运,得不到也无所谓。可如今,商宇贤的恐慌感来得莫名其妙,他不怕别的,只怕自己让青年受了委屈,伤了参朗的心,他也会觉得难受。
“好好开车,遵守交通规则,”参朗笑着捏了捏他的掌心,“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商宇贤目视前方:“什么?”
之前一想到要去见爱人的父亲,青年心里怎么也压抑不住紧张,但经过昨天的不期而遇之后,参朗居然沉着平静了下来。
人一静下心,心里有了底,整个气质都显得从容,参朗淡淡地说:“这是我和岳父之间的事,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不要顶撞父亲,交给我一个人解决。”
商宇贤依然没什么表情,眼中却掩不住忧虑,“老人家有点任性,你知道,人在上位惯了,独断独行,说话办事有时难免伤人。”
“没关系,无论如何,你和妈妈在一边都不要c-h-a嘴,我会摆平的。”
“参朗,我爸他……”
“丑媳妇总是得见公婆的,你别慌。”
这会儿还开玩笑,商宇贤半晌后小声:“我爸为人有点古怪,倔强,性格不太好。”
参朗愣了愣,笑着望向车来车往的窗外:“净乱说话,爸爸是个好老头,很了不起。”
“只见过一次面,就说他人好,了不起?”商宇贤忍俊不禁,“你夸人的本事见长。”
参朗侧头看他,桃花眼儿中满是温柔:“因为,他能和坏脾气的妈妈相伴一生,并且生下了优秀的你。”
商宇贤仍然注视着前方,握住方向盘的指尖在发抖。
他的耳尖渐渐地泛了红。
青年在二十六岁这一年,明白了什么是爱屋及乌,而且怎么也爱不够。
*
台町家别墅里的两位老人也比较紧张。
商妈妈是什么人物呀,五十年豪门媳妇生涯,规整一个臭老头还不容易?
早在夫夫俩进门之前,她就扮演起了懵懂老母亲的角色,一心朴实地为孩子张罗吃食,提也不提什么“男朋友”的事,只当自己啥也不知道。
余光里带着笑,看自家老伴儿像屁股底下长了钉子,在客厅里坐立不安,商妈妈严肃地批评他:“小宇说要带对象来家里,你里外屋折腾什么,老没有老样,一点也不稳重。”
商老爷子浑身僵直:“对象?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兴许只是……普通朋友。”
商妈妈板着脸:“儿子处了对象是好事,你怎么净说丧气话,你想让我儿子一辈子打光棍怎么着,将来我们没了,糖糖嫁了人,儿子一个人怎么过?”
商老爷子:“……是,你说的对。”
就怕到时候你接受不了,儿子和一个男人一起过。
快到中午的时候,慕尚停在台町别墅的前院。
直到两人进了屋。
商母迎了去,背朝着客厅的方向,只给两个孩子使眼色,用诧异且惊喜的语气,笑道:“参朗!我在微这次你又要去拍戏啦?在南边吃住上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呀!”
商老爷子:“?????”
参朗:“伯母,您好。”
既不显得生疏,也不像平时那么亲近,把商宇贤的那种矜持温和模仿了个十成十。
因为知道儿子会带参朗来见自己,商老爷子心里早就有了盘算,不过他没想到,老伴儿一点惊讶的反应也没有,完全是大粉儿见了偶像的态度。
妈哒,今天不是偶像见面日,是让你见儿媳妇的啊,我的老婆大人。
商老爷子只觉得自己快要头秃。
老两口看着堆在客厅里的礼品,面面相觑了一会。
商老爷子见青年走近了自己,想起前几天在公司大澡堂子见面的事,有点尴尬地拿起茶杯,想要遮住自己的脸。
显然青年明明认出了自己,却不说破,长腿长身一身西服革履,帅气得直晃眼。
参朗笑眯眯地站在老头面前,“伯父,您好。”
商老爷子赶紧放下茶杯,“呃,你好,你好,”慌张地看向走向厨房的老伴儿,“请坐,那个……”见参朗坐下,他快速地往他旁边挪了挪,小声说,“有什么话出去说。”
参朗眨了眨眼,强忍住笑意:“是。”
“啊!那个,你平时工作不忙闲暇时喜欢玩什么?”
玩你儿子我会告诉你吗?
参朗笑了笑:“工作一直很忙。”
“会钓鱼吗?”商老爷子把话题直往道儿上带,“我是钓鱼俱乐部的,是一把好手,钓过冠军鱼!”
