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发现他刻意放慢了速度,越到后来越慢,当给纹身槍换上一次性针头真的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他终于顿住。
捏着纹身槍的手在抖。
他甚至不敢抬头,左手捏着纤细的脚腕,眼睛死死盯着那道浅粉色的疤。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魔障。
它也许是因为过去的某段经历,也许是因为某个人,也可能来得毫无缘由,那就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白皑手指颤得厉害。
面前的皮肤越细腻越完美,他越是不敢,不敢去烙下自己的印记。
那一秒一秒流逝的时间里,他甚至是没有呼吸的。
大气不出,额头也没有冷汗,整个人像是停止了运转,只除了手在抖。
苏瑭看得心疼不已。
她忽然直起身又弯腰过去,温暖的指尖包覆上白皑扣住纹身槍的手,然后将冰冷的机器剥离,双手捧起他,一根一根,将他的指头捋直,露出漂亮的掌心。
随后将那只手捧到唇边,双手拇指滑过掌心,郑而重之地埋头,在他饱满的指腹上轻轻舔了舔。
那就像是一道神秘的魔法。
被魔法加持的白皑颤了颤,停止的呼吸猛地吐出,心口剧烈起伏,额角渗出汗水,喉结耸动。
全身血液回暖,紧绷感灰飞烟灭。
“坐回去!”
白皑又凶凶的,指头收回来在掌心捻了捻,略烫,随即重新握住纹身槍,左手掰着那只脚腕,埋头,手起针落。
“嘶……”
苏瑭倒抽一口凉气,眼角都红了,“疼~”
“脚踝这里皮肤薄神经丰富,没办法,忍忍就过了,图不大,很快就好。”
白皑瞬间专业起来,说话沉稳吐词有力,摈除了一切个人情绪,眼神只剩下专注。
苏瑭痛并快乐着。
欣赏工作中认真的男人,是一种享受。
不过算算时间,怎么该来的人还不出现?
难道她估计错误?
先前进隔间换裤子的时候,她就悄悄发出去一条短信,收信人是成龚。
那是她这两天趁小可爱洗澡的时候从他手机里“偷”过来的号码。
苏瑭:如果你和我一样爱他,请不要伤害他。
成龚当时正在跟那个老女人虚与委蛇,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放在以往他可能不会去管,但这几天手底下的人一直在找苏瑭,他怕是有消息进来。
然而说声抱歉转身摸出手机,看到短信的刹那瞳孔都要皲裂了。
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以这种形式主动联系自己。
之前不是没想过查她手机信号定位,但她实名注册的号码一直没开机,苏瑭用的是一个在网店买的黑号。
她这条信息说得模糊,但指向却十分清晰。
成龚捏紧手机,机身因为承受不住重压发出“喀喀”声响,现在他可以立即让人去定位这个号码。
但没那个必要,他忽然大步离开咖啡厅,招呼也没打,留下后面的老女人惊诧地在后面叫他的名字。
齐斯贤本来因为成龚见的不是苏瑭而又气又喜,正打算打道回府留下手下的人盯着,就见他忽然气势汹汹地冲出来,开上那辆悍马就疾驰而去。
这回才是有动静了!
“追!”
……
白皑太过专注,没有察觉楼下有人上来了。
苏瑭却第一时间抖了抖耳朵。
来了!
她没有失误,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成龚跟齐斯贤是两块烫手山芋,目前算是解决了一半,但怎么让他们对自己放手一直是她思考的重点。
这段时间的观察,成龚对白皑这个徒弟是真心爱护的。
说得夸张一点,苏瑭觉得他就是把小可爱当成儿子在养。
她发出那条短信,也许成龚会认为她说的是齐斯贤,兄弟爱也是爱么,但她就是在赌,成龚会跟她一样在乎也舍不得伤害白皑。
如果他并不是像她想的那么在乎这个徒弟,那么他会以为说的是齐斯贤,第一反应肯定是定位她的号码。
不过苏瑭发出那条信息之后就把卡摘了,无法实时定位,等他回到刺青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那么她会再想别的办法,不会现在就暴露自己跟小白的“关系”冒任何伤害他的风险。
如果成龚在乎白皑,他会第一时间赶回刺青。
看到苏瑭想让他看到的一切。
比如此刻,纹身室的门虚掩着,高大强壮的男人正紧捏着拳头站在那里,虎目圆瞪,盯着里面的男女。
从他的角度,那个跟了自己七年的徒弟,七年都无法克服心理障碍出师的徒弟,正专心致志地捧着女人纤细的脚踝,下针如有神,在鲜活的皮肤上一点一点留下墨色。
没有比看到亲手养大的徒弟终于“长大成人”更加令人欣慰的事情。
然而让他长大的人