参朗极配合:“是么,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亲眼见到伯父一展身手就好了。”
“马上,马上就能看见!啊,我带小参去看看我的荷塘,你们先聊着。”商老爷子忙起身,给青年使了个眼色,小声咕哝着:“最近张妈妈一到中午就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煮饭阿姨的手艺会不会不太好?小宇,你去厨房看看,陪你妈说说话。”
商宇贤有点担忧,不知道爸要和参朗说什么,“等一下,吃完饭再……”
商老爷子等不及了,身为商家大家长,他必须要及时避免一次家庭纷争。儿子是个倔强的,直来直去,如果一会儿在饭桌上和母亲发生了矛盾冲突,一定不会说句软话哄她高兴,交男朋友的事也不会让步,所以商老爷子打算,先和参朗商量一下战斗策略,毕竟这孩子的性格比自家儿子好太多了。
商老爷子迫不及待地拉住参朗的手:“走,小参,我带你去钓鱼,荷塘是自家的,我亲自捯饬的。”
参朗:“好。”
商母从厨房探出头:“早点回来。”
商宇贤:“我也去。”
商老爷子:“不!别来,我和小参……私下里比个赛,对,钓鱼,切磋。”
商宇贤:“……哦……”
商母:“……嗯……”
生怕商母想起小宇说“要带对象来”的事,商老爷子趿拉着拖鞋,拉着参朗就往房门外走。
一家人默默地看着商老爷子在那演。
一个人演得热火朝天。
*
荷塘在别墅后院不远的假山边,里面养了不少鱼,旁边的花坛也种了不少绿植。刚去恒商工作的时候,人事部的地板就是玻璃铺的,脚底下的那只金龙价比黄金,就是因为老董事长是花鸟鱼虫爱好者。
老孙是荷塘的管理员,在商家多年,专门帮老爷子照顾这些鱼。
参朗和老爷子坐在荷塘边,一人一根鱼竿,开始像模像样地钓鱼。
年轻人的生活节奏那么快,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哪有时间学钓鱼,参朗对此一无所知,举着鱼竿束手无策,连鱼饵也是老爷子帮忙串上的。
青年和老头甩了竿,投掷了鱼线之后就是静静地等待了。
荷塘岸上,两人肩并肩坐在小板凳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浮漂,谁也不说一句话,又仿佛说了千言万语,有那么一瞬间画面像是定格了,场面不是一般的诡异。
过了一会,参朗的浮漂动了,商老爷子一脸兴奋:“来了,来了,等一下,我教你,行了,可以了,快拉。”
商老爷子手把手,和参朗一起往上提鱼竿,钓上了一条锦鲤,放进了参朗的水桶里。
“这个不能吃,好兆头的,继续钓吧,”商老爷子坐回原位,继续盯着自己的浮漂,小声咕哝,“小宇喜欢喝鲫鱼汤。”
参朗侧头看了他一会:“多谢。”
商老爷子轻嗤一声:“想什么呢,钓鱼就是大熟练的活儿,要说你们年轻人,一点也不懂得踏踏实实。”
又双过了一会。
参朗的鱼线又动了。
商老爷子没理他,余光中,见他按照自己教他的方法,把一条鲫鱼钓了上来,心里暗道这孩子学东西还挺快的。
这两次鱼饵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蚯蚓串得相当规范。
又双叒过了一会。
钓上来一条鲫鱼。
又双叒叕,鲫鱼……
鲫鱼……
妈哒,再这么下去,老子荷塘里的鲫鱼就快被这小子钓光了,小宇能吃多少啊,给不给鱼留条活路了?
哪有这样的事?啊?你是陪老人来钓鱼的,老子还没开张,你就钓了上来这么多?
这场无声的战争,输了……
虽然舍不得养了大半年的荷塘大鲫,但商老爷子还不至于那么抠门,只是,身为钓鱼俱乐部的元老级人物,他怎么能服一个萌新选手呢?不过,要是有参朗的一半运气和技术,今年的俱乐部冠军也非自己莫属啊!
商老爷子目视前方水面:“你以前钓过?”
桃花眼含笑:“没有。”
商老爷子:“什么绝招?”
参朗:“没有。”
商老爷子:“技巧?”
参朗:“没有。”
商老爷子:“窍门?”
参朗:“没有。”
商老爷子:“你父亲的事,我帮你解决。”
参朗略有动容:“真的?您能让我爸同意我和小宇的事?”
商老爷子目露不屑:“老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敢不同意?”
参朗一听这话,立马把手里的鱼竿一扔,侧过身,对商老爷子笑了:“首先,您要先搞清楚,您钓的是什么鱼,这条鱼在干什么,它是怎么想的。”
商老爷子:“??????”
参朗拿起鱼竿,指了指浮漂的方向:“第二,你要知道这条鱼的喜好,它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正所谓‘投其所好’,您看那边的鲫鱼,它们喜欢吃高蛋白,所以我选择了蚯蚓和谷物。”
商老爷子:“……”
参朗:“第三,对症下药,百折不挠,死缠烂打,若即若离。”
商老爷子:“!!!!!!”
参朗:“第四,耐心大过一切,敌不动,我不动;敌再不动,我引蛇出洞;敌动了,我无穷动。嗯,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一定能钓上它。”
商老爷子面瘫着脸:“……”
荷塘边安静了一会。
“没了?”
“没了。”
商老爷子“霍”地站起身,哆嗦着手指头,指着参朗的鼻子:“好小子,当初钓我儿子的时候,你就是用这些招,是吧?”
参朗也站起身:“伯父,您误会了……”
就在这时候。
“——干什么呐?吃饭啦!”
商妈妈和商宇贤母子二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院门出来,刚走到假山附近,看见老头子和青年对峙的画面,两人都有点惊讶,以为两人打了起来。
商老爷子年轻时是蛮横匪气的,商母生怕参朗吃亏,所以她厉声惊呼了一声。
那一尖嗓子,老头和青年同时吓了一跳。
商宇贤也慌了:“参朗,过来!到我这来。”
如果只是老婆开口说话,商老爷子也不至于紧张,听见儿子说话了,才意识到眼前自己指着的是“儿媳妇”……
嗯……老